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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迈的老猎人还没找到那张用了一辈子的弓,那一刻狭小的客栈里连黄沙都一动不动,地上多了一滩血,几十把亮着寒光的刀,犹如脱笼的野兽,下一刻就要让挡在他们刀前的人无存尸骨。

过于仓促,沈青君来不及想什么战术,先进去,剩下的拔了刀再说。

赵治眯着眼打量着楼下的少年,虽然不速客对于不速客来的挺不愉快,可到底是一个人,一个瘦弱的少年再如何,也挡不下几十名杀人如麻的亡命徒。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既然想逞英雄,那就得和他们一起死。

对于松竹镖局那两架马车,赵治势在必得,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又岂能被这样一个少年打扰!该死的都得死,本来能活的,现在也活不成了。

不用赵治点头,十几名黑衣人带刀就跃向沈青君,就算你的刀刚杀了一个人,又如何来挡下这十几人?

对于耀眼的寒光,沈青君无处可躲,杀人不是小孩子玩闹,一开始,那十几个人已经把沈青君能退的路全部堵死,身前是刀,身后还是刀,一个死局,你要怎么破?

身处刀风口的少年,只是抬起了手中的刀,不知怎么破局,只能见招拆招。

只见沈青君主动飞身迎向最前面几把刀,春痕一抬,正挡下那好几把刀,只是一个少年的力量注定不能把他们拦下,选择僵持只能不敌被压。就在沈青君挡下那好几把刀的一瞬间,少年一个侧身抽手,春痕从那几把刀刃上紧紧擦过,锐器的摩擦传出了明亮的火花,下一刻,沈青君直直刺向死角那个本该与自己交手最少的黑衣人。那一刺,仿若在草丛里盘踞已久的毒蛇,猛地张开毒牙窜起,那黑衣人等到看清了刀刃,已经是在自己胸口上多了个洞时候了。

春痕刺入他的身体,一刺毙命,可却没有给沈青君后退抽刀的时间,身后就是汹涌而来的刀光寒潮,来不及多想,沈青君心一狠,竟是反手拔刀直接把那人上半身切开一半,顺势挥手,又拦下了那几把与他最近的刀。

“好刀。”赵治在楼上低声赞叹了一句,一点儿不拖泥带水,出刀就是新亡魂,好一个神兵利器。

在这个狭小空间内,十几人已经是围攻的极限,人再多,难免要有错伤,所以他们接着围杀那个少年,剩下的接着对松竹镖局的镖师大开杀戒,不浪费一点儿时间。

沈青君看到这些人的举动,竟然飞身迎向了离他最近的刀前,一刀挡下,接着竟是跃起踩在他的头上,借力飞向了二楼。

春痕拖地,少年不语,要表现的很明显,只要我在这里,就别想对那些睡着的动刀!

赵治还是站在原地,他倒想看看,就这一个人,看他能撑多久?

来狐殿外,在卖糖人那儿的奉皎皎原地走个不停,那客栈里噼里啪啦的肯定是大打出手了,可她又不敢擅自进去,怕自己突然进去会给沈青君添麻烦。

听着客栈里的动静,那卖糖人的老者本想早早走开,离得越远越好,可那年轻人偏偏把这小丫头送自己这儿,自己走了小丫头又怎么办?罢了罢了,捏糖人这么多年了,头一次见像小丫头这样这么喜欢糖人的,也不差这几年了,能不能活,就看老天有没有眼了。

卖糖葫芦的妇人早已躲远,捏糖人的老者,重新捏起了糖人,他正捏那拉着少年袖子的小丫头。

沈青君站在的,是孙褚的房门口,孩子能吃,也就睡得最死。

看着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沈青君一挥刀,刀尖处传来阵阵破风声。

“陆兄,这次我就不是让你们白照顾了吧。”再次飞身,又与最近的几人打成一片。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这么多人堵在前面,他根本不可能去一刀砍下赵治的狗头。能拖多久是多久,他知道,这些走江湖的肯定会有留后手的。

要在这么多人中杀人是很难的,来来回回僵持了这么长时间,沈青君也只杀了四个人,全是一刀毙命,可他们都围在了一起,就不是那么好出刀的了。

拿刀的少年,已经气喘吁吁,就算他练了吊命的剑谱,可终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出来的,还是那瘦弱躯体,他现在已经感到了明显乏力。

他到底不会那大开大合的刀法,刀式不如洪,没办法一刀扫一片,用刀成剑,到底是不如意。

孙褚,你小子以后给我少吃点儿。沈青君紧紧贴着那一扇木门,身前四周,还是那不敢妄动的刀刃。

这些黑衣人都聚在了沈青君周围,那赵治身边,倒是空出了好大一片地,就在客栈里只剩下彼此的喘息声音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锐器碰撞声传出,一枚钢针,直直飞向赵治的头颅。

生死就在一线,同样都见惯生死,赵治一抬手,铁钉钉在了他的手臂上,只是不见鲜血,却把他的布衣碎开一片,原来他的布衣之下,披着一挂厚重的银甲!

沈青君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这老狐狸再不出来,自己真要撑不住了。

二楼的一个小角落里,有一个佝偻的老人从阴影里走出,随着青烟淡淡浓起,铁管儿摸着自己的腰,人老了,真不行了。

活了这么多年了,四海八方什么地界儿没去过,铁管儿刚吃了一口饭菜,就知道肯定被动了手脚,只是那个时候,别的人大都吃完了饭躺在了床上,纵使这个老江湖明白不对劲也不行了,只能藏在屋子里,以不变应万变。

可谁都比谁宝贵自己这条命,赵治来时,专门穿上了这一身银甲,保命的东西,带上不多。都是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的人了,只有活着才有机会的道理谁都知道,铁管儿瞅抽着旱烟,穿着银甲的赵治依旧站在原地身形不变。真正能对自已有威胁的,也只有陆青崖的侠客行,再新添上楼下少年的宝刀。

穿着银甲,那已经露了头的夺命针,已然不再夺命。

不是来叙旧的,没什么多余的话语,既然不能对赵治一击毙命,那就不要再去他身上浪费时间,杀不了领头的,我就不信这些身形轻快的黑衣人,他们也穿着银甲。

老人还在抽着那一管子旱烟,可人群中,不知道谁的脖子上突然见了血,即便让他们穿了银甲,这么多人反映不过来也没用,因为铁管儿的眼睛,不是盯的头颅就是盯的脖子。

一个突然闯入的少年没什么,再加上一个一直藏着的老狐狸还是没什么,只是迟则生变,他赵治带了这么多人,就是来雷霆一击的,不是那江湖打擂,你来我往。

前方有少年一人横刀不惧百十人马,后有抽旱烟老者钢针夺命鬼神难料,这一时,亡命徒们竟是无人敢动,生怕死的不明不白。虽说是亡命徒,可真到了会丢命的时候,他们比谁都珍惜。

赵治看到这情形,竟是一巴掌把身前的栏杆拍碎,到了这时候,自己再不出马来打破僵局,真可能会对自己不利,所以他一伸手,扯下了身上的那一件布衣,银甲外露,威风凛凛。

少年离自己较远,一时半会儿过不来,那就先杀这老头,杀了老头,这坏了事的少年就没了后援。只见赵治五指屈成弯钩,直接抓向铁管儿的头颅。

铁管儿对于这一张手也不敢大意,再抽上最后一口烟,烟雾弥散时,老人的铁管子烟杆儿,正好伸向了赵治的手掌心,铁爪和烟杆碰撞在一起,一时间谁也把谁奈何不得。

“小子,去把孙储那小子弄醒。只要他醒了这些人再多就没什么用了。”铁管儿朝沈青君喊道。

只是那么多把刀对着沈青君,要脱身又如何容易?再说了道理都懂,只是怎么才能把吃了蒙汗药的叫醒?

铁管儿看出了沈青君的疑虑,又与赵治换了一招说道“以毒攻毒,每个人包裹里都有几颗毒扁豆,捏着鼻子给他扔嘴里。”

知道了办法,问题就有解决的可能性,沈青君不退反进,一刀又砍向了前方,可就在刀刃到了黑衣人跟前他却突然收了力,借着黑衣人接那一刀的力气,直接退向了身后,扭头一挥手,孙储的房门顿时断裂成了两半。

对于门外闹剧,正留着口水的孙储全然不知,他的床边,一樽白瓷花瓶被擦得干干净净。

进了房门,沈青君飞速摸向孩子的包裹,孙储的包裹简单,除了肉干,就剩下那几颗毒扁豆,只是门外那些黑衣人已然跟了进来,寒光四起,千钧一发。

扔一颗毒扁豆只是眨眼,利刃迎面亦然只是眨眼,就在这眨眼的一瞬间,门窗边,直挺挺的钉了一支箭,老猎人终于找到了昔日的弓,只是昔日流去,他再也没有昔日的准头。

但是这一箭钉进墙中的铿锵声音,到底还是震到他们一瞬,有了这一瞬,什么就都够了。

等再次挥刀看向少年时,已经有猛虎睁了眼,一柄巨大的开山刀横在他们刀前,不同于少年的拉扯,这柄开山刀一横,他们使上了全身的力气,刀刃竟是半点不前

开山刀后,有个孩童虎躯怒目,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自己哥那气喘吁吁的模样,还有这些紧跟的黑衣人,那也不用去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刀,一往无前。

那开山刀上还架着好几把利刃,可并不影响孙储挥刀,他用力挥去那开山刀,巴掌大的屋子,当场血溅。

那一刻,有子一人,可挡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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