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李嗣源之子李从珂欲罢免石敬瑭官职,激的石敬瑭终是下了谋反之决心。这石敬瑭竟向北面契丹称臣,称比自己小了十岁的辽主耶律德光为父,欲割让这幽云十六州,以向辽主求得五万援兵。后这石敬瑭得契丹援手,终是攻破洛阳,登基为帝,改国号为晋。石敬瑭称帝后,便信守承诺,将幽云十六州割让给了契丹。”
“而这‘万兽山庄’,原本势力范围便在这十六州中的云州,石敬瑭此举,令得‘万兽山庄’门众让出祖地,被迫南迁。‘万兽山庄’众人对此事愤愤不平,但既然当初决定跟了这样的主子,也只得认命。石敬瑭此等屈辱行径,自然遭来万民谩骂,不得人心,不久便因忧郁愤恨而死。”
“石敬瑭死后,其侄石重贵即位。这石重贵不甘向契丹称臣,因而下令不再向契丹纳贡,甚至扬言要夺回那幽云十六州。‘万兽山庄’众人见重回祖地有望,便极力支持少帝石重贵,不料此举激怒契丹,辽主耶律德光御驾亲征,起兵伐晋。在契丹伐晋中,‘万兽山庄’时任的卧龙尊者和凤雏尊者战死,晋亡。”
“此后的中原,战乱不断,刘知远称帝,改国号为汉;而后郭威灭汉称帝,改国号为周;再后来赵匡胤篡得柴氏天下,改国号为宋;再再后来,赵匡义历经‘烛光斧影’一事,登基为帝......短短几十年间,江山几度易手,令‘冢虎尊者’金仲宁厌倦了这乱世的纷争,不愿再似先人那般伴君左右。便与‘幼麟尊者’刘圣晶相商后,携妻南迁避世,远离纷争。”
“这金仲宁说,正所谓兴亡谁人定,盛衰岂无凭,这‘万兽山庄’走衰已是定数,何必强求那鸿图霸业、功名利禄?他只求能与妻儿家眷共享天伦,此生足矣。你们师祖与这金仲宁相聊甚欢,且暗暗佩服他的胸襟,二人正说的投机之时,竟未留意到那马儿已在他庄子正门口停留许久。金仲宁忙下马与你们师祖将甄逍遥扶入内厅,并使唤一庄客速去将灵药取来。”
“这南迁后重建的‘万兽山庄’,其声势比之当年六朝之时自是逊色,但所驯奇珍异兽仍是不少。金仲宁给这甄逍遥服用的丹药,便是以几类奇珍异兽之血提炼而成,但他也再三叮嘱,此药也只能暂缓症状,若要根治,仍须另寻他法。甄逍遥服药之后,这金仲宁还欲运功助其调理内息,一试之下,方知甄逍遥内功极为深厚。”
“此时你们师祖已将金仲宁视为兄弟手足,便将他与甄逍遥这十年来的遭遇,一五一十、毫无隐晦的说与金仲宁听。当听到‘玄冥圣心诀’五个字时,这金仲宁倍感诧异,反问你们师祖可知这‘玄冥圣心诀’是何人所创。你们师祖这十年来,被颜尘子那五个禽兽弟子囚禁在‘五仙谷’中,只是逼着他食毒物、练毒功,又岂会向他道明这神功的来历?因而你们师祖又怎会知晓,被这金仲宁问及,便只是摇头。”
“于是这金仲宁便将他们‘万兽山庄’先人传下来的那些个津津乐道的故事,全数说与你们师祖听。这些故事,便是前头为师说与你俩听的,什么达摩祖师东来,中原群雄攻上‘棱镜之巅’之事。就在此时,你们师祖头一回听到‘蔺玄冥’这个名字。所以啊,为师先前那些故事,便是这金仲宁说与你们师祖听,你们师祖再说与为师听,现如今为师又说与你们这俩娃娃听。”
欢儿将小嘴一噘道:“好嘛,我就说师父即便是从前听师祖说故事,也不能其他门派的恩怨也知道的这般清楚吧。原来啊,这些故事的原始出处,竟是这位‘万兽山庄’的尊者。”“那是自然,难不成你以为是为师瞎编出来的么?为师可没那编故事的本事。”
老者清了清喉咙,继续说:“你们师祖向金仲宁道明了他与甄逍遥的来历,金仲宁也将‘万兽山庄’、‘朝凤轩’先人的过往向你们师祖言明。而这甄逍遥则在服药之后,静养调理。次日,金仲宁因感己之内力不足,便邀‘幼麟尊者’刘圣晶一同前来,运功为甄逍遥疗伤。经这金仲宁、刘圣晶二人相助,甄逍遥恢复的甚好,不过三日,便已可下地行走。甄逍遥性子活泼、安坐不住,便拉着你们师祖和他一同在庄内随意走走。”
“他二人此番随意走动,竟发现了一件奇事。在这庄内一处僻静之地,有一座精钢所铸的牢笼,这牢笼中竟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手脚均戴上了沉重的枷锁,看着甚为怜人。甄逍遥与你们师祖均感骇然,于是甄逍遥便疑心这金仲宁并非好人。你们师祖则以为,先前与这金仲宁攀谈,觉着此人品行极佳,绝不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而甄逍遥则反驳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师祖一时性起,拽着甄逍遥便要一同前去向那金仲宁当面问个明白。”
乐儿想不明白,道:“师父,乐儿也觉得这位金仲宁前辈并非恶人,可这少年戴着枷锁被困牢笼之事,历历在目。这其中难道还别有隐情么?”“哈哈,正所谓世事难料,你们师祖拉着甄逍遥前去当面逼问,终令金仲宁道出个中缘由。原来这被锁牢中的少年并非别人,正是他金仲宁的独子......”老者话未说完,一旁的欢儿又惊呼道:“啊?把自己儿子关笼子里面?这......这......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他对自己儿子尚且如此,那......”
老者扭头白了欢儿一眼:“欢儿啊!这其中缘由你尚未明了,就别搁这儿瞎起哄了,可否?”老者喝止欢儿后,又继续道:“这金仲宁便将禁锢其子一事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你们师祖及甄逍遥。原来金仲宁之妻生子之时,恰遇难产,他这儿子在娘胎里足足呆了十三个月,才得以降生。这孩子虽得平安,但其妻却不治而亡,其妻临终前,为这孩子起名------金台!”
“金台?”乐儿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得失声重复了一遍,而后又问道:“师父所说的这个‘金台’,莫不是‘将不过李,拳不过金’里的那个?”老者忙回道:“自然是他,还能有几个金台?乐儿,你是未料到这金台竟是‘万兽山庄’的后人吧?”“是是,师父,乐儿决计想不到拳魁金台竟然与这‘万兽山庄’也有渊源,始料不及,始料不及!可是,这金仲宁前辈又为何要将亲生儿子关在牢笼之中呢?”
“这金台降生之初,并无甚异样,但当他长到五六岁时,庄内下人发现,此子气力非比寻常,且极易癫狂暴躁。他不到七岁,便因无力抑制的癫狂暴躁,失手打死了几个下人。下面的人将此事告知平日里忙于庄内事务的金仲宁,金仲宁听闻后极为震惊,他先拿出银两来体恤亡者的亲眷,随后便要亲自去试试他那儿子的斤两。”
“一试之下,金仲宁发现,他的儿子虽尚不足七岁,但膂力之强,竟已不在自己之下。然而金仲宁搭了儿子脉搏,只觉这脉象洪盛之极,似是血气过旺而不能自制。金仲宁深知儿子年纪尚幼,如何能承受住体内这洪盛之力?他虽也懂些医理,却不知从何处入手,才可根治此症。”
“思来想去,金仲宁只得遍访名医,以求治愈其子。然而求了多位名医,均对此症无计可施。最后那位瞧病的名医便说,除非其子可重塑骨血,否则神仙难救。随着其子年岁渐长,这癫狂之症愈发迅猛凶险。金仲宁一来怕他癫狂不止而至力竭,二来恐他再伤人命,不得已只能以这牢笼及枷锁将其束缚。见这爱子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金仲宁已是万念俱灰,可忽然有一天,他想起一事......”
姐弟俩再度异口同声了一回:“何事?”老者笑道:“你们俩,可还记得为师先头说过的,那‘棱镜之巅’每十年一度的‘六圣阁’观摩之礼?”乐儿回道:“便是与‘棱镜之巅’的正室弟子切磋,若可连胜三场,即可入‘六圣阁’观摩武学典籍么?”老者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只不过,这毕竟已是过了四百多年,规矩嘛,自然也是有所变化。从前是与正室弟子切磋,此时已改作与‘棱镜之巅’四位身份极高的九层层主中的三位切磋,若能连胜三场,便可入这‘六圣阁’观摩。”
欢儿听闻此言,心中似有不快:“怎么这样子呢?切磋的对手由正室弟子变为层主,这不是变着法子,就是不想让别人修习他们家的武学么?这不给看就不给看嘛,还整这许多弯弯绕绕,真是......”老者忙接口道:“欢儿,你切勿焦躁。其实‘棱镜之巅’此举,并非不想让别的门派修习他们家的武学,而实是出于无奈,不得已而为之。”
乐儿:“师父,此话怎讲?”“欢儿、乐儿,你二人想必也早已看出端倪,便是这世间武学,总是从前的最强,往后推来则渐衰。六朝时的武学,自是远胜唐末诸国纷争之时,唐末诸国纷争之时,也自是远胜当朝。你二人且看,六朝时武功最强者,首推梵天宗祖和玄冥祖师;到得李克用父子兴唐之时,武功最强者自是乐音容、齐瓮弦她师徒二人,较之梵天宗祖和玄冥祖师,自是逊色不少;再看当朝,武功最强者,恐怕你们时常谈及的少林寺那位青袍爷爷,即便算不得当今天下第一,也应有第二第三。可青袍爷爷的武功相较乐音容、齐瓮弦等人,岂可同日而语?”
“欢儿乐儿,你二人可曾有登过两千丈以上的高山?”姐弟二人均是摇头。老者则接着说道:“那你二人想必不会知晓,这越登的高处,则空气越为稀薄。这登山之人,内力若是不济,在此等高处,便只吸气吐气,也是吃力。六朝时,‘棱镜之巅’一众正室弟子,其修为皆可在这近三千丈高的正殿门前随意行走。到了这一代,内功修为可足以在正殿门前随意行走的,除了门主,也就只有这四位九层层主了。”
“因这‘棱镜之巅’门众武功走衰严重,故而此时的门人分作九层,登上‘棱镜之巅’的山路也分作九重天。地势最低的是一重天,把守此处的是武功最弱的一层层主,到了二重天,把守的便是二层层主,武功比一层强一些。以此类推,从一重天到九重天,从一层层主到九层层主,地势递增,镇守此地的层主武功也随之递增。所以说啊,当年六朝时‘棱镜之巅’的正室弟子,武功推算来,也就和这时的九层层主差不太多。”
“再说那金仲宁,这天他想起这事。他早年便有所耳闻,据传这数百年间,因‘棱镜之巅’与中原武林修好,这门众也逐渐由从前的九成是天竺人,转变为九成是中原人。又听说这数百年间,有不少武学名家连胜三场入得‘六圣阁’观摩,更有幸者,翻阅过梵天宗祖所著的那本《神书》。据传这《神书》中所载内功,确有重塑骨血之能。”
“金仲宁便想着,这传闻若是真的,自己上的这‘棱镜之巅’,连胜三场入内观摩这《神书》,将这功法学来,那他儿子金台便有救了。想到这里,金仲宁便匆匆上了‘棱镜之巅’,要与那四位九层层主比武切磋。此时‘棱镜之巅’这四位层主是一女三男,分别是张启姝、韩晋竹、柴云清、孙玉峰。金仲宁自幼习得一门‘虎形拳’,自诩武功也属上乘,于是他在‘棱镜之巅’上的第一战,对手便是这四位层主中排行第二的韩晋竹。”
老者边说边叹了口气:“唉,只可惜啊!金仲宁救子心切,是以一上来便使出全力,而这韩晋竹,仅以单手与之拆招。二人斗了二百招,竟是平分秋色,二百招一过,韩晋竹便双手齐使,不到十招,金仲宁便已落败。此战后,这金仲宁心灰意冷,料想以他之天赋,便是再练上十年,也不是韩晋竹敌手,更别遑论什么连胜三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