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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夫人瞥了惊魂未定的唐尹一眼,说道:“你这老头儿,先前言语如此无礼,果然还算有些本事,倒是我小觑你了。我方才只是与你试试手,故而只使了三成力。若你似先前三位舵主那般脓包,此刻已是性命不保。不曾想,你们丐帮除了吕文颂之外,却也不全是酒囊饭袋!”她这番言语中充满不屑,全没将一众丐帮群豪放在眼里。便是间接被她解救了的吕章、应天想等人,听罢她此言,也觉面上无光、义愤难平。

而卓元揭听了她这番话,又是一阵心惊:“这黄夫人只使出三成内力,便可在四五丈开外隔山打牛。若她使出全力,又当如何?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自己眼界忒低了!”他正沉思之际,却见吕文颂回她道:“黄夫人这话又错了,这术业有专攻,我丐帮英杰,均各有所长。这是否为酒囊饭袋,岂可仅以武功之高低论之?”

卓元揭虽明知吕文颂绝非善类,但听了他这话,却觉着格外在理。此话一出,非但为他自己以及净衣派长了脸,也为那本是宿敌的吕章、应天想等人挽回了些许颜面。黄夫人再次轻蔑一笑:“吕大长老很会为你帮中兄弟面上贴金嘛,这也难怪,你这群不太中用的手下如此听命与你,足见你颇擅于笼络人心啊!你且摊牌了吧,你在江州设立分舵之事果真是巧合么?”

黄夫人抖了抖她那袖口,又补充道:“姓吕的,倘若你再以前头这些个虚言敷衍与我,我下回出手,可不会只用三成力了!”吕文颂听出她此言是在威胁与己,急回道:“黄夫人,你我之恩怨,皆因吕某人而起,夫人要索命泄恨,只管冲老夫来,莫要再害我帮中兄弟!”

黄夫人:“姓吕的,你我之间的恩怨,还有何需掖着藏着的?你既将分舵都设到我家门口来了,那我也没必要与你好好说话了!你当知,我若当真出手,你净衣派纵使齐上阵,又能奈我何?”黄夫人此言,旨在表明即便她只身一人,也不惧他整个净衣派,震慑之意,甚为明了。

吕文颂回道:“不错,老夫在这江州设立分舵,确有深意,但绝非是要加害夫人。夫人本领手段如此高强,我区区丐帮岂会无端树为强敌?先前敝帮所收遗孤分散在四地七路,而夫人您行踪飘忽不定,各处发难,令我等防不胜防。老夫不得已出此下策,索性便在夫人所居之地专设府邸,集一众遗孤与本帮精英齐聚一地,只为防再被夫人所图,又岂敢有加害夫人之意?”

黄夫人淡淡笑道:“你若如此说,却还可信!只不过,既然你们净衣派早有齐聚一地,算计与我的图谋,我今日若再放你们归去,岂不是放虎归山?”吕文颂身子一颤,厉声回话道:“夫人且慢!当年令夫人不能母子重聚,皆是老夫一人之过。这冤有头债有主,老夫自当一力承担,求夫人高抬贵手,放过我身后这班兄弟们吧!”

卓元揭越听吕文颂所言,越是感到不可思议。在他眼里,这吕文颂也当算个当世的枭雄,缘何在这黄夫人面前,竟如此服软,甚至还央求与她?难道他吕文颂早已心知肚明,即便他连同身后这净衣派百余人,也决计敌不过眼前这黄夫人么?他实是想象不出这位表面看去温文尔雅的黄夫人是何等可怕的人物。

吕文颂此言一出,身后净衣派一众人群中喧嚷之声渐起,均为愤愤不平之态。唐尹按捺不住,上前对吕文颂道:“文颂老弟,何以便要向这女子低头?纵她武功再高,兄弟们与你一道合力,我不信便胜她不过!”吕文颂直摇头:“老哥啊,旁人如此说却也罢了,你唐老哥方才也是与黄夫人试过手了,她说只用了三成功力此言非虚,你觉着此间我净衣派众兄弟纵使一拥而上,又有多大胜算?”

唐尹:“这......咱众兄弟可是有百余人啊!如何便不能与之一拼?”吕文颂向身后瞥了一眼,不紧不慢道:“咱这些兄弟几斤几两,咱哥俩还能不心中有数?前头黄夫人的话你可曾听清?也就你我二人还勉强能抵挡一阵,身后这些兄弟,便是再来两三百人,也是白白送命!”

唐尹一时间话到嘴边即止:“这......难道就由她......”吕文颂:“老哥哥啊,关键小弟重金邀来坐镇分舵府邸的两位‘万兽山庄’史兄弟未在此地,否则,合我四人之力,或有六七成胜算。老哥哥,你听我的,先领着弟兄们退去,我随后自有办法脱身。”

唐尹拽住吕文颂衣口,迟迟不走:“老弟,我丐帮近年来,虽从未选出过帮主,但在老哥我的眼中,已将你视作帮主。你若有事,我如何向兄弟们交代?”吕文颂低声道:“这么多年了,哥哥还信不过我么?我若说没事,又岂会有事?哥哥只管领着兄弟们先自退去,我早已为自己盘算好退路,哥哥无须担忧。反而你们迟迟不退,却让我心生牵绊,行事难免畏手畏脚。”

黄夫人见他二人纠结了半天,仰天笑道:“哈哈哈,姓吕的,你们净衣派这唱的好一出手足情深啊!你吕文颂想以自己一命相抵,可你手足般的兄弟却不愿弃你而去。罢了,便容我一一送你们上路吧!”吕文颂闻言,愈发急道:“唐老哥,你快领着兄弟们去吧!你们若速速退去,我答允你,我必可活命。你们若再不走,大伙儿都活不得了!快走!”唐尹强忍悲愤的点点头,拜别吕文颂,去说服众人退却。

言不由等人素来对吕文颂满怀敬意,欲抢上前与吕文颂站在一处,却都被唐尹拽了回去。众人仍是不舍,唐尹斥责众人道:“众位兄弟既然视文颂老弟为帮主,莫非要违抗帮主号令么?帮主令我们退回分舵,兄弟们岂有不尊号令之理?”

唐尹顿了一顿,继续道:“诸位兄弟,帮主既说了会毫发无伤的归来,那他便会毫发无伤的归来。倘若帮主真有不测,那......那唐某人也必不会独活,届时兄弟们再随我与那婆娘拼命,纵使敌她不过,也可一路相伴帮主同去下面,吾心足矣!”净衣派这一众人里,属唐尹辈分最高,平日里吕文颂尚且敬他三分,他发话自是很有分量。于是这各条船上操桨的弟子均忙碌起来,调转船头,十余条船缓缓远去。

与此同时,吕文颂右手藏在后背,死死拽住手中长鞭,双目片刻不敢离开黄夫人,时时刻刻警惕她忽然对退去的净衣派众兄弟发难。见身后十余条船已驶出三十丈开外,吕文颂方松了口气,料想他的弟兄们应是虎口脱险了。

黄夫人:“姓吕的,看不出你还是条汉子!你的弟兄们已走远,已不必为他们心忧。至于你,也当安心上路了!”吕文颂向她作揖道:“多谢夫人高抬贵手,放过老夫的一众兄弟!”黄夫人嗤了一声:“姓吕的,我敬你是条汉子,便这样吧,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后,我便再取你性命!”

吕文颂一抱拳回道:“多谢,那老夫也不再客套了!”他当即右足向后跨出一步,左足点地,腰身扭动,那长鞭自上而下向黄夫人头顶砸来。黄夫人不闪不避,只将衣袖扬起,随意一拂,便凌空将长鞭下坠之力卸去。由于黄夫人是在让招,并未顺势反击,吕文颂这才有应变的时机。但见他手腕急抖,变砸为刺。

吕文颂这鞭头似是生出三尺剑芒一般,向黄夫人面门疾刺而来。卓元揭在一旁看的心惊,这一手法较之对付应天想时更为霸道狠辣,看来只有遇上黄夫人这等绝顶高手,才能迫的他吕文颂使出必杀绝招。而黄夫人面对来招,只是轻描淡写一个侧身,长鞭距她衣襟不过毫厘之差,就此掠过,直没入她身后的桅杆,这第一招算是使完。

吕文颂奋力回拉,带着那断裂的半截桅杆,自后背向黄夫人砸来。同时吕文颂借着这股力,身形高高跃起,在空中折了个身,直向船上污衣派人群中落去。黄夫人瞅都没向那飞来的半截桅杆瞅上一眼,只甩袖随意一拂,便将它击的粉碎,登时船面上碎木横飞。

此时吕文颂已落到人群中,而黄夫人动如脱兔,轻功远胜于他,几番腾挪便已逼近他至不足一丈处,口中嘲讽道:“慢了,快些,再快些!”吕文颂连着几下纵跃,但这黄夫人鬼魅般的身形始终如影相随,摆脱不得。

吕文颂心下大骇,立时连拍带踢,令得旁侧的污衣派弟子以及自分舵出逃的青壮汉子们,接二连三向黄夫人翻倒过去。只见黄夫人口中低喝道:“闪开!”她长袖狂甩,拂向来人。只听得吕章大喊:“黄夫人!!休要伤我帮中弟子!”然而他话音未落,已有两人为她长袖拂中,这袖中力道甚巨,这两人便似被腰斩一般断作两截,如何能活?

吕文颂不断将身旁之人或推、或掷向黄夫人,而黄夫人全然不顾众人死活,只为追赶吕文颂好教他脱身不得。这船上顷刻间便又多了十来具尸身,吕章在一旁目睹惨状,捶胸顿足,暗暗叫苦。吕文颂逃命之际,抬眼瞅见了卓元揭及身旁的湛儿,当下便似揣着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脚下加力直向二人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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