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
罗慎神色不动,续道:“罗某现今要宣布一件大事。”
李盛与赵乐平对视一眼,站定原地,静等他要用何手段。
正在此时,堂外突然大步走入一名面容黝黑的健壮矮汉,下山猛虎般踏入,旁若无人地来到罗慎一旁,大刺刺地坐了下来。
罗慎面带微笑,向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黄沙帮白虎堂的督雄英督堂主。”
那督雄英将手一拱,便算是向众人行过了礼。
罗慎续道:“现下,中原腹地水旱两灾盛行,在下已与黄沙帮樊帮主联手,欲一同前往,救助灾民。”
此话一出,如同一块大石,将平静的堂中震荡起层层波澜。
李盛心头震荡,心中暗叹:“若这罗慎所言是真,现今又该如何呢?说是救助灾民,黄沙帮图谋争雄天下之心谁人不知呢……”
他瞧了瞧许多形意门长老的神情,心道:“难道今日当真难将罗慎正法了吗?”
脸色连变,沉吟一阵,他道:“此事尚有商量的余地!”
罗慎淡淡道:“李小兄弟,并非我形意门中人,怎可随意议论我门中之事?”
“在下虽非形意门人,却是武林中人。武林人讲武林事,有何不可?”
李盛辩解道。
罗慎面无表情,道:“不知李小兄弟要说什么?”
李盛昂然道:“自然是说这形意门的门主,是否有作门主的资格!”
洪世通突然站起,瓮声瓮气说道:“如今五岳派既已烟消云散,武林中必定再起波澜,罗门主也是为了形意门的前程着想。”
堂中一时议论纷纷。
李盛立于场中,如同没听到周围的议论之声,双眼斜睨向罗慎。
罗慎见他的目光射在自己的脸上,心中微惊,暗道:“这小子初次见他也只是武功有些高明,如今倒是养成了几分气势。若是机会还是将他除掉吧。”
想到此处,他双手虚按,正堂之中的喧哗之声立时安静下来。
他满意地点点头,道:“不知李小兄弟有何话说?”
“在下也只是江湖之上的无名小辈,今日只有一个问题,便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是否可担形意门的门主之位!”
李盛神色凛然,一字一顿道。
“好,好!罗某今日便卸下此职。”
罗慎双眼闪过一道杀意,长身而起,迈出几步,竟要就这般离开形意门。
赵乐平一对眼神冷冷射在罗慎的脸上,道:“罗慎,像你这般无情无义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洪世通突然站起,不知因怒气还是运走内功变得通红,跳入场中,骂道:“赵小子,形意门早已将你逐出,现在以看在周门主的面上,让你在这胡言乱语。再敢多言,老子废了你的武功!”
赵乐平神色傲然,哼了一声,不想他瞧上一眼。
这一下,更是惹怒了他。
只见他踏上一步,拳掌悍然击出,劲风向赵乐平罩定,竟是不顾身份的偷袭。
赵乐平显然并未料到他会突然出手,但他自师父殒命之后,埋头练武,早已大有长进。
他见洪世通拳掌一高一低,同时袭来,知道他是要将自己擒住,又知其劲力非凡,不可力敌。
当下,踏步拧身,双手使出形意门中十二形拳的“蛇形拳法”,拆招应变。
数招眨眼即过,两人拳来掌往,竟斗了个不分上下。
堂中众人见状,便响起低低的议论之声。
洪世通原本想要数招之间,便将这无知小儿擒下,也存了几分大意之心,数招之后,只觉对方步法稳健,拳法如同苦练了几十年的老拳师一般。
耳中听得议论之声愈来愈大,原本一张通红的脸,羞得如同要滴下血来。
他低吼一声,全力施展内劲。
赵乐平立感压力陡增,但仍苦苦支撑。
钟靖心道如此下去,乐平必定被其毙于掌下。
脚步一错,俯身出掌,就要接下洪世通的一式狠辣招数。
“嘿!老子正瞧觉得有趣,你这老杂毛倒来搅扰!”
督雄英将腿一伸,双足在地上一撑,凌空跃起,双掌齐出,掌风自上而下向场中的三人同时逼去,此人竟一出手便可瞧出是搏命的招式。
场中三人同时一惊,各自后跃数步,避开掌风。
“嘿!”
督雄英身在半空,翻了一个筋斗,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粗壮的身躯一转,只听砰砰砰不分前后的三声闷响,竟向周围连击三式,分别向三人攻去。
他一招得手,嘿嘿怪笑,拳脚如飞,其势如疯虎。让得周围三人再退数步。
他见这三人只是防守,并无斗志,立时嘴角一瘪,一个倒翻,落回了原来的椅上。
这人显露出这一手顶尖武功,立时将正堂之中的众人震慑住,连议论之声也小了许多。
督雄英叫道:“罗兄,既然你已卸任门主之职,那这形意门也就没必要存在了吧!”
“大胆!”
“你说什么!”
此话一出,堂中立时响起如潮的喝骂之声。
只见督雄英仰天狂笑,身子一耸,蹲在椅上,怪眼圆睁,仿佛成了一只野兽,要择人而噬。
李盛心中一震,道:“这人好强的杀气,这是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
钟靖为洪世通之后,形意门中辈分最高的长老。
见堂中形意门人群情激奋,只得朗声道:“诸位同门,且听钟某一言。”
闻言,堂中立时安静了许多。
他看几位形意门的长老,见他们尽皆向自己望来,微微点头,已明了众人的心意。
便向督雄英道:“督堂主,如今形意门尚未选出一名门主,却是无人作主,应对堂主的挑战。”
李盛一听,心中便觉得无奈,这形意门虽在江湖上名声不小,但终究难以与这纵横北方的黄沙帮为敌啊。
督雄英哈哈大笑,因钟靖这番话,显然已经是服了软。
他极为高兴,跳下椅子,长笑不停,与罗慎与洪世通一同走出正堂。
三人很快不见了。
闹剧竟就这般收场了。
赵乐平自然极为不甘愿,但他又能如何呢?
李盛望着三人的背影,转头又瞧了瞧赵乐平的神情,不禁攥紧了双拳,暗道:“这便是实力啊……”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钟靖长老被推举为代掌门,待日后门中另有青年才俊出现,再另行决定。
钟靖成为代掌门之后,当即将赵家兄妹重新收入形意门中。
李盛与施小柔则被暂时留在形意门中盘桓几日。
影在罗慎等三人离开之后,便挣开李盛所点的穴道,施展轻功消失了,只不过当时众人的目光皆往向那三人,却没在意。
形意门受了如此大辱之后,从长老到门人,每日的练功也勤奋了不少。
经此一役,钟靖见赵乐平自己苦练之下,竟能将将与洪世通不相上下,便将他收入门下,悉心传授武功。
这一日,李盛正在院中打坐。
他收拢心神,脑中放空。
忽然,他双腿肌肉一跳,已然跃起。
神色不动,缓步来到院子中间的桑树之下。
平平一掌推出,轻轻拍在大腿粗细的树干之上。
这一掌劲力平平,并未让桑树有任何晃动。
施小柔在窗前笑道:“你怎么武功越练越倒退,连这株桑树也震不动?”
李盛不答反问道:“小柔,你的九星导引功练得如何了?”
“还好,前日刚刚将那股内息运转如意。”
施小柔回道。
李盛点点头,陷入沉思,呆望着面前两尺外的桑树。
自那日任由罗慎等人毫发无伤地离开形意门后,他的师父同样被人所害,自然能了解赵乐平的想法。
但要报仇,岂是易事?
不提左化极功盖北武林,单是这罗慎,李盛现在若与他对敌,只怕也是有败无胜的局面。
武艺一途,尚可以与人较量提高,但这内功则只能终日打坐,一点一滴的增长。
因此,他便将那《九星导引功》的阴凉内力,惦记上了。他这几日,虽知双足涌泉穴中的内力,在不断增长,但要如何运用却是一件麻烦事。
之前他在佛寺之中,随手向后一掌,将对手击退。
那时他的想法便是将对手逼开,心中也无半点招式,此掌一出,变化无多,极为凶险,对手却太过大意,并未躲开,如同对手自己撞到他的阴凉内劲之上。
但……
想到此处,他轻轻一叹,忽见施小柔正俏立在他身旁。
伸手欲搂,却见她身形如蝴蝶般飘身跃开。
施小柔俏脸微红,问道:“羞也不羞?”
李盛呵呵一笑,转了话题,问道:“好柔儿,你最聪明了,这九星导引功你是如何运用的?跟我说说。”
施小柔脸色一正,眼中显出回忆的神色,道:“我虽得陈前辈传授道门武学,却也难以将这门奇异内功的内力,运用自如,你刚刚这一掌是什么门派的掌法?”
李盛摇了摇头,道:“哪里是什么掌法,只是我随手一掌。之前我将心神收拢,起掌运势,全无半点拳法掌功,心念一动,随手拍出一掌,只觉得双足涌泉穴中的两道阴凉劲力涌上掌心。”
他望了望之前手掌所拍打的地方,叹道:“虽然有内劲打出,却似乎没半点效用,看来仍要再练。”
施小柔见他神情落寞,忙安慰道:“为师父报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咱们还年轻,早晚能除了左化极这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