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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盛见崇俊跃出门去,连忙伸手去扳手腕之上的铁箍。

原来,之前他与崇俊对招,凭着双腕之间的铁箍与锁链与其相对。

李盛虽然内力尽失,但眼力还在,以双腕上的铁箍与崇俊的长剑相对。

铁箍终究为寻常之物,被崇俊的利剑砍开数道痕迹。

崇俊自觉胜券在握,竟没瞧见。

李盛右手手指循着开口,用尽气力,终于将左腕上的铁箍拗断,左手脱困。

李盛欣喜之下,左手将右手铁箍抓住,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却找不到较大的断裂处。

他心中十分焦急,耳听石室之外,崇俊的衣袂飘飞之声,不绝于耳,知道他在四处寻找那裴轩藏身的所在,自知若是让他寻找,将他了解,下一个便轮到自己了。

李盛左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拗动这右手铁箍,却纹丝不动,气得他就要破口大骂。

耳听得崇俊的脚步之声越来越近,猛一咬牙,左手攥住右手拇指,狠狠向外一扳,只听喀的一声骨骼脆响,却是拇指已折。

李盛冷汗瞬间落下,连抽了几口冷气,左手将颤抖的右手从铁箍中脱出,哗啦连响,双手终于重获自由。

他心知此时并不是接骨的时机,走到铁门旁,耳听外面崇俊的脚步声尚未走近。

突然想起怀中还有不少从山东海边所得的外伤灵药,取出了一些,涂在手臂与大腿的剑伤处,扯下衣衫的下摆,随意将伤处包扎之后,轻轻推开牢门。

李盛探头一瞧,心道好在此时正当深夜,他见崇俊转到那几间茅屋的后方寻找,便悄悄走出囚室,正想躲开崇俊下山逃命,忽听不远处的荆棘从中传来细微的呼唤之声。

李盛伏下身子,来至荆棘丛边,其中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清楚。

那里面传来声音,道:“快……快进来。”

李盛也顾不得荆条木刺,俯身身子,抱住头脸,钻入荆棘丛中。

他爬行了一尺有余,身上便被荆棘刺了十多下,忍住疼痛,继续向声音的来处爬去。

也不知爬行了多长的距离,突然耳听背后声音响起。

崇俊怒声喝骂,显然已是气急败坏。

李盛长舒了一口气,只见面前的黑暗之中,一人侧躺在地,显然便是那裴轩。

他听崇俊声音渐远,低声问道:“前辈,你还好吗?”

裴轩呼吸时断时续,显然已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

李盛虽瞧不见他的表情,但耳听他的呼吸之声,眼眶中竟忍不住泪水。

说到底,裴轩也是为他而死,虽说两人交情不深,但是这份救命恩情,却实在沉重的很。

李盛垂泪说道:“前辈,你是否还有未了的心愿,李盛逃生之后,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会办到。”

裴轩闻言,身子一颤,缓缓说道:“我一生……有两人对不起,一是我的夫人,一是我的女儿……小兄弟若是有心便去江苏海州万丈岩下的幽谷……”

李盛听到此处,吃了一惊,却忍住询问,继续听他诉说。

“九娘……我裴轩真是……唉……”

他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却无力递给李盛,续道:“这本剑谱也算我一生练剑心得,请你为我找一个传人吧……多谢。”

李盛静静听着,心中翻涌起阵阵波涛。

“难道这人是施九娘的夫君,小柔的父亲?但是瞧他相貌似乎年龄极大,听那崇俊所说,他之前为华山堂弟子,如何与毒手医仙相恋?”

李盛见他久久不言,探手摸向他的胸口,却感受不到心跳,显然已经死去。

他将裴轩胸前的一本书册放入怀中,又在荆棘丛中呆了一阵,眼见天色渐明,山下传来阵阵五岳派弟子练武之声。

他慢慢爬出荆棘丛,遥望山景,雄起壮丽,周围雾气飘动,似乎身在云上,自生缥缈之感。

站起身转头望向那片荆棘草丛,默默祝祷一番,寻了一处茂盛的树林,下山而去。

好在峰顶囚室并不常有人上来,崇俊也不会说李盛脱逃。

李盛下了嵩山峻极峰,在山下雇了一辆马车,一路向东行驶。

躺在车厢之中,回想起昨夜的一场经历,实在是有惊无险,险象环生,细细想来,仍然心中乱跳。

马车行至中午,李盛也不下车,只给了车夫几两银子,让他买些干粮饮水,以做长途之用。

由于那山东海边疗伤灵草效用极好,让李盛在五天之间,外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穴道被封,不能调动内气,让他颇为无奈。

好在他身体强壮,手脚灵活,否则若是再被车夫抢一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一日,马车来到密州。

李盛呆在车中,盘膝打坐,车夫则奉了命令去采购之后几日的干粮饮水。

这几日,他外伤结痂之后,便将大部分时间用来打坐运气,期盼能以自身冲开被阻塞住的穴道,可惜进境缓慢。

丹田之中虽有感应,却终究难以将真气运行到全身经脉穴道。

良久之后,李盛收了势子,叹了口气,耳听街上人声鼎沸,热闹喧哗,便掀开车厢布帘,向外瞧去。

却见大街之上,行人往来,靠近街边,大小商贩正自高声叫卖,不远处围了一圈行人,黑压压一团。

他见众人头顶之上,长棍舞动,知道这是有人正在演武卖艺。

“大爷,小人回来了。”

车厢之外,人声响起。

李盛见老车夫正手提后背,模样极为辛苦,心道:“我只顾着自身疗养,倒忘了这车夫年纪大了,气力衰弱。”

他掀开车帘,跃下车去,帮车夫将一应的干粮清水装束上车,忙了好一会。

收拾完毕,李盛跨上马车,掀开布帘,正要向里钻,却身子一颤,呆立原地。

那老车夫见状,问道:“大爷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他知这车夫耳背,便大声回答。

李盛随口叫道,进入车厢。

车夫坐上御座,牵动马头,缓缓行驶出石板大街。

李盛全神戒备,缩在车厢一角,苦笑道:“姑娘何来?”

只见车厢之中赫然坐着一名黑裙女子,正是前几日将马卖于李盛之人。

李盛自初次见到这名女子,便觉得此人极为诡异厉害,此刻骤然见到,心中乱跳,他内力如今不能调动,可谓手无缚鸡之力,真不知道这女子有何目的。

“呵呵……”

她妩媚一笑,斜身半躺,将全身尽情的展现开来。

李盛脸上登时一红,将头微微侧过。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稳定住气息,低声说道:“姑娘到底有何事?”

李盛心知此人一见便非正派中人,性情无常,便压低声音询问,免得让车夫听到,惹上祸事。

黑裙女子一头乌黑长发,并不束起,随意垂至一侧,双眸细长妩媚,面容以一层黑色薄纱遮面,平添了几分诱惑之意,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揭开面纱,瞧瞧她的鼻子以及小嘴。

她呼气如兰,贴近李盛一侧的耳边,低声说道:“想你便来了……”

李盛只觉得她的温热气息钻入耳朵,弄得他发痒,又听她的言语,原本有着两团红晕的脸,立时整张脸红透了。

他有心避开,脚步移动,身子一软,竟一下子躺在车厢地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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