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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世文假意惊道:“什么?关了令牌机括便是背叛师门?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这......师父收俺为徒之时,俺不过十来岁。那时师父刚出关,授了俺些基本的运功心法,不到一年,师父便又闭关。自那之前,就有这规矩了,俺众多师兄弟尽皆遵守。俺在本门中无甚份量,又岂敢多说什么?”

“啊?依前辈所言,合着你入门那时,是在尊师两次闭关之间的空隙?除此之外前辈你再没见过师父?”“公子所说不错,俺与师父相处,也就那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已。”“这样啊!合着尊师也并未好好教过前辈什么功夫啊?”“嗯,其实俺的功夫,之后绝大多数是大师兄教授的总纲口诀。只因大师兄专攻的是蝎子一门,与俺大为不同,是以后期俺只得自行琢磨参透。许是俺资质愚钝,练的不对,故而走火入魔才成了这般模样。”

官世文心想:“他们这门派听来似是得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杀手组织,既有‘五圣令’这般可在千里之外定其方位的稀罕玩意儿,按理掌门闭关前应将手中那甚么‘三圣归一’、可搜寻三门毒功弟子的令牌交于门中管事之人,岂不更为方便管理?既是干这刀口上舔血的勾当,若能对门中每一人的行踪了如指掌,有生意来了便更易调动指派。而他的师父还将这令牌揣在怀里闭关,他闭关练功时为避免分心,必是关了机括的。如此二十来年未派上用场,岂不浪费?”

想到这,官世文不禁叹到,自己这是怎么了?缘何会对这歹毒门派的运营感兴趣起来?不对,自己已是将线索套的差不多了,就该速速脱身才是。这仇家的势力如此庞大,武功如此之高,须得速速去寻父亲讨贼时一同出生入死的几位叔伯们,从长计议才是。

官世文随即拱手道:“前辈既是赠了晚辈这令牌,想必之后要寻前辈定会便当许多。那晚辈实是亦有要事在身,待得日后再来叨扰,就此别过了!”这黑衣人见官世文向自己道别,忙附和道:“是了是了,俺也须将手头之事了结后,早日回去复命。那.....公子若想好了,便速来寻俺,俺手中这枚令终日不关机括,要找到俺是一点不难。”

官世文假意与之客套了一番,终是正式向其辞行,径直向大门外走去。而那黑衣人背过身去,向那地上的一具具尸身放眼瞅去,似是在清点数目。官世文可没闲情逸致去关注黑衣人在做什么,他只想着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是以一走出自家府邸的大门,便随即加快了脚步。

官世文快步走向马车,撩起半边帘门,轻声细语地招呼吕文颂为他安排的另一位随行之人道:“事情有变!我等须速速动身,你且坐到前边来,我边走边有话与你说!”于是那怀抱婴儿的奶娘仍安坐车内,这名随行之人自车内出来与赶车的官世文并肩而坐。官世文长鞭一扬,这马车便狂奔起来。

这随行之人见官世文扬鞭的力道愈来愈猛,倍感诧异,轻声问道:“官......官公子何以走的这般急?啊,对了,我那朱彦兄弟呢?”官世文手中马鞭不敢停歇,嘴中则挤出俩字儿:“死了!”“什么?死.....死了?”这随行之人闻言,当即面色惨白,极度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

“这种事儿怎可乱说?你那朱彦兄弟确已身故。不单你那朱彦兄弟,我府上七十口人,包括家父,也尽皆亡故!”“什......什么?竟有此事?”“不然你以为我现如今在做甚,我这是带着你们逃命哇!”

这随行之人已然被官世文所述事由惊的目瞪口呆,身子半晌动弹不得。官世文则边赶车边继续说道:“我须速速赶去寻我那几位叔伯,再思对策。兄弟,你也速速想法子将此地之事告知吕前辈!”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鞭又再次重重落下,直往那马臀上招呼。随行之人此刻仍未从这忽生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但他心下明白,眼下最为紧要的是赶路,至于此中细节,等到了安全之地再问官世文不迟。

却说另一头,与官世文道别后的黑衣人,正自清点着这府中死于他手的尸身:“六十八、六十九、七十、七十一......没错,正是七十一人,与雇主所述的府中人数相同!”于是这黑衣人搓了搓手,而后抹了抹身上的血迹,正准备收工回去复命,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黑衣人随即思索起来:“不对啊!这七十一人中,有一人是俺误杀的那位公子的随从,俺这脑子真是,咋给忘了?如此算来,我结果的这府中的实际人数,当是七十才对。与雇主所说的总人数,还差了一人,那此事尚未了结,俺须将这漏掉的一人找出来才是。”

但先前他已在这府中巡视了好一阵子,确定这府中断是不会再有活口了,那漏掉的一人会在哪儿呢?黑衣人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小叠已经变色了的纸,这上面画的便是雇主交与他的这府中紧要人物的画像。虽说只有六七人,但画的均是这府中主人及管事之人的相貌。这雇主当时想的便是,万一不能将这七十一人尽数结果,那这下人若逃脱掉了便也随他去了,这画中的几个紧要人物必定是要结果了其性命的。

黑衣人因练那邪功,不单耳朵不灵,这目力较之常人也差了不少。以他此时的目力,离的一丈开外之人,他只可瞅清其面部轮廓、身高体格、服饰色泽,瞅不清其五官样貌。是以他在瞅这几张画纸时,头凑的很近,方可看清。忽然他大叫一声:“啊呀不好!是他!竟是他!”他已是顾不得别的,急急将这叠画纸塞进袖中,飞身跃出府门,施展轻功朝着官世文去的方向急追。

这边,官世文正驱马疾行,他手中的马鞭丝毫未敢懈怠。然赶出一段路后,他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忽而轻声惊道:“啊呀,我竟将它忘了!”他立时扭头对那随行之人道:“兄台,你先代我赶下车!我有要紧事即刻要办!”待这随行之人接过马鞭,官世文立刻从怀中掏出了那枚“五圣令”。

官世文原想演戏演全套,要演的逼真些,是以便接受了黑衣人所赠的那枚“五圣令”,并且还试了试手。然而他当时疏忽了,试完之后,这枚令的机括却是开启状态。如此一来,一旦这黑衣人识破了他的身份,便可依据自己手中另一枚令所指方向寻到他。

官世文看着手中的这枚令,见这指针指向自己的后方,并微微摇摆着。官世文不敢多想,立即关掉了机括,心中念道:“我自家府邸便在我身后的方向,因此根据这枚令关闭前指针所指,也不好判断这黑衣人是已识破我身份,正在追赶我的路上,还是仍旧被蒙在鼓里。”他正忧心此事之时,忽听得随行之人大叫道:“公子!前方有岔路,我们走哪一边?”

官世文不及细想,脱口而出道:“左边!”这随行之人应了声“好唻!”缰绳一勒,马车登时向左急转。官世文这才大略瞅了瞅两条路:“右边是大路,左边小路,小路虽说较为颠簸难行,但四周杂草甚高,若万不得已要弃车,这条路则也便于藏身。”正想到此,忽听得马车内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

这马车内的奶娘掀起帘门问道:“官公子,何事如此匆忙?方才这孩子正自熟睡,这般动静将他吵醒了,如今闹腾个不停。公子可否行的慢些?”官世文经奶娘这一说,这才想起此番一行人中还有个襁褓中的婴孩。先前他一心求快,以及这一路行踪的隐蔽性,竟自忘了这般疾驰急转,再加之小路的颠簸不平,势必吵醒婴孩。这急需睡眠的婴孩,不哭不闹才怪呢!

官世文当下深感歉疚的回道:“好,好!是吾想的不周到,惊扰了孩子。”随即轻拍了身旁随行之人一下,示意他放慢速度。随行之人正欲发问,官世文知他想问,如此减速前行,会否被后来人追上?随即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当即止言。官世文考量,带着个孩子,纵使行踪隐蔽的再好,这婴孩一旦哭将闹腾起来,岂非前功尽弃?此外,他也不想让这奶娘知晓现今的危局。

于是一行人驱车沿小路慢速前行,这一路上官世文心中不住念叨,但愿那黑衣人并未识破自己身份,不曾追来;即便追来,在那岔路口,也是奔右边大路去了,因而与己错过。马车虽一直在缓慢前行,但官世文却越发忐忑不安,先前忘了关那“五圣令”的机括,实是巨大的疏忽。每走一刻,官世文便回头张望一番,唯恐瞅见那黑衣人的身影。他深知,以他的武功,再加上身旁这随行之人,休说要与这黑衣人匹敌了,便是要接下三五招,也是万万做不到。

然而,官世文显然低估了黑衣人的绝顶轻功,此刻距官世文向黑衣人辞行走出府门时,不过半个多时辰。若当时官世文出得府门,便将那马车也弃了,只骑那匹拉车的马儿,应是可以走脱。然世事难料,因一行人中有妇孺,故而这马车弃不得。这马儿拉车较之纯纯的策马而行,其速自是减了四五成。加之婴孩哭闹,不得不再放慢速度,如此一来,只要这黑衣人摸对了方向,如何能走的脱?

官世文几番回望,终是教他瞅着了他不愿见到的那一幕,只见远处半空中一个黑点,朝自己这边飞速而来。这黑点愈来愈近,待近些再看时,却不是那黑衣人又是谁?官世文暗暗叫苦,只片刻功夫,黑衣人身形已从官世文等人头顶掠过,落在马车之前一丈开外处,阻住了其去路。

这黑衣人站定后,冷冰冰的问道:“官公子走的如此急,这是要去往何处?”官世文见状,忙堆笑回道:“前辈弄错了,晚辈不姓官,晚辈姓易,此番却有要事须赶回家中。不知前辈此番追晚辈如此之急,所为何事?”

黑衣人不耐烦的一挥手道:“公子就不要再与俺演了,汝乃官鸣尧之子官世文,是也不是?先前装作路人与俺言语,将俺骗的好惨!你真当自己如此便可瞒天过海么?真当俺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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