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便听到厅堂之外,响起喧闹之声,似乎正有许多人向这里走来。
李盛回头看去,却见有十多名五岳派人物步入厅中。
为首三位,并不穿着五岳派服饰,脸色皆有风尘之色,显然是刚刚赶来。
李盛见这三人,一位青袍老者,一名中年女尼,一名布衫壮汉,皆气度沉凝,显然不是寻常人物。
三人身后的十多名五岳派弟子见到李盛,脸上皆显出愤怒之色,若不是有尊长在此,早已喝骂出来。
这一众人齐向申屠信行礼。
为首的三人礼毕之后,便自顾坐到两侧空置的木椅之上,身后众多弟子便跟随于这三人身后。
申屠信轻咳一声,也不在意,道:“华山、恒山、泰山三位堂主来此,有何指教?”
那名壮汉似是脾性极为暴躁,连忙回道:“哎,申屠老爷子,项某常居泰山,孤陋寡闻,哪有什么指教,只不过是来瞧瞧申屠师兄打算如何处置这下毒之人。”
申屠信转动目光,看向右边首位的那名老者与左边那名女尼,见两人神色冷然,心中一沉,已然明了几分,面向青袍老者,问道:“石师兄莫非认为在下会徇私情?”
那身穿青袍的老者似乎年纪甚大,动作之间,缓慢迟钝,闻言,呵呵一笑,道:“老朽虽耳聋眼花,但在昨夜也得知这少年曾被汲掌门带至峻极峰后山,如此人物,非同一般。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调转冷,道:“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算此人如何了得,今日,也难逃公道。”
右首的那名女尼虽未发言,但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这老者所言。
申屠信随后便将之前与李盛的交谈尽数说明了。
三人闻言之后,各自沉吟。
忽听那石姓老者冷哼一声,道:“这一番话语,虽说入情入理,但终究是一人所言,无凭无据,如何轻信?”
原来这位石姓老者原为五岳派华山堂堂主,他门下弟子之中有一位练剑奇才,却因一些原因,犯了门规,被废掉武功。
此后这位石姓老者便对这位执法长老心生恼恨,常思要出这一口怨气。
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其他缘由,自那名练剑奇才之后,华山堂之后十几年也未曾出现一名资历较高的弟子。
石姓老者到了如今,暗中已经将这申屠信,当作毕生要报复的对象,前几日听闻李盛被怀疑为凶手,便离开华山,与恒山堂堂主、泰山堂堂主,一同上峰来,寻隙报仇。
申屠信脸色一冷,暗自恼怒,但此事却也是无凭无据,想到此处,便对李盛道:“虽说无凭无据,但如今也难放你离开。”
话道此处,李盛正要辩解。
便听申屠信袖中微动,示意李盛稍安勿躁,口中说道:“来人,将李盛带至峰顶囚室之中,锁住四肢。”
石姓老者呵呵一笑,道:“申屠师弟似乎有些糊涂。”
话音未落,一道青影向李盛窜来,李盛不及反应,全身数道大穴同时剧痛,却是被这老者出重手制住全身要害大穴。
他正要运气反抗,却骇然发觉,丹田之中的纯阳真气,如同一潭死水,不受半点调动,全身登时脱力,如同被抽掉四肢骨骼,瞬间委顿坐地。
两名执法堂弟子来至李盛身旁,俯身各自抓起他一条臂膀,将他驾起,拖出厅去。
李盛双眼赤红,破口大骂,左右双颊立时挨了几下耳光,霎时红肿起来。
李盛被人驾着,沿着山道直上峰顶。
他心中愤怒欲狂,但苦于穴道被制住,四肢无力,难以挣脱钳制。
那两名年轻弟子在有意之下,李盛下身长裤被石阶磨碎,双膝磕破,鲜血点点滴落在石阶之上,形成了两条长长的血线,诡异森然。
李盛虽然因为双膝疼痛而五官扭曲,却一声不吭,不肯让人小瞧,心中暗自发誓,若能脱困,必报此仇。
来至峰顶,李盛见宽大的山壁之上,挖出一个个石室,显然这里便是五岳派的囚室了。
山壁一旁,立有几间草屋,似乎有人居住。
两人将李盛带至右首一间石室。
只见石室之中只有一张石床,对面墙壁之上,挂有两条粗如婴儿手臂的锁链。
李盛心中冰寒,强自笑道:“两位也太瞧得起在下了,能换一间囚室吗?”
“闭嘴!”
“废话少说!”
两人齐声喝道。
李盛闭了嘴,却在心中暗骂。
两人用锁链锁住李盛上肢,退出囚室,关闭囚室铁门,李盛双手撑住身躯,转头望向那铁门,见那门只在一人多高的位置留有一个一指长的开口,应是以供空气流通,以及与人说话和送饭之用。
李盛休息了一阵,恢复了点气力,原地坐好,苦笑起来。
“想不到竟是这般结果……”
李盛盘好双腿,双手结印,全力运起伏龙九阳劲神功,冲击被阻塞的周身大穴。
他行功了半晌,突然撤开双手,向下猛击在地面之上,却忘记自己无法运功,双掌掌骨登时剧痛。
就在他按揉双手之时,房中突然一暗,让他一惊。
只见铁门的开口之处,递进一碗饭菜,李盛连忙下床,走过去接住。
那人又递过一碗清水,李盛接在手中,正想说话,那人已经走远。
李盛借着这一道光亮,瞧见这人一头花白长发,似乎极老。
“老人家!老人家!在下有事询问。”
李盛贴近牢门,连忙说道。
只见那人身子一怔,叹了一口气,走远了。
李盛又在门前,等了好一阵,也不见那人回来。
垂头丧气地走回床边,将两只瓷碗放在床上,伸手抓起饭菜放入口中。
他用完饭菜,双手托起盛有清水的瓷碗,咕嘟咕嘟饮了个干净。
整个下午,他就在石床之上运气行功,以期能够调动体内真气。
傍晚时分,那人又来送饭送水。
李盛又出言发问,那人仍旧一言不发,转身而去。
如此数日过去。
这天夜晚,李盛正在床上枯坐,苦思解穴的方法。
忽听房门之前响起脚步声音,李盛借着月色,只见到一双冰冷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
他虽觉惊惧,但心中又觉得这双眼睛,似乎曾经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便听到那眼神的主人冷笑一声,低下头去。
“崇俊!”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李盛背上一道冷气自下而上,来至后颈。
“他要做什么!”李盛心中叫道。
紧接着,便听到铁门之中金属摩擦之声,牢门吱嘎嘎缓缓打开。
“难道我……我李盛……”他不敢再想下去,他可知这崇俊对他极为痛恨,更何况心性歹毒,杀人叛教之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一滴冷汗从李盛额角缓缓流下,盯住门外的崇俊。
崇俊缓步步入石室之中,似在四处观察,脸上露出冰冷残毒的笑容。
到了如今的时刻,李盛已然明白他来的目的,心中暗叹,却仍思求生之法,但如今的局面……
“呵呵,李兄此地如何?”
崇俊笑道。
李盛虽觉头皮发麻,但仍想拖延时间,道:“此地冬暖夏凉,甚好,甚好。”
闻听此言,崇俊呵呵一笑,摇头摇头,道:“此地不好,此地不好……”缓缓拔出腰间长剑。
李盛叹了口气,闭目不动。
崇俊见状,哈哈大笑,竟有些难以自持,笑得前仰后合,似乎连剑也拿不住。
过了一阵,崇俊双眼一凝,提起长剑,狠狠向李盛胸口刺去。
“咳……”
“是谁!”崇俊旋风般转身,长剑护持胸前。
只见石室之外,站着一名佝偻老者,白发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