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妃这一退,就没有再来进攻。本来姜尚对她的期望就是牵制司命官军,而不是打败他,既然此时姬发还没有聚齐所有兵力,她便继续留在黎地吸引司命官军警惕,率领骑兵转而劫掠唐国去了。此时子延和食女已经在唐国一年,由于没有太师挚领兵,兵权就落在了他们二人手中,且已经以五丝乐阵重新训练了士卒,令邻近的兹舆期这样的法力高强之辈都不敢侵犯。
申妃骑兵一接近唐国,就遭到了子延食女率军抵御,两军对攻。申戎骑兵列队冲击只一击,就嘭的一声,唐国士卒列阵被击穿一道口子,冲击掠过击断唐人士卒周围横横竖竖的五丝,把一列士卒全部击倒,铛铛铛的猛烈撞击之声随着冲击由强变弱,音调也由低到高,接连不断的响彻云霄。虽然子延训练的士卒有五丝散去冲击,同时这种音调低伏高启的振响还能令士卒愈加振奋,但却始终挡不住绵延数里的骑兵一道集中重击,被击穿也是自然的事。原本因为这冲击过于集中,士卒损失不大,可以继续与申人对抗,但子延却太过怜悯士卒伤亡,不愿意再战,急忙高呼和解。
申妃答应,便过来阵前上空,与子延和食女二人议和。就在子延起身要飞到半空时,突然他身后士卒群里冲出一人,正是太师挚。一副玉坠丝帛制成的图法卷幅在子延头上展开,一下子便聚起十种气息在他身边环绕。这图法包含驯兽法、射鸟法、捕鱼法、攻金法、织纴法、农法、平准法、土陶法、冶炼法和历法等十种大法教象,各种技法都衍生出不同的气息在子延身边四窜,使他身上的五丝铮铮铮响个不停。而由于这十种气息对五丝的撕扯,他周围十步以内水雾火焰热气嘶嘶振响齐发,被空中日光聚起照的发亮,地下草木土石嘭嘭震动喷出,周围人马不自主的被吸力拖扯过去,嘶鸣不断。子延嗷嗷嚎叫,还没来得及回头反击,五丝就铮铮齐声被扯断,他身上也被图法裹得完全不能动弹。
而在一旁的食女早已被这气息延伸困住,图法又展开过来卷她,吓得她惊叫一声,以一支玉勺发出光晕散去这些气息,嗖嗖嗖的化作数道聚光、热气、尘土等从她身边掠过,并嘭的一声把她逼退十步之外,玉勺上也多了数道凹痕。
太师挚刚把子延收在葫芦里,便对着背后士卒大喝不要动,唐人士卒当然认识他的呼声,任凭食女喝令,也没人敢列阵冲击。但食女看夫君被擒,也顾不上自身安危了,尖叫着就朝太师挚扑了过去,却被图法扑上前拦住。她顿时觉得周身被气息侵袭,撕扯不已,而随后呯的一声巨响,她手中玉勺崩断,退到了百步之后。这玉勺是她炼制用来分辨魂气的法宝,能散去一半的魂气,所以,十道图法气息最终只有一半的冲击被吸在了她的玉勺上,其余冲力都被化作疾气四射散开。但是,刚才图法气息困住一下,玉勺就已经被刻上了四五道深入的凹痕,这时又有十道气息来袭,自然没法抵挡了,而她本身也是凭借玉串光晕化解才没有受伤。
食女只好大呼唐侯,此时他正在后军监督,早就听到了阵前的法力撞击,知道是太师挚发难,要把全军都拉到周人那边去。他犹豫了一下,思索着全军就此奔周,他什么都得不到,还不如等商周互伤之后再决定投靠哪一方。唐人士卒听得唐侯亲自借风传音大呼,才开始对太师挚发动攻击,但早已被他逃到高空去了。申妃则已经率领骑兵冲击,但就在唐人抵挡不住,边战边退之时,微侯人马疾驰而至,掩护唐人撤退。微侯士卒也是以图法训练出来的田阵布置,但因为图法为唐人宝物,微国只是旁支,就只习得图法中各法的粗略,因此战力不及唐人。但就因为这一个师的突然冲杀,申妃竟然就此不追,转而率军去劫掠周围几个小邑了。
申妃与太师挚擒得子延,便带他入营。
“保章氏大人,你自诩五丝之法能抵挡来氏的飓风,前次又困住姬鲜,但如何,终究不如我的图法之术吧?”太师挚得意的看着子延说。
“确实不如,但我也不会投降,因为这图法是上古帝尧异宝,并非你所创,不能使我屈服!”子延当然认为这图法确实奇异,其攻击并非如别的法术一样是宝玉蓄力发出一道道凌厉的冲击,却能化作一种撕扯韧劲之力,这才使他的五丝不但不能振响反弹加倍为十颗宝玉蓄满之力,反而还被扯断了。但他并不齿太师挚背叛大商的所为,因此不愿意屈服。
“你不要嘴硬,其实我的图法既能克制你的五丝,而你的乐阵又需要我的图法才能教训士卒更多法阵,你不想借我法宝练兵吗?”
“与你这背叛宗族的人根本不必多谈!”
太师挚大怒,大喝就要对他用刑,却被申妃拦住。
“听说你本就对妲己的刑罚有怨恨,而既又不愿降周,为何不转而为我西土之人效力呢?”申妃对子延说,“去我们渭西沃野,你就不用牵涉商周纷争了!”
“早听说王女统一西土诸戎,武功赫赫,却想不到还能心思缜密,猜透我的心思!”子延一拜说,“但我世代为农族,虽不喜纷争,却也不愿意旁观,更是不能背弃我宗族的!”
“为何不能?我本身还是炎帝后裔,世代传承农法,我都不忌讳在西土受封,你为何不肯?”猫虎氏大呼道。
“我的法力与你不同,五丝乐法以教化士卒民众为用,而禽兽戎马岂能受音律鼓舞、接受教化?”
猫虎氏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那你既然不肯投降,为了保你性命,你只有暂时委屈为我勇士骑兵服役了!”申妃一边说,一边朝太师挚摆手让他退下。
太师挚当然本意想收子延为麾下臣属,但看他被申戎王女带走,自己又不好与她对敌,只好作揖下去了。
司命官在太行山关隘,不但没能等到申戎骑兵来犯,反而听说他们劫掠唐国去了。他心中疑虑,又听说姬旦人马却没有前往劫掠,更是奇怪。“难道姬旦人马被调走,去河水袭击我王畿去了?”他疑虑重重的想着。而少司命、祁女与曾侯问讯,也从淇邑赶来助战。
“曾侯,你跟祁女留在这里守卫,我跟少司命先去一趟王畿!”
“现在这时候去王畿?”少司命和曾侯惊问。
“我猜测周人有大军聚起在孟邑,不止是征伐南土,还随时会渡河北上,不得不在王畿大路上布下阵法!”司命官扫了一下众人。
“啊…这…”祁女禁不住露出无奈。
“祁女,你有何话说?”司命严厉的盯着她。
“我…我…”祁女害怕他,紧张的不敢说话。
“菀寓是想带我去找姜疑,向他问起促生育的药草,以换取解除他身上的情蛊。我与夫君一年多了都没有妊娠的迹象,这些时候问过朝歌的医人官也都不解,只好…”少司命答道。
“不行,此事暂且搁置,我们现在这个时候决不能出现在孟邑或黎地!”
菀寓只好泄气的垂着头,“就算开战,只要你不与他对峙使他情欲大动,他的情蛊就不会禁锢法力,你就再等等好了!”少司命安慰她说。
司命官随即与少司命一起,去了王畿的雍地和共地。此二邦是孟邑北上通往朝歌的必经之路,他便在此布下阵法,并派出仙人暗探守卫,不允许任何邦国的师旅通过。接着,他便顺路北上朝歌去觐见帝辛,要让他公布诸侯伯,严令禁止。但等他到了朝歌,才得知帝辛在沙丘离宫,正在与妲己一起,宴请爽鸠氏、唐臣、泰逢、岁崇等各邦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