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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想正好,便动身去了沙丘。离宫外的虎贲侍卫看到是司命官来了,不敢阻拦,就直接放他进入了。他入宫一看,只见一大群人赤露身体追逐着歌女舞女,而他们身旁则是几大缸酒坛和一排肉食,延伸至百步之长。帝辛妲己赢革歪倒在案几后,爽鸠氏唐臣等侯伯则半躺坐在案几前,东倒西歪的互相倒酒。虽然他从小便看惯了帝辛宴饮的奢靡之风,但却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飨食宴饮,便急忙上前拜见帝辛。

“此时周人蠢动不已,大王不可如此浪费粮食造酒!”

帝辛未及说话,他一侧的妲己就已经抢先说了,“这些都是孟邑之战最为勇猛的骑兵,我不隆重燕飨他们,我的三赏六刑谁会当回事?”她此时坐在帝辛身旁,披着锦衣,身体扭动如蛇,醉醺醺半睁着眼睛说。

“这些人都是王后新赐命的首领,其他未被邀请的侯伯未必肯服,宴席欢娱若耽搁时候太久,各地大宗首领趁机叛逃造反都有可能!”

“大胆司命官,居然敢忤逆大王和王己的意思,还不快认错!”帝辛另一侧的赢革则趁机站起来训斥。

妲己被他吵得酒醒了些,立即不悦的朝他挥了挥手,赢革急忙低头坐下。泰逢看到妲己阻止,会意的笑呵呵走上前,“司命官别太持重,这些勇士和仙人都是需要重赏的,你也知道大商最看重酒德,如没有此等共乐享受,哪里会有拼命的壮士?”

“酒德是一回事,沉溺于酒是另一回事!”司命官冷冷驳斥,他对妲己拉拢的这些旧邦逃亡臣属一向态度冷漠。

泰逢立即不快,碍于他是妲己亲近之人,没有当场发火,只是没趣的走开了,酒正官急忙上来劝和,“大司命官说的不对哦,沉溺于酒并非没有好处,我麾下士卒若不是在沉溺中练出酒胆,哪里能布置出能削弱姬旦这些强敌战力的阵法呢?如果不是我拿酒训练他们,他们自己就先被酒香阵法撂倒了嘛!”他笑呵呵的环顾众人,立即引来一片叫好,“而酒德也都要靠先练酒胆才能有的嘛,你说是不是?”

司命官听了没法反驳,他酒正官麾下那两个师确实连姬旦阵法也没法冲破,而那些酒香不但能化解冲击,还能禁锢士卒法力,但酒正官自己的士卒施法却可完全无碍,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自然不敢随意反驳。

“哈哈哈,既然司命也说不过酒正官,就别多想了,”雨师妾看到司命不语,高兴的上前说,“听说大人抵御申人骑兵,想必疲惫,正好借此群欢之地畅饮如何?”她一到跟前,就借醉趁机用手去拉他。司命闻得浓烈的酒气,禁不住皱眉。

妲己听了这话高兴,又看到司命对雨师妾避之不及的样子,便索性哎哎欢叫,撒泼似得不顾披衣遮体,赤脚倏地一下越过案几,飞身过来推司命,“去那边吧,我们一起!”她沱红的脸歪在嫩肩上,手上火热的拉着司命。

司命一眼瞥见帝辛的怒色,急忙挥手聚起光热,借妲己口中喷出酒气立即点燃,火焰闪现。妲己只觉得身上陡然僵硬,火焰荡起的微风过脸尖利如刺,顿时清醒大半。

“你敢对我施法?”她退开落地,恼怒的喊道。

司命便望着帝辛不言,妲己顺着他的眼神一回头,才看到帝辛满脸怒色,只好收敛,整理凌乱的衣襟,飞身回到案几之后。

“小臣察觉周人似乎在孟邑有所聚集,就已经在孟邑到朝歌的一路上布下守卫,严厉禁止各邦侯伯师旅派兵往来,就可避免周人暗自偷袭,还请大王宣布禁令!”因为这里有小臣和氓隶在场,他就故意隐去布下阵法一事没有提及。

“我看过你的传信了,但此禁令施行,似乎使我们也没法会合诸侯,南下征伐嘛!”帝辛不太信任的说,他不满司命官只善于守卫,战力却不足。

“我倒觉得可行,我来此之前就已经探得周人在孟邑有所聚集,但听说他们是去征伐南土的霍侯艾侯等邦君的,我们大可不必担忧!”泰逢进言说,他此时守卫比地一年多,能不去勤王伐周当然就不愿意去了。

“但周人开始征伐南土,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管吧?”雨师妾急忙进言说,她驻守的昆吾就在戏地附近,自然怕遭到征伐。

“可等周人出兵时再撤去禁令,南下袭击孟邑不迟!”司命官进谏。

但雨师妾立即极力反对,使帝辛也不好决策。“好吧,就听司命官的意思,我在坶邑骑兵十五万,就算周人真的偷袭到王都郊野都不怕!”妲己看到局面僵持,就开口答应,说着还对司命媚眼如丝的一笑。

宴席虽然继续,妲己便借口与司命商讨法术,与他到了高空。

“你封闭大路是要试一试你新修炼的法术是吧?不过适才如果不是我出言,你那点计谋就直接被摒弃了,不是吗?”妲己飞近他,握着他的手。她当然知道司命布置了阵法,也知道他的十二子合化法又提升了。

“适才如果不是我用法术惊醒你,恐怕大王也已经趁你醉酒把你法力给废了!”司命讪笑着说。

“看来你是觉得你法术可以挡住我了是吧,要现在试试吗?”妲己立即圆睁媚眼说。

“不用试了,”司命说,“我二人既然已经合练了一些时日,我自然知道了你巨剑的修炼方法,而你也学得一些十二子气息的合化法,但你既然炼制了两柄巨剑,我怎么会是你的对手?”

“那你还敢炫耀你的阵法之谋?”

“我是真的觉得周人行动诡僪难测,而我的阵法确实有警戒作用,才这么说的,你别太对我的话心存芥蒂了!”

“早就跟你说过,我现在既有与周人一战的战力,又在兵力上大大超过周人,他们哪里敢轻易征伐,你若听我的,在我坶邑停留一段时候,感受一下我的军威就知道了!”

“现在申戎进逼,恕我没法在王畿停留!”

妲己自知没法劝动他,哼了一声,就飞身先走了。

“你最好尽快放那些新邦君返回各地,现在周人进逼,恐怕随时生变!”司命对妲己背影喊道,但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刚飞回离宫,就碰上食女和微伯过来禀报,哭诉着子延被擒一事。

“你们二人,一个软弱,一个耿直,让你们去驻军监督,也是难为你们了,”妲己抱着食女,安抚她说,“而依子延的为人,可不知何时才能等到周人释放他了!”

“我看保章氏倘若投靠申戎王女,还可不用为奴,若是被周人带走,一定会被禁锢法力,但我猜测此时姬旦兵马其实已经暗自去了孟邑,合兵征伐南土去了,所以保章氏应该是归附了申女,王后大可放心!”微侯此时劝说。

食女便附和着点头,“我相信微侯,如果不是他及时阻击申戎骑兵,我们连回城都不能了!”

“我猜测周人既然聚集在孟邑,就不可能只征伐南土,迟早会回师往王畿坶邑而去,我麾下兵马虽寡,却愿意调拨到王畿,现在雍食氏没有兵马,可让给她率领,协助王后抵御周人!”微侯趁机说。

妲己皱眉,她始终不太信任这个庶出的王子,认为他主动带兵过来不过是为了求得封在王畿而已,就不愿意理会。无奈食女已经在一旁开腔相劝,“微侯为人很好,如果不是他一路开解,我为夫君都要把泪哭干了!”

妲己看着食女一脸恳切的感激,就心软了,“好吧,你可以派兵过来,不过到了后要先交给我来巡视!”

微侯一脸感激,等他刚走,食女便求妲己前去打探子延下落,要她去营救。但此时妲己想着司命心中烦乱,只喏喏的敷衍。食女看妲己脸色不好,只好先探问,“王后似乎有心事,是在为司命大人的事烦恼吗?”

“唉,也就你知道我,无奈我的那个人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心硬的很,从来不肯亲近我!”妲己感叹说。

“这有何难,我听说少司命没有子嗣,娘娘何不助她生育,借此机会亲近司命官大人?”食女兴奋的扶着她说。

“啐!我才不帮呢,少司命跟她父亲一样的自以为是!”

“我听说少司命被俘时,扭断手脚骨折都不肯为周人太子妃解毒,这不是娘娘小时侯的风范嘛!”食女咋舌说。

“这哪里是我的风范了?她若懂得以美貌变通,早就迷惑吕氏父子,逃回来了,哪里用得着忍受痛苦,这不仍然跟他父亲一个样,是自以为是的顽固罢了!”妲己说完,转身就要回苑台。

食女看越劝,妲己越不高兴,就有些焦急的追上去,“司命官大人好的地方也很多啊,他没了夫人却迟迟不肯续娶,足见深情,而如今娘娘威服诸侯伯,是大商第一人,你二人相处日久,必然要恢复以往的爱意啦!”食女越说越兴奋。

“以往的爱意…”妲己落在地上,心动的默念着,她此时已经手握雄兵十五万,杀伐了三四个大宗首领,以前借拜会而垂涎她美貌的诸侯伯如今都不敢抬头看她,所剩下的唯一遗憾可能就是十年前的那一段青涩的情缘了吧。宴席期间,她一边饮酒一边想着此事,久久不能散。但等到十几天后宴席快要结束时,却从南土传来了昆吾氏叛逃的消息。帝辛这才匆忙结束欢宴,让各个邦君、将领士卒各自回去,雨师妾也火速回到昆吾,制止了人心惶惶的昆吾兵马,积极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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