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看任伯不答,知道东夷人倔强,是不会轻易讨人恩惠的,正要飞回,就突然不自主的被周身水汽推开。他只听耳边一阵嗡嗡声,而眼前则丝丝疾气已然构成网状,虽然只擦身而过,也不禁让人心悸,而周围草木树木都是刺眼的聚光,自己却连敌人的影子都不能察觉。他正随水气和日气滑开丝丝疾气之时,突然觉得这些疾气开始多了寒暑气的侵袭之效,而身上不禁开始半身麻木、半身结霜、半身火热、半身凝水沉重、半身刺痛。他暗想糟糕,这一定是飞廉氏把多种四时之风都同时发动了,而疾气之快,最多只能滑开,不能远离,这样下去一定会身上受到各种侵袭而亡。
就在此时,姜尚抬头看到一张系满了五色玉坠的大网压下,自己周边水气和地气都被压制,就连朝向大网而去的丝丝疾气都被压得消散,他暗叫“飞廉氏,你终于等不及想要擒我了吧!”大网迅速压下,但未及姜尚头顶,就被姜尚映照,使自身四周的水气地气和丝丝疾气都转向朝大网迎击而去,嘭的一声巨响,大网被撞得粉碎,而姜尚也退到了几百步之外,自己士卒的阵法范围内。
周人则刚追上任伯队伍,就被羲和氏的聚光日气之阵包围,四周都是耀眼的亮光,但兹舆期父女已经乘着大魂鸟飞了过来,这魂鸟身上发出一阵阵的寒风,推开了周围日气阵法的热浪,己媒则放出一只巨大的锦鸡,魂气一直铺天盖地的扩张,一下就充斥着整片聚光之地。己媒由此察觉到了羲和氏藏身日光中的位置,她挥手抛出一支羽箭,引动锦鸡体内的冲击魂气朝半空中某处射去,“在那里!”羲和氏本来藏身日光,无影无形,但因为染上了锦鸡魂气,身上便被一股聚集的血腥气包围,看上去就像被一股血红色的水雾裹着一样,此时虽然躲过羽箭,但被羽箭随魂气追击,迅速赶上刺中。她立即感觉身体如被鸟抓抓住了似得,无法动弹。
空中的常羲氏和大女丑氏各自放出迅疾的水花和火绳引导水雾,朝被定住半空的羲和氏扑去,“留下羲和氏!”姜尚大声说。大女丑氏听得姜尚命令,摆动手中火绳,引导水雾挤开水花尖刺,使这些水花射偏,而羲和氏也随即被火绳捆住,压制了身上法宝。追击的周人被刺眼的聚光阻住慢行,待走出顺着山路的长长的聚光之阵时,任伯队伍已经出了山谷,进入唐国边境了。
“我母亲呢?”任余看赢革一人飞回,担心的问。
“被擒住了,周人不但有姜尚,还有兹舆期的大魂鸟,以及吕氏兄妹的日月双璧,夫人日气之阵被破,一瞬间就被他们抓走了,我待飞身去救,可惜被他们围攻,最终不敌,侥幸脱困!”
“你怎么不杀死一两人镇住他们呢!”任余着急的问,“你的针丝疾气不是最好袭击的吗?”
“被姜尚挡住了,连我的五色罗网法宝都被他炸毁,其余的人我实在没法应付了!”
“算了,看来来伯已经尽力了,多问无益,还是先来看如何夺得图法吧!”任伯坐在戎车上,面对赢革和任余纹丝不动,面无表情的说。
“可母亲怎么办!”任余焦急万分,“这次周人不会放过她了!”
“等夺得法宝,我们有了立身之所,才好营救!”
“是了,小余,只要儋耳氏族有了立身之地,就可以逼周人妥协,你母亲不会有事的!”赢革附和说。
“等太师向挚劝走周人之后,我们便要对他下手,到时候余儿你只在兵营外守候,等我与革儿擒住他,逼他交出图法之后,我们便以毁掉图法相威胁,使他不敢阻拦我们的族人东去!”任伯对二人说。
“任伯舅不随我和余儿回东夷吗?”赢革问道。
“你跟余儿回去东夷建立霸业吧,我能用剩下的半生赶走太师挚,在北地有个安身之所,这一生就知足了!”任伯拉长声音说。
他们到达唐国境内,太师向挚已经在此布阵等候多时了。
“我族被周人逼迫,愿意带着百姓货贿投降唐国,这些货贿百工可尽归太师所有!”任伯一拜说,“婚约也可随太师做主!”
太师挚当即大喜,“婚约不忙,任伯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会为你们保管财货人口!”
赢革听了也没有多疑,之前任伯就与他约定,要待夺得图法之后再与他解除婚约。
他们便进大营叙谈,不过一会,就听到传令官来报,说周人已到边境,要求交出儋耳氏族的人口财货。太师挚便让传令官回报,只能商议,可请周人将官前来议定如何处置财货。
“太师可有把握保住这些人口财货?”任伯问。
“放心,我这里有士卒近万人,又按照我的图法训练,可御使鸟兽草木、耕稼木植之法,就算不敌姜尚的加倍冲击,总能使周人损兵折将,使他们得不偿失,只要稍微贿赂一下,他们自会懂得权衡!”太师挚自信的说。
周人这边,便由姜尚出使,与太师挚协议讨回百姓人口。兹舆期和吕氏兄妹都觊觎祁邑等城池久矣,但他们如果舍弃这些人口货贿,不就只占据了空城?自然都拜托姜尚不要松口,必须全部夺回。
“听说唐侯保有图法,记载了自唐尧帝以来的鸟兽草木图案、图绘了耕稼木植渔猎土陶冶炼之法,有了这万物之图,就可以御使万物,用以训练士卒,又可以调动士卒御使万物,其战力应该不下于司土官军,吕侯只身前去,怕有危险,不如我用十二璧在暗中掩护你吧!”吕桃对姜尚仍然有情,特别是前次事发之后,更是想为自己的以后留条后路,就主动要求跟从。
己媒看到,正要发话,大女丑氏已经抢先说了,“吕桃氏放心,吕侯法术特别,十二璧法术可能反而有扰乱之效,只让我在大营外等候,伺机援助他就好!”
吕桃看到姜尚身边已经有了崇拜他的女子,只能暗自叹气。
这两天,任伯父女一直在焦急的等待姜尚来使,与太师挚议事。他们自然是想等到太师挚劝退周人之后,再夺取图法,这样的话,被迫交给周人的儋耳族人就会减到最低。而他们无论是大食还是小歇,都寸步不离的跟着赢革,但这反而使赢革心中疑惑,他怀疑任伯父女是怕自己单独夺走图法,才会时刻提防着自己。
“我有一计,不知任伯舅是否肯听?”赢革说。
“你尽管说?”任伯和任余都盯着他看。
“既然周人派姜尚前来,我想不如趁他即将到来之时,夺取图法之后就杀死太师向挚,然后怪罪于姜尚,这样既可以吞并唐人兵马,还可省去今后任伯舅与这个太师互相倾轧的麻烦!”
任余一听,心中大骇,她没想到自己陷身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心狠手辣之人,连对并没有挡自己路的人也可毫无顾忌的下手,在这一点上他怕是比自己父伯还更行事狠辣。
任伯沉吟未决,他虽然很欣赏来氏的计策,但还是担忧情况会突然变化,毕竟他没有做行使此计的准备。当然,他知道来氏这样做,自然是怕自己反悔,把人口货贿就此留给唐国太师,就想直接免除自己留在唐国的借口,让自己也一起去东夷。“不可,姜尚毕竟是我故友,我不忍害他,何况惹他恼怒,周人进逼死战,我们如何能逃离去东夷?”
“还是任伯舅有心计,那就等我去路上迎姜尚,看他是否也布置了刺杀之人,以防他扰乱我们的谋划!”
“也好,不过一定早回,不可误了大事!”
赢革此去,却没有去远,只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大营,他估摸着姜尚快到了,就化风进入了太师向挚的营帐,趁他背对发动的丝丝疾气。不料太师挚背后犀甲所刻着的三牢图案随即发光罩住赢革,在空中呈现出柱状的三牢牺牲,丝丝疾气顿时消解于三牢图的光柱之中。赢革心思敏捷,立即以强风封住太师挚的行动,再随一丝疾气到了他头顶,果然这里的光芒不如他身前身后强烈。太师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包裹头颅的强风压制住,并双脚离地,被提到半空,他喉咙被锁,挣扎的说不出话来。
赢革抒了口气,“交出图法,饶你性命!”他靠近,用小鱼网裹住他的头颅,切断了他头颅与身体之间的气血流动,顿时使他四肢无力,不能激发法宝。
太师挚喉咙仍被强风压住,说话嘶哑,于是他索性闭口不言。赢革一丝疾气刺穿他心脏,痛的他只能咬牙却发不出声音。“说是不说?”赢革又问。
“是谁派你来夺取的!”
“是我伯舅任伯!”
“哈哈哈...”太师挚勉强笑了几声,“原来你才是任女夫婿,其实我已经要与任女解除婚约了,你不必如此相逼,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带着任女回东夷,我再给你图法,但你不能再给任伯!”
“我不但要带走任女,还要带走儋耳族人并财货!”赢革此时虽然觉得自己似乎受骗,但他还是觉得应该先按着自己的想法说了下去。
“哈哈哈!”太师挚笑得呛了,一口气半天都上不来,他缓了缓说,“你受骗了!任伯不会让你带着人口财货去东夷的,他早就觊觎我唐国人口众多,要在此立足了!”
“你为何敢如此说?”
“他法术为造船捕鱼之术,驯养的海物又是中土没有的,要图法何用?还不是为了取得唐国百姓信任,想要代替我为一国太师,他既然如此大费周章,怎肯让你带走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