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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择带着小甲回到稷村,看到他衣衫破烂,身上大大小小伤口十几处,王鸣玉大吃一惊,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一改往日温柔慈爱形象,厉声质问他又和谁打架了!

训斥几句后便再次苦口婆心劝他,“你是娘唯一的指望,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你仗着自己力气大,拳头硬,就跟那些修行者动武,今天这些外门弟子修为不济倒也罢了,万一哪天惹到一个硬茬,一道咒诀就能让你灰飞烟灭,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小甲歉疚说道,“大娘,你别怪哥哥了,这次哥哥是为了我才受伤的,你要骂就骂我好了!”

“嗯?”王鸣玉这才注意到王择身后还跟这个瘦骨伶仃的小姑娘。

“这姑娘是谁?”

王择介绍道,“她叫小甲,是我在见性峰偶然遇到的。”

王鸣玉上下打量这个小姑娘,小甲低着头咬着嘴唇,一脸害羞和紧张。

看到她身上穿的衣裙,王鸣玉眉头一皱,“这么说这两天你去找这姑娘了!铎儿,你忘了娘嘱咐你的话了?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能将一个清白的姑娘带回家来,这算怎么回事儿,要是被芷儿看到了,你怎么解释!”

“芷儿是我好朋友,小甲也是我好朋友,这有什么可解释的,娘……小甲她是一名妖族!”他当即将自己救下小甲的经过,以及在见我峰她被山中小妖欺负的事讲了一遍。

王鸣玉表情一愣,看着小甲良久,长叹了口气,她自己当年就是因为喜欢上一个妖族,才险些被逐出御诛山,若没有那件事,她也不会成为王择的养母。

“罢了!这孩子孤苦伶仃,倒也可怜,那就留下吧!多双筷子而已!”

“我可以留下了,太好了!哥哥,我能天天见到你了!”小甲雀跃道。

王鸣玉说道,“以后你就叫他大哥,认我做干娘。”

“哦,干娘!”小甲跪下给她磕了几个响头,这一下倒是勾起了她的陈年往事,想到自己亲生女儿,连自己的奶水都没吃上几口就被她爹带走了,现在想必也是这般年纪,看着小甲王鸣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眼中不由得淌下两行泪水。

“以后你就是我女儿了,起来吃饭吧!”

小甲在稷村住了些时日,人变得开朗许多,王择下地干活儿时她跟着扶犁,往山上送粮食时她帮着推车,有时也跟着王择去草药村找白芷聊天,不过随着年纪增长,王择去找白芷的次数越来越少,怕引起他人的误会。

一个月下来,小甲话变多了,人也圆润了,比之前骨瘦伶仃的样子好看了许多。

只是王择自打从见我峰回来,做噩梦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一晚上能连着做好几个噩梦,总是梦见自己孤身一人行走在漆黑的湖面上,他将此事告诉了母亲,王鸣玉不由十分担忧,再过一年七峰论法大会就会召开,届时几位在外游历的仙君仙姑都会回山,王鸣玉打算等姜玉庵回来带王择去请教他。

当年王择是姜玉庵带回来的,四仙君这人性格轻佻,爱好享乐,喜欢美人美酒美食,但人非常善良而且正义,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小甲看到自己义兄如此遭罪,也跟着忧心忡忡。

一天下午,她找到正在地里干活儿的王择,神神秘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果子给他。

“哥,这个给你!”

王择接过一看,那是一颗紫色的果实,果肉半透明的,有拳头大小,里面果核形如一个侧卧酣睡的头陀,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这是……梦灵果!”

梦灵果是见我峰百果园特有的一种灵果,具有定神安魂,催人入梦的功效,用梦灵果酿的酒能够除去人心中所有不满,忧愤,痛苦,达到醉生梦死的效果,因此这种果实被内门弟子严格控制,不允许外门弟子随便食用,更不允许他们喝梦灵果酿的酒,以免沉溺于酒醉的幻梦中无法自拔。

“你从哪儿弄来的?”

小甲咬了下嘴唇,神色有些扭捏。

“在百果园偷的?”

她点点头。

“你这丫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百果园偷果子吃吗?那里的看守白猫是个不讲情面的家伙,仗着自己是上一代见我峰之主所养的宠物,在山中作威作福,连内门弟子都要让她三分,你要是被捉住了,我可救不了你。”

小甲说道,“可我见哥每天晚上翻来覆去做噩梦,心里难受嘛……就算被抓到打死,只要哥你能睡个好觉,我也愿意……”

王择听罢很是感慨,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不要去了,你哥我的毛病梦灵果也治不好。”

当天晚上,王择吃了那颗梦灵果,不知是果子的功效,还是被小甲的行为感动,这天晚上他睡的还算安稳。

第二天他去无拘阁听赵无稽讲混炼玄隐经,赵无稽养了一个月,大胯的伤大概好了,一个月没能跟外门弟子们吹嘘自己当年在七峰论法会上的光辉事迹,他憋得不行,这一课足足讲了三个时辰,车轱辘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连王择听了都觉得啰嗦。

等午后回到家中,发现小甲不在,便以为她去哪里玩儿了,询问母亲得知她早上就出去了,中午饭也没回来吃,等到了晚上依然没她的踪影,以往小甲不管去哪儿,到了黄昏一定蹦蹦跳跳地回到稷村。

二人都有些担忧,眼看天要黑了,王择坐不住便出去找她。

他有几个猜测,要么她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危险,比如掉进山涧里,或者扭伤了脚,行动不便,要么是见我峰那些小妖的朋友追到这儿来,不敢找自己报仇,便找上了小甲。

他最担心的一种可能,是她去百果园偷果子的事被发现,让白猫的手下捉走了。

想到这儿他忽然记起白天去无拘阁听经时,李百城说起一件奇事,他说见我峰通往百果园的山道两侧,挂着许多被打死的小妖,有的被开膛破肚,有的被剥了皮,原因是这些小妖觊觎百果园的灵果已久,一直鬼鬼祟祟想要偷果子,这次看守百果园的白猫雪夫人终于看不下去出手了。

想及此处,王择脸上冷汗流了下来!

他来不及多考虑,跑到草药村敲开了白芷的家门,借来白鹤骑着便往见我峰而去。

漆黑的夜色,天上疏星惨淡,山风吹着树枝,摇摇晃晃,发出沙沙声响,走在林间小道上,王择嗅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有水滴落在头顶,他仰头一看,那是一只被开了膛的狸猫,被吊在树上,内脏也被扯了出来。

一阵风吹过,露出树叶遮掩着的一具具野兽尸体,粗略估计,至少二十只,全部死状凄惨,从身上划开的伤口看,并非用利器割开,而是被锋利的爪子硬生生撕开的。

“是那只猫妖的手法吗?”

他强忍着恶心一一查看过去,生怕在其中看见小甲的尸体。

万幸,这些被吊起来的动物死尸中并无穿山甲。

这条小道的尽头就是百果园,他沿着山道走了一会儿,渐渐嗅到了浓郁的果香,前方林中古木围着一片面积很大的果园,里面姹紫嫣红,长着许多果木灵树,夜风吹拂下香气四溢,很多果实连他都叫不出名字。

他四下看了看,里面空无一人,正要往里走,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大喝。

“好个贼子,你还敢来!看棍!”

王择听到头顶恶风不善,当即向后退了两步,呼的一声,一条铁棍从面前砸下,打在地上嗡的一声,将一棵古树的根须砸得稀烂,可见力气之大。

他定睛一看,是一个青衣大个,长得极丑,青面獠牙,满头红发,活脱脱一个夜叉,手中握着一根镔铁大棒,目光凶恶!之前他躲在了树上,王择未能发现,险些被他偷袭得手。

“何方妖孽,敢在背后下手!”

“妖孽?哈哈哈,好你个盗宝贼啊!睁眼看看,爷爷我是这百果园的看守夜叉,藏在树上就是为了捉你这盗宝之人!”

“什么盗宝?盗什么宝?”

“少废话,看棒!”

大汉不由分说,抡棒就砸,王择倒是不惧他的蛮力,只是手中没有兵刃,硬打必然吃亏,而且他也不是来打架的,便喝声制止道,“且慢,先把话说清楚再动手不迟!”

“你这小贼,还想拖延时间,等着你的同伙来救你?哼哼,你那些妖孽同伙都被我家主人开膛破肚挂在树上了!先吃我一棒再说!”

王择也被这蛮横无礼的夜叉惹恼,脚踩进地面用力一挑,泥土带着树叶糊在了大汉的脸上,趁他伸手抹脸的刹那,王择上前抓住铁棒一端欲要夺他的兵刃。

夜叉见状也不管脸上的泥土,双手抓着另一端跟王择开始角力。

双方都用上了十成的力量,斗了个不分上下,王择是曳犁百顷练出来的力气,气力绵长,耐力极佳,夜叉力量更重爆发,时间久了便觉乏力,大棒开始朝着王择这边移动,夜叉瞪了瞪眼睛,紧咬尖牙,嘴里不住哼哼。

“嗯……嗯嗯嗯……”

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王择突然松手,夜叉来不及收力,朝着后面跌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三圈儿,撞在一棵树上,想要起身,铁棒已经被王择踩住了,他居高临下看着他说道,“你就算怀疑我偷了什么宝贝,也得带我去见你家主人让她问个清楚吧,若是在这里打死了我,那宝贝的下落可就无人知晓了。”

夜叉翻了翻眼皮,忽然觉得他说的有理,闷哼一声,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和树叶。

“小子,你别想着跟爷爷耍花招,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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