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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顶有动静吗?”桐问。

“没有啊!”北北说。

“我也没感觉。”明霞说。

桐就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就继续钻进了自己的作业里了。桐和北北都是明霞在班里相对关系不错的同学,当初明霞入学以后不怎么受班里同学待见,她们俩对明霞的态度不像大多数同学一样只是简单打个招呼就擦肩而过了。桐见到明霞以后,可能是看明霞有些认生,先是过来拍了拍明霞,然后和她友好地打了声招呼:“嗨!你好呀!我是桐,你叫什么呀?”“明霞。”“好好听的名字,很高兴认识你啊!”

对于当时的明霞来说,有人愿意和自己说话搭腔已经非常好了,所以从那时候起,桐已经成为了明霞心目中的朋友。而对于当时的明霞来说,朋友就是可以放心大胆一起玩、可以敞开心扉说各种话的人。不管是平时的大课间、午休,还是班里的日常生活,她和桐没少玩游戏。“有一次桐带来一个布包,除了我以外还叫了另外几个人,说一起去操场玩丢沙包。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怎么玩,到场上看见桐在排兵布阵:‘你站这边,对,就这条线后面。你站这儿,一会儿负责接。啊,你过来呀(叫我过去),你是想接沙包还是扔沙包呢?’我说我不想被砸,没等她说话我已经站到了线外。”

从小到大,明霞只看过一次别人玩丢沙包。就那一次对面扔过来的沙包还把她的脸打了,从此对中国活动有了阴影。但这是她当时唯一认识的人对她发出的一个邀请,她想拒绝也拒绝不了。要是这一次说了“不”,真不敢想象自己以后再班里怎么过。“第一次身处其中,我真的很紧张。开始几次扔出去都被中间两个接的人轻易接到了,到后面我能看到有的人已经不耐烦了。这时候桐就喊了停,然后她过来单独跟我说了一句:‘不是让你把沙包扔给他们,而是要让他们拿不到。’再来的时候,我虽然知道了该怎么做,但依旧战战兢兢,怕这次举动又让队友们失望。我相信他们一定很恨我,因为在前面三轮里,我已经让接的人平白得了很多分了。”

这次游戏逐渐打开了明霞的心扉,并顺带又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北北。北北在那次游戏中是负责接沙包的人之一,在事后是因为指责明霞办事不力才和明霞有了交集,后多亏桐解释北北才表示了理解。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一直没好意思和北北说话的明霞终于鼓起勇气去找了她,并且真诚道了歉。“我和北北说,我是因为以前没有正式玩过,也没人告诉过我该怎么玩,所以才扔错了那么多次。她当时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是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

从此以后,明霞的交际圈子又多了一个。

在明霞上学的年代,并非所有人都由家长接送。学校门口分了三条路,在入学不久,老师们特意带着同学们熟悉了每条路上两边的建筑和小区,把每条路分别起名叫“东路队、西路队和中路队,还让大家自己选择了自己放学以后走的路并整合起来做了一份表。“每天放了学,桐和北北就会来找我,我们一起从中路队走,有时候走在路上会对一下当天的作业,多数时候我们是聊天。有时候落霞也会跟我们一起走,本来很怕独自走的我就更无所畏惧了。哦对还有,学校大门口有一个文具店和一个小卖部,我有时候放了学会让她们先走,自己去买一些老师要求的单线本和铅笔。北北有时候会买一些小饼干。不组团的时候,基本都是离天黑还远得很的时候。要不然,不仅平时和我同行的姐妹们不放心,妈妈会更担心。”

每天课上课下聊天,放了学一起回家,这成了她们的日常。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到了08年5月,当天是自习,老师都没来班里,可是台下的每一个人都在规规矩矩地做自己的事,不是贴贴画、聊天,就是写作业。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有人说:“我怎么感觉头顶有动静啊?”紧接着另一个人就说:“什么动静啊?”“我听到头顶有声响。”当时明霞正在埋头苦想洛老师作业里的一道题,卡在某一步她陷入了思维定势,再也想不到新的解决方法了。大概是用脑过度了吧,于是她放下笔,结果就听到了开头的对话。

后来老师进班答疑的时候,有同学告诉了老师这个情况,老师说:“不会是地震了吧?”要知道明霞从小就没见过大灾大难,成长路上的环境也是一片祥和。当她听到“地震”两个字的时候,虽然表面很淡定但是内心慌得很,她甚至害怕自己给出肯定的回答会吓到自己。老师说完以后看出大家都很慌,马上又说:“如果真的是,我们会第一时间拉警报并且往外疏散。”虽然有了这样的后续保障,明霞还是在略带慌乱的情绪下上完了自习。那天放学以后,明霞问桐和北北:

“你们真的没感觉吗?。”

“我有啊,我当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声响,吓死我了。”

“我当时在看课外书,真没注意。”

“......好吧,无论有没有感觉,咱们都没事就好。”

可是没想到,几天后明霞来学校的路上就听到很多人在谈论“汶川的地震”。进班以后,她看见洛老师在整理一些书。上课以后,老师开门见山地说:“同学们,前段时间汶川发生了地震,现在那边好多地方都已经沦为了重灾区,孩子们也在面临缺衣少食地困境。因此学校希望大家能做捐献,自己穿小了的衣服、平时基本不看的课外书、钱、文具都能捐,时间是今明两天的大课间和下午最后一节课。”这段时间里,桐捐出了几本她喜欢的小说,北北送出了一沓贴画,当时没有课外书和贴画的明霞,掏出了自己的钱包,翻出了50块钱就毫不犹豫交到了班长那里。

这次地震因为对学校没有实质影响,所以这次捐献过后,她们又恢复了之前的活动。最常见的一幕就是:下课以后,桐来找明霞,问她:“哎,刚才课上讲的那道题你听懂了吗?你要是听懂了给我讲讲呗。”然后明霞就拿出自己的笔记和题目,一字一句地给桐讲。在讲地过程中,北北通常会加入听课之列,中间可能还会插一句:“这一步是什么意思啊?你再仔细说说呗,我也听听。”

或者:“北北,昨天老师留的那个小作文你写了吗?”“没呢,你写完了吗?”“我都不知道我要写哪方面。对了老师不是一直夸你作文写得好吗,有什么秘诀赶紧传授一下快快快!”

又或者:“明霞,老师叫你。”“叫我?”“让你去办公室取卷子。”“对了,好像是因为你这次考得不太好才单独让你去拿的......”每次出现这种对话是明霞最紧张的时候,因为她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不过每次因为这个,每次明霞从办公室丧眉搭眼地出来回班以后,桐和北北还有落霞都会去安慰一下她。这也是让她感觉温暖地原因之一。

上面的对话,每天都在不重复地上演。那次地震事件过后,很快就来到了阅兵参训报名,班里大多数人都去了。夜里训练、靠汉堡和火腿肠续命、天亮以后才回到学校的经历,明霞是和桐和北北还有落霞相互鼓励打气才坚持下来的。那个暑假,她们提前感受了一下军训,并实现了一次自我升华。

很快,毕业季。在写同学录的时候,明霞专门去商场的货架,来回选择了多次挑了一本同学录。桐在写留言的时候说:“不知道毕业以后咱们还能不能相见呢,希望毕业了,我们还是好朋友。”而北北写的是:“祝天天开心,天天向上,没有烦恼,无忧无虑,永远做个快乐的女孩子!”短短两句话,把明霞感动哭了。

毕业,各奔东西。有相当一部分同学,从此再也没有了联系。

明霞怕和北北、和桐的感情也会石沉大海再也找不回来。

幸运的是,在毕业几年以后,旧友的手机号没有换,那份友情,她重新找回来了。和桐加了微信以后,桐和她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怎么才能第一时间一起说出口,但是都汇成了一句话:

我很好,希望你们也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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