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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儿按捺不住道:“师父,这甄逍遥是何许人也?竟比咱师祖还要紧么?”老者笑道:“欢儿啊,为师与你们师祖,在这江湖上,也就医术和施毒的本领还算拿的出手。但若论武功,皆不入流,又岂能算甚要紧人物?可这甄逍遥,确是大大的要紧人物啊!”欢儿奇道:“哦?这甄逍遥很厉害么?却要好好听师父唠唠。”

“好,欢儿,你只需细听为师之后的故事。却说这颜尘子的五位弟子,先后抓来的孩童约有二十余人,你们师祖和这甄逍遥也在其中。为师幼时,听你们师祖与我讲,他老人家初见甄逍遥时,瞅他虽是相貌不俗,却颇显木讷,并未瞧出甚过人之处。可处了一段时日,师祖发现,这甄逍遥气力明显强于同龄之人,似是骨骼惊奇、天生神力。想来那五位弟子中将他抓来的那人,也是看中其非凡的骨相。”

“抓他来的那人,先是将蝎子一门与他修习。别的较他更早来的孩童,花了数年尚未将一门练至小成,可这甄逍遥,只用得半月,便已将蝎子一门融会贯通,亦算大成。他非凡的天赋引来了五位弟子的共同关注,五人均想此人或许便是上天安排来帮他们练成这绝世神功的助力。于是五人商议,又给了他一门青蛇篇,令他专修,同时口授了些总纲的进阶法门与他。但五人见他天生神力,若学成了武功招式,恐他五人日后未必制得住他。因而,给他的青蛇篇仅仅是誊抄本,其中与人相斗时所用的招式变化均未抄录,抄录的仅有内功心法。”

“这甄逍遥便依着口授的总纲进阶法门,先自废了已练成的蝎子一门,而后重塑根骨。重修蝎子篇的同时,也一并修习这新给的青蛇篇内功心法部分。他甄逍遥当真是五百年才能出一个的旷世奇才,不过四个月,便将这青蛇篇的内功同蝎子篇融为一体,虽说缺失了青蛇篇的招式,但也算达到‘二圣归一’之境了。依为师看来,从古至今,除了三个人外,恐再无第四人有如此天赋......”

乐儿道:“敢问师父所言的这三人,是哪三人?”“为师说的这三人中,第一位自然便是咱玄冥祖师,年方半百便可匹敌五百多岁的梵天宗祖。至于这梵天宗祖,固然厉害,但毕竟五百多岁了,至于他年轻时的事迹,不曾知晓。为师不知他年轻之时是何等境界,故而这三个天赋震古烁今之人,并未算上他梵天宗祖......”“那另外两人又是谁?”

“这第二位,自然便是先前提到的乐(yuè)音容了。她不到三十岁时,武功应是已胜过何惜朝、段思平等人,较之其师齐瓮弦只怕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此等天赋,人间罕有。至于这第三位嘛......便是梵天宗祖首徒甘陀利晚年收的一弟子,她叫柳下倾城。据闻这甘陀利与她师父梵天宗祖一般,亦是极为长寿之人,年近五百方才寿终正寝。她临走前几年,收的这柳下倾城为徒......”

乐儿问道:“师父,不知这柳下倾城有何事迹?”老者挥手示意道:“乐儿,先别忙。故事须一个一个说,这柳下倾城的事迹,容后师父会在说《神书》失传一事时提及。咱还是先回到这甄逍遥,呃......方才是说到,这甄逍遥仅四个月间,便在内功修为上至这‘二圣归一’之境。这颜尘子的五位弟子,又是欣喜,又是有些忧虑。喜的是眼前这看似木讷的少年或真可助他们练成这‘玄冥圣心诀’;忧的是似他这般练将下去,武功突飞猛进怕是远胜他五人,到时他若想独吞秘籍对他五人发难,他五人如何抵挡的住?”

“五人一合计,为防这甄逍遥武功大进之后对他们不利,后续授他武功之时,须多加斟酌。一番斟酌之后,五人决定,不依这总纲所述的练功步骤,而将余下的蜈蚣、蜘蛛、蟾蜍三篇的内功心法同时誊抄下来,交于甄逍遥手中与他修习。令这甄逍遥二度自废之后,一面重修蝎子、青蛇这两门,一面同时新修蜈蚣、蜘蛛、蟾蜍三篇......”乐儿惊道:“这五人如此歹毒,这是要害死甄逍遥啊!”

老者哈哈笑道:“俗语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五位弟子自小被这颜尘子养大,且自小饱受这颜尘子摧残,长久下来心智难免会与这颜尘子趋同。他五人自这颜尘子死后,也学了他那抓人脉门,吸其内力的邪功。他五人只想着,这甄逍遥同修五门,倘若初成,内息也绝难在短期内调和,就在此时吸走他全部内力,便可助己成就神功。至于这甄逍遥的死活,他五人岂会顾及?”

“甄逍遥此后修习‘玄冥圣心诀’时,便要同时服食青蛇、蝎子、蜈蚣、蜘蛛、蟾蜍五种毒物。他内功修为虽已至‘二圣归一’之境,但依总纲中所述,根基仍是尚浅,此时若是急于求成,同修五门,受这毒物反噬自是极强,万分凶险。这颜尘子五位弟子见此情形,却也有所顾虑,虑的并非甄逍遥的安危。而是他五人见甄逍遥天赋过人,如若这般死了着实可惜,日后绝难找到有望助他们成就神功之人。他五人商议,找个人专修这总纲中医毒之道,若这甄逍遥发作,随时有一人为他施针解毒。虽说是治标不治本,但只消教他半死不活多捱些时日,一经功成便把内力献于他五人后再死,便已足够。”

“说来也巧,最终这专修医毒之道为甄逍遥解毒的人选,竟落在了你们师祖头上。只因你们师祖对于修习武功招式并无甚过人的资质,而对这医术却颇有慧根。这总纲中有关医毒之道的法门,你们师祖只看了两遍,便已融会贯通了一小半。那五人见你们师祖对于医毒之道竟有如此天赋,便将甄逍遥的性命交与他手。你们师祖也确有妙手回春的本领,这甄逍遥中毒虽深,虽仍因时常毒发而苦痛难当,但在你们师祖悉心照料之下,却也暂无性命之忧。”

“就这般又过了六七年,有一日,甄逍遥察觉自己在浑浑噩噩之中,竟无意间将蜈蚣篇也融会贯通并与之前练成的蝎子篇、青蛇篇合为一体。此时以他内功修为,已达‘三圣归一’之境,但此后如何修习,却令他犯难。若按这总纲所述,正常应是将练成的三门自废,再另选一门新修,四门同修,冲那‘四圣归一’之境。但他此时融汇了三门,另两门毒仍久居体内,若此时自废,自身须暂失内力,怕是抵御不得体内那未练成的两门毒物,恐有性命之忧。”

“这天深夜,甄逍遥趁那颜尘子五位弟子睡熟,便与你们师祖悄悄商议。你们师祖亦是不赞成甄逍遥自废,但若不自废,强行修习余下两篇,与总纲所述不符,若真这般强练,祸福实是难料。你们师祖深知那五人绝非善类,必会逼迫甄逍遥强行修习。于是提议甄逍遥先不动声色,每日假装仍在练功。二人相商,若有机遇,便要一同逃出这‘五仙谷’......”

乐儿闻得此言,点头附和道:“原来这处隐蔽的山谷,唤作‘五仙谷’。”“嗯,这谷名还是那死去的颜尘子给取的。只因这五毒,在用毒之人口中,又称作五仙,故而得名。他二人皆是十几岁时,便被这五个歹人抓来这谷中,生身父母皆被其所害。这些年来,被囚于这暗无天日的深谷之中,终日被当作猪狗牲畜般看待,因而在你们师祖和甄逍遥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一日能逃出谷去,重见天日,再获新生。”

“此时你们师祖和甄逍遥已至弱冠之年,年岁涨了,这欲逃出谷去,瞅一瞅外面天地之心思更烈。眼见这甄逍遥内力飙升,便是相较那五个歹人合力,只怕亦是不输,心想这或许便是个契机。只是此刻甄逍遥内力虽强,所学武功招式均是蝎子篇里仅有的一些,除此之外,颜尘子五弟子再未传授过他任何招式。加之这甄逍遥全无临战对敌之经历,若真动起手来,他空有内力,亦是无用。”

“他二人相商下来,若想出逃,仍须学些招式方可,若非如此,如何制得住那五个歹人?你们师祖便说,他可每日夜间,借这翻阅总纲典籍的便利,将那各篇的秘籍偷来,与甄逍遥修习其中招式。可之后你们师祖察觉,这五个歹人警惕之心极强,每日夜间,各人揣着一篇秘籍在怀中睡去,全无得手之可能。你们师祖当时心灰意冷,却在一日深夜参习总纲医毒之道时,无意间被他摸到一本残破不堪的秘籍......”

姐弟俩均失声叫道:“什么秘籍?”老者看了二人一眼,只顾继续他的故事:“你们师祖借着这谷中昏暗的光线,细细瞅之,这本秘籍所载不是别的,正是那门专吸他人内力为己所用的邪功。你们师祖当下又惊又喜,心想这本秘籍必是有用,便取来给甄逍遥。这秘籍残破不堪,其中所载也有缺失,但好在篇幅不似‘玄冥圣心诀’那般冗长。甄逍遥记性极强,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尽数强记于心。你们师祖便趁着夜色将那秘籍偷偷放回原处,不曾被那五人察觉。”

“之后数日,甄逍遥白天假意打坐调息,似在继续修习‘玄冥圣心诀’。到了夜间,趁这五人睡熟,便偷偷练那邪功。甄逍遥之天赋确是震古烁今,不消五日,便将那破旧秘籍中所载之功法,尽数融会贯通。其后有一日,这甄逍遥假意修习,实则根本未再修习‘玄冥圣心诀’余下两篇之举,终被那五个歹人发觉。五人当即怒不可遏,见甄逍遥不开口言语,便逼问你们师祖......”

“你们师祖向他五人诉苦,说是甄逍遥中毒已深,若再强行修习余下两篇,他可断言必将毒发而亡,神仙难救。五人因你们师祖知情不报,迁怒于他,但因留着你们师祖性命尚且有用,并未加害,只是寻了个牢笼将你们师祖囚禁起来。便在此后,五人之间就处置甄逍遥一事,起了分歧。有的以为,甄逍遥练至‘三圣归一’已属不易,若逼他强行修习余下两篇,万一人死了,他们五人可是什么好也捞不着,不如现下见好就收,便把他‘三圣归一’的内力吸来再说。”

“但有人另有想法,认为修习神功,须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旷世神功皆是险中求之,方能大成,若不拼死一搏,如何能练全这旷世奇功?两方争执不下,裂痕乍现。其实他五人,尽皆各怀鬼胎,早已貌合神离,都寻思着如何除去对方,好独吞这神功。此时这‘五仙谷’中看似平和,实则已是暗潮汹涌。”

“如此又过得数日,谷中一众人等,俱皆感到不适。昔日被抓来,如今已长大成人的那班孩童们,并不知这其中缘由。而颜尘子那五位弟子却是心知肚明,五人皆想寻机吸了甄逍遥内力,解决掉其余四人,而后独霸此神功。于是五人均在日常的饮水中下毒,因五人的功法各异,只能免疫自己所练篇章的毒,不可抵御他人篇章的毒,是以众人尽皆中毒,唯有被关在牢笼之中,远离众人的你们师祖得以幸免。”

“至于甄逍遥,本就因修习‘玄冥圣心诀’而身中奇毒,此等小毒对他而言,亦是见怪不怪了。”老者忽然停住,又叹了口气道:“这人的贪欲啊,有时便是如此,什么都想得到,为得到而不择手段。如若得不到,也不能叫他人得到。这五人之中的一人,许是自知没命消受这‘玄冥圣心诀’神功,是以便施了非常手段......”乐儿一惊:“此人做了什么?”

“这‘五仙谷’极为隐蔽,由洞口沿着一湖泊通向里头。这湖泊将‘五仙谷’内部四面环绕,便似一座孤岛。这环绕孤岛的湖泊足有百余丈宽,若要出入谷,必要自这湖上走。而这湖泊上方的岩顶,不过一丈来高,无甚起跃的空当,任你轻功再好,也无法自这百余丈的湖面上掠过。”欢儿不解道:“师父,这要出谷,绑个竹筏划出去便是了,何以非要以轻功自湖面上掠过呢?”

老者白了她一眼,也不理会,只管说自己的:“这五人中也不知是哪一位,便向这湖中下了一种极烈的毒物,这毒物遇水则沸腾升温,随即便将这一大片湖泊化作岩浆一般。人若以竹筏过湖,竹筏顷刻间便被烧化;若以脚踩湖面的功法过湖,脚面被灼伤不说,脚踩湖面溅起的水花,一旦沾上何物,也必将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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