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昊见丁小菊脸色凝重,小心地问:“阿姨,我这生辰八字是不是不好啊?”
丁小菊回过神儿来,没对他说就里,只是摘下自己脖子上的挂件给他:“我这儿,有一个父辈儿传下来的八卦镜,你贴身带着,别干坏事儿,过了这个坎娶媳妇的日子多着呢!”
金昊呵呵笑,说:“阿姨,我有媳妇儿!”
“有媳妇儿了?”丁香有些惊讶。
“嗯,都好几年了!哪天带来给您看看?”
“那真得看看!”丁香将信将疑。转眼看见手上的八卦镜,忙叮嘱他:“先戴上!记住啊,有媳妇儿也不能亲近!戴上它,一般的不干净的东西肯定不敢近身,不过,能不能镇住你那哥们儿我可说不准——毕竟是太岁亲自侍弄的,道行比旁的鬼肯定高些!要是发现镜面破了,啥也别管,立刻找个佛堂、寺庙啥的躲起来,香火越重越好,我会去找你的!”
金昊接到手一端详,这面八卦镜虽然薄不到五毫米,却是真金锻造,背面一条盘龙栩栩如生,边缘符文阴刻,正面八卦按方位排布,中间则嵌着一面两厘米见圆的镜片,迎光可见镜片上不知用什么方法暗印着符文。吊着八卦镜的线绳十分结实,用特殊手法编制,找不到接头,仿佛就是从镜中长出来的,绳红得暗紫,血浸的一般。无论是造价还是属性,都价值不菲。他受宠若惊:“阿姨,这……这也太贵重了,我怎么好意思呢?”
丁小菊叹道:“救人一命吧!赶上了,就合该你跟它有缘,拿着吧!”
金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默默地把它戴上,经过片刻认真考虑,他“扑通”一声跪在丁小菊面前磕了个头:“阿姨,我要是能躲过这一劫,您就是我金昊的再生父母。打今儿起,您就是我干妈,有儿在一天,就不会让您再孤单一个人,有儿一碗饭,就不会让您饿着!干妈,儿给您磕头了!”说完,又连磕两个响头。
丁小菊竟然没有半点意外,只是弯腰扶起他让他坐在身边,虽说眼含泪花,但那眼神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喜,倒仿佛是早就准备好给他当妈了:“好孩子,合该咱娘俩有缘!妈再提醒你一次,别嫌妈絮叨!”
“您说!”金昊认真地看着她,虚心倾听。
“这个八卦镜,一定贴身戴好,洗澡也不能摘!此外,渡劫未果,绝对不能碰女人,摸手都不行!记住了吗?”
“记住了,妈!”
丁小菊点点头,看了一眼靳升的房间门,附耳叮嘱他:“一个人再有素质,变成鬼也不能信了,咱俩说的,也许他都听得见,他要是叫你把这东西拿下来或者介绍女人给你,那你一定得多长个心眼,知道不?”
金昊心情复杂地望了望靳升的房门,点了一下头:“嗯,记住了!”
这番耳语,也没能逃过靳升的耳朵,靳升是理解他们的,但是不知为什么,就觉得无名火一阵烈似一阵,仿佛心里有另一个自己站在制高点叫嚣:听见了吧?听见了吧!这就是你的兄弟、你过命的好哥们!别人几句话,就让他把你当洪水猛兽防备了!
他“噌”地坐起来,感到良知正在渐渐屈服于突如其来的饥渴感。他伸长脖子以便让许久未曾产生过的口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这也是一种表象而已,其实他很清楚自己饥渴的不是肠胃,而是某个说不清楚的所在,又或者,只是那个叫嚣的心魔!他控制不了,反而不可抑制地向那个隐藏的魔鬼屈服,否则,便如在冰山火海生不如死,随时会崩裂一样!
他悄悄地起身,悄悄地挪动脚步,饥渴感拖着复杂矛盾的心,带动行尸走肉般的身体,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忽然,柜内反光镜如箭一般射进他的眼角,刺的他眼底连着太阳穴一痛至心。他本能的挥拳打出去,听见镜碎的声音。
“升哥!”闻声闯进来的金昊连忙把他扶到床上,见他手上虽不流血,却有数道小口子,连忙说:“你等着,我去拿药箱!”转身匆匆离开。
已经缓过来的靳升和冷眼旁观的丁小菊亲眼见证了靳升手上的伤口不治而愈的全过程,等金昊匆匆捧着药箱回来准备洗伤口敷药粉时,靳升的手上连个疤都没有了。
金昊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丁小菊目光如刀,紧紧盯着靳升;靳升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特异功能”,从惊诧中清醒后心情已沉到了谷底,面无表情。
最先开口的是金昊,他一边把药瓶、纱布等放回去,一面粉饰太平般地佯装无事:“没、没事儿啊,那个,那,升哥我送回去啊!没事,没事了啊!”说完,捧着药箱跑得比兔子还快。
屋里只剩靳升和丁小菊了。
靳升平静地说:“我已经妖化了,是吗?”
丁小菊回的爽快:“比估计的还快!”
靳升痛苦地搓着脸,捧着自己的脑袋说:“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以后你会更把持不住!”丁小菊平淡地说。
靳升下了决心,放下双手看着丁小菊:“不能再拖了!你说的对,有一天,我可能连香也不会放过!怎么做?”
“你得先带我去一趟,不亲眼看一看我也定不下来!”丁小菊斩钉截铁地说。
靳升不无担忧地说:“我知道你护身的东西给了昊子,也能感觉到你已经没有护身的气了,你怎么抗拒它啊!”
“我那是怕伤着你!”丁小菊傲然地转身离开。靳升再次感到心魔的不安分:她蔑视你!她已经那么脆弱,却敢蔑视你,你应该给她点教训!
“闭嘴!”靳升控制不住地大喝一声。
此时,刚好丁香刚进门,听见靳升的喝叫,惊讶地看过去,刚好看到丁小菊刚从靳升房里出来,而金昊则一脸余惊地蹲在不远的墙角,面前放着药箱。
“发生了什么?”丁香关切地问。
“香!”靳升快步出门来,不顾有两个外人在,一个箭步冲上来,将她抱紧,仿佛不这样做,下一秒钟丁香就会消失。
丁香猝不及防被抱紧,但很快便感觉到他身上的阴寒难以承受。她挣扎着说:“你抱太紧了!我……我手上还提着东西呢,快放开!”
他心痛如绞,却流不出眼泪;他很悲伤,却压不住心魔的挑唆;他压下无名火,却改变不了既定的命运。他哽咽着干涩的喉咙:“香!我心爱的小花!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好好的!”
丁香不再挣扎。她了解靳升,她知道靳升这两句叮嘱意味着他做了怎样的决定!是悲?是喜?亦或是悲喜交加?她也说不清楚,本就没理清的心更加乱如团麻。
靳升放开了她并殷勤地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我来吧,趁现在还能帮你做点什么!”说着,他以男主人的姿态把菜提去厨房。
丁香看了看丁小菊,问金昊:“昊子,到底怎么回事?”
金昊惊魂未定抬头看着她,似乎有难言之隐。
丁小菊平静而不容置疑地说:“他比我估计的强太多,已经显了鬼能了!”
金昊这才喃喃地说:“升哥打碎了镜子,手上很多伤,我拿药箱回去,他已经全好了,疤都没有一个!”
丁香听了脸色一沉,又惊又怕:“怎么会这样?那现在怎么办?”
丁小菊神思凝重:“他被太岁同化过,有了太岁的一些神通也不奇怪。只是这么看来,那头太岁可能比我们估计的还要厉害,我没十足把握制住它!而且,靳升到时候会帮我们还是会听任太岁的召唤很难说,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那……真的只有……?”想到这儿,她还是狠不下心,为难到眼底泛水花。
丁小菊说:“不能再拖了!今晚我跟他去一趟沼泽,看一下那头太岁的深浅,顺便也试试靳升与它的呼应。你们俩哪儿都别去,就在法堂里坐着,如果我回来,那啥都好办,如果我没回来,你俩记着:他说啥你俩都别信,把门窗都搁法器堵上!我再给你俩留两道请神符,实在不行你俩把请神符点了,再不行,把桌上护法神的陶瓷塑像摔了,顶一时是一时,天到卯时就捡回小命了。然后,立马离开这儿,越远越好,别让他再找着你们!”
两人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
丁小菊又说:“阴气儿重的东西耳朵都格外灵,心思偏邪,咱说的话他都能听见,保不齐生恨,你们得多长个心眼儿!”
“我知道了!”丁香深吸一口气,暗自加着小心,提着买回的菜进了厨房,却见靳升在厨房背对着她切东西。她想悄悄往回退,不料刚一动步,靳升就开口了:“你怕我了?”
丁香闻言心里难过,违心地说:“没有,不是怕你,是想起来……”话未说完,他说:“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放下菜刀,转过身对她说:“我不会害你的,绝对不会!如果我的存在真的只能带给你危险和伤害,我会离开!你相信我吗?”
丁香忍泪不禁,鼻子一酸哭了出来,连连点头。
他欣慰地一笑,更有几分酸楚:“你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我怎么会伤害你!香,如果明天早上看不到我了,千万别再难过,我爱看你微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