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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路上夜住晓行,虽知此去前途渺茫,但也不愿一身疲惫上峰,让人欺辱。

“五岳派虽是天下第一大派,我也不会让它随意欺辱。”

到第三日一早,李盛来至峻极峰顶,跃下马来,步行上峰。

他心中自有考量,虽说此时与五岳派有隙,但还未到撕破脸的地方,若是纵马上峰,只怕还未商量,便已打了起来。

来至山门之前,又瞧见那雄壮的牌匾,心中百感交集。

正在此时,山路之上跃下两人,身法飘逸迅捷,显然不是庸手。

李盛定睛一望,心道:“当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两人竟是前几日夜里闯入李薛两人房中之人。

“李盛!”

“你竟敢上峰来!”

两人怒声喝道,声音传下,身形迅捷,已经来至牌坊之下。

李盛见这两人身形动作,似要动手,连忙提气大喝。

“且慢,李某此来便是为化解怨隙而来,那崔前辈并非我两兄弟所害!”

“废话少说!”

左首那名年少之人,冷笑一声,双手齐出,攻势凌厉。

这人前几日与薛冲过招,冷不防下,被薛冲重创双指,虽说涂上了五岳派顶好的疗伤药,用布包好,但他向来心高气傲,这般恶气难以消除,两人在回门派的路上,便时常对薛冲出气,将他双颊打得高高肿起,也打落了几颗后槽牙,若不是他兄长看守,非要将薛冲手指也折断不可。

将薛冲押上峻极峰顶,自然被执法长老命令囚禁在峰顶的囚室之中,他一口恶气难消,此时见到李盛,气冲额顶,当即便要动手。

“且慢!”

他的兄长年长一岁,却比他要稳重一些,连忙伸手将他阻住。

李盛暗自舒了一口气,心道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

右首那人略略抱拳,冷淡道:“在下五岳派第三代弟子,姓蔡名昆,这位是我亲弟蔡仲。”

李盛蓦然回想起那夜两人的对话。

“等你从我手下逃走再说吧!”

心中暗道此人倒是有趣,也不在意对方行礼傲慢,抱拳行礼笑道:“在下李盛,现今还要请蔡兄引路上山,好与五岳派众位前辈释清误会。”

蔡仲踏上一步,脸现怒容,正要说话,却被蔡昆阻住。

“好,请上山吧。”蔡昆脸色冷淡道,说罢转身便行。

蔡仲狠狠瞪了李盛一眼,也随兄长而去了。

李盛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拾阶而上。

蔡昆在前引路,一行三人来至峰顶,蔡仲道声有事便离开了。

只见殿宇重重,蔡昆引着李盛,穿过几处庄院,来至一间议事厅前。

早有一名童仆出厅,躬身说道:“蔡师兄,执法长老正在厅中等候。”

“嗯。”蔡昆点点头,转身瞥了一眼李盛,步入厅中。

李盛瞧见他的目光之中,轻蔑之意毫无掩饰,胸中豪气陡升,轻笑一声,站定原地,等候召见。

不一会,蔡昆招李盛进入。

两人来至厅中。

厅中宽大,却只北面太师椅上端坐一人。

蔡昆禀道:“申屠师伯,李盛带到。”

李盛抱拳行礼,站定原地。

李盛抬头望去,见那人年约六旬,身穿一身灰布袍服,头发黑白相间,被高高束起,又黑又瘦,双眼精光内蕴,背脊挺直,整个人便如一杆黑枪一般,气势凌厉无匹。

此人姓申屠单名一个信字,为五岳派执法长老,汲掌门师兄。

申屠信微微点头,向蔡昆道:“你下去。”

“是。”蔡昆躬身而退。

李盛耳听那蔡昆走出厅去,单独面对这名老者,竟有些难以呼吸。

厅中的空气如同凝固一般,让他胸口烦闷欲吐。

这般死亡的沉寂终于被打破。

“听闻你初入峰来,便被掌门师弟带到了后山?”

李盛闻言,心道来的正好,便道:“正是汲掌门带在下去的后山。”

“嗯……”申屠信微微沉吟,离开太师椅,来至厅门前,向门口小童嘱咐一番,随后回转厅中重新坐下。

李盛此时只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一条鱼,静等宰割。

不一会儿,有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张木板步入厅中。

李盛见那两名仆从将木板放下,对申屠信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只见木板之上,仰卧一人,身上盖住一层白布,只露出一颗头来,李盛见那人的一部胡须,便知此人是崔璧。

申屠信淡淡道:“你可知他所中何毒?”

李盛听他言语并无责问之意,便大着胆子来至崔璧尸身一旁,俯身观察。

他刚刚靠近崔璧尸身,便闻到尸身之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气,微微一怔,又见他面容如常,双颊积了两团晕红,七窍之间残留着黑色的血迹。

“这……这是……”

李盛脑中如同乌云之中,闪过一道电光。

他一拍怀中,全身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

申屠信见他神情,冷然问道:“你想到了何事?”

“我……”李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说谎。”申屠信轻笑一声,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李盛周身便如在寒冬腊月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小腹之中忽然传来阵阵暖意,数道热流流遍全身,立时全身舒泰,面色如常。

他缓缓说道:“此毒小子倒是见过,也知晓此毒何来,只是下毒之人却不知是谁。”

“哦?”

申屠信双眼精光一闪,倒是有些意外,面前着小子根基倒是不差,竟可淡然回答自己的问题,心中不禁又对后山的那位更添一分崇敬。

他继续说道:“那老朽倒要请教请教了。”

李盛连称不敢,道:“此毒名叫千日醉,为毒手医仙施九娘所制,不过小子敢以性命担保,崔前辈之死,与施九娘绝无关系。”

“嗯。”申屠信微微沉吟道:“虽说毒手医仙非正非邪,但也从未做过与正派为敌之事,但此事太过重大,唉,实在难为老夫如此年纪要走这一遭了。”

李盛苦笑一声,心中念头转过,虽说施九娘非正非邪,略一想来,便知行事怪异,心思不定,若是让这人去“请”只怕,又是一场乱子。

他想到此处,便道:“申屠前辈不需远行,那千日醉之毒,似乎便是在下带到峰上来的。”

“嗯?”申屠信一时心疑。

只听李盛继续道:“前几日我与薛兄上得峰来之前,那千日醉尚在怀中,之后贵派年末比武,我与薛兄也去凑了热闹,之后薛兄受伤,我也乱了分寸,只怕在那时将毒药丢失了。”

“哼!难道你说是我五岳派中之人下毒的么!”

申屠信冷哼一声说道。

“当然不是!只是贵派之中难保有与崔前辈有仇之人,说不定便是某个小厮丫鬟,拾到千日醉的瓷瓶,害死了他。”

李盛连忙解释道。

申屠信手捻颌下三绺白须,道:“小厮丫鬟半点武功也无,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

李盛连忙道:“也许是下在崔前辈的饭菜之中。”

话音未落,已然觉得不妥。

申屠信闻言,白了李盛一眼,哼道:“饮食用水看管极严,绝不可能。”

“那……”李盛张了张口,低声念道:“会武功,有仇……”

“崇俊!”他脱口而出,随即却又难以肯定,低首不语。

“崇俊?”申屠信微微惊讶,随即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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