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找来一名混迹于街头的男人,给了他一笔钱,交由他一项任务——在这星期五晚上于指定地点袭击一名少女,对她施展强暴,事成以后将再付一大笔钱。埃里克以公爵少爷的身份担保他能顺利逃离艾兰德里亚,并且不会遭到任何追究。
当埃里克展示出洛蒂娜的照片时,这个贫穷的酒鬼当即答应下来,他甚至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等好事。
那一周,费尔南提斯家在争吵不休里度过,因为马赫韦的挥霍无度,导致迪马再也不愿拿出一分钱交给儿子,不论马赫韦强调他在进行着怎样了不起的投资,也不论他在金融学方面的演说多么头头是道,迪马都无动于衷。
萨沙没有站在任何一边,她指责儿子玩世不恭,也指责迪马冥顽不灵,她说:“儿子确实在亏钱,但你呢,把钱全部捐给无用的教会。现在共和国经济不景气,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能要和富裕生活无缘了。”
由于世界各地殖民战争陆续结束,人们呼吁和平的声音愈发高涨,曾一度依靠军火产业实现繁荣的艾兰德共和国陷入经济发展止步不前的窘境。这致使珠宝、服装行业兴起,有取代军火成为共和国经济支柱的趋势,萨沙希望迪马将战争年代攒下的一大笔财富拿出来投资珠宝服装业。
马赫韦认为当下把存银行里的钱拿出来投资的主意十分正确,但他反对母亲投资珠宝服装业的想法。他想将这笔钱投入“彼岸之梦”的生产售卖上,但这又是不能明说的产业,只好告诉父母他打算干一番大事,此时急需钱。
萨沙认为儿子只是贪图消费,对他劈头盖脸地责骂,迪马则对两人的观点通通嗤之以鼻。
就在家人们你一句我一句面红耳赤之时,卢森一言不发,并悄悄离开餐桌,他溜回房间,关上了门。
星期五的晚上,乌云遮蔽了月光,晚间的凉风略微驱散夏日的炎热。洛蒂娜和过去任何一个周五一样在时装展会上盛装出席,但送她回家的马车却没有沿过往的道路行驶。
她觉察到事有蹊跷时,马车已停在荒无人烟的郊外,车夫不见踪影,四面都是漆黑的田埂,蛙鸣不再悦耳,宛如骇人的低吟。
洛蒂娜不会驾马,她只能提起裙子跳下车去,惊慌地观察周围,直到发现一个人影迎面走来。
她以为是马车夫回来了,却不料那人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她刚要叫出声就被那人扑倒在地。男人力气巨大,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奋力挣扎,但毫无作用。
刀刃抵在她的脖子上,她被警告不许乱动,否则将会丧命。
男人一边迫不及待地喘着粗气,一边撕扯洛蒂娜的礼服,他的动作异常粗暴,毫不怜香惜玉,宛如对待猎物的雄狮,以至于洛蒂娜发出惊异的悲鸣,但四下无人,她无可获救。
洛蒂娜·费尔南提斯在那一刻感受到生命正遭受威胁,她胡乱蹬踹的双腿逐渐没有力气,身体被压到失去知觉,手指在泥土间挥动而血迹斑斑。
那个没有月光的夜晚里,她想起了母亲幽兰希娜,想起了母亲离开人世的那个大风天,也想起想起哥哥卢森曾对她百般呵护后来却形同陌路,想起这些年来她光鲜亮丽的走过红地毯,受到众人追捧,毫无忌惮地挥霍美貌,戏耍男孩的感情并引以为傲。
这一切都在她脑中快速闪过。
男人撕扯开了她的裙子,开始贪婪触碰她的皮肤。
空气陡然寒冷,致使施暴者汗毛直立,但充盈全身的血气令他无暇顾及这股莫名的冷风,他再次将目光移向洛蒂娜,欣赏她的盛世美颜之时,却发现她已没了惊慌,而是瞪着空洞的眼睛,望着自己。
她宛如一朵漆黑的蔷薇盛开在沾满鲜血的泥土上,美丽与恐怖的界限在那一刻模糊不清。
她的唇间呵出一团白气,那本是七月的夏夜,却像身处冬季。
男人双手抱着赤裸的上身,打起寒战,一丝莫名的恐惧感让他停下正在兴头上的事情。
洛蒂娜却向他伸出手,一只纤细洁白的手,男人盯着那只手,被深深吸引。
少女的手贴在男人的肚子上。
剧痛感骤然间袭遍他的全身。
一支冰锥刺穿了他的身体,血液在流淌的过程中冻结成块,他来不及反应究竟怎么回事,意识就已消散殆尽。
夏夜恢复了炎热,田间响起蛙鸣,暮色半蔽银辉。
半个钟头后,巡夜的警察途经此处,看见一辆马车,一名坐在地上衣冠凌乱的少女,以及肚子上插有冰锥的男人。
寒冰在那个炎炎七月里迟迟不肯融化,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犹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物质。
次日,得知洛蒂娜被警察带走时,迪马慌忙赶到警察局,他受到热情接待,但无暇客套,直奔洛蒂娜所在的收留室。
洛蒂娜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宽松大衣,双手抱着膝盖,紧靠墙角。
“洛蒂娜,洛蒂娜……”
洛蒂娜缓缓抬起头,在那一刹那,迪马就像见到了幽兰希娜。
负责调查的警察局长官面对迪马将军立正站好,行了一次军礼,如同汇报工作一般说:“根据现场情况,我们判定是一名持刀男子向洛蒂娜小姐施暴,遭到反抗而身亡。洛蒂娜小姐属于正当防卫,不会被追究,只是……”
“只是什么?”
警察附到将军耳边小声说:“男人死法诡异,而洛蒂娜小姐面对我们的询问,什么也不说。”
迪马被带去尸体所在的地方,他掀开盖尸布,看见一根冰锥牢牢扎在死者腹部。
“我们用了所有办法,无法取下冰块,也无法让它融化。”
迪马陷入沉默,稍后以恳求的语气请警察局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他回到收留室,将洛蒂娜扶起,颤颤巍巍地牵回家。
迪马·费尔南提斯将军已经很老了,老到无法再独自承受秘密的重量。那一天,他坐在窗帘的阴暗处,靠着椅背,手指交叉,放于膝盖,用宛如古钟的嗓音,讲述一段异国圣巫女的故事。
他将多年来自己对印纳斯圣巫女所做的调查内容全部说出,对洛蒂娜是私生女的事情毫无保留,也重述了践踏无数殖民地生命的罪行,他把自己说成不敬神明的行恶者,是活该遭受诅咒之人。
而幽兰希娜和洛蒂娜便是那诅咒本身。
整个过程,洛蒂娜颤抖的紫色瞳孔没有一刻停下,她的世界在那个下午崩塌重建,宛如过往十七年的生命都不曾存在。
迪马是何时说完,何时站起身离开,又是何时关上了书房的门,她都不记得了。
暗淡的光线逐渐吞没她娇小的身体,让世界的轮廓在她的视野里隐去。
阿兰科斯受好友卢森之托为他带来炼金设备,他用一个大箱子装满瓶瓶罐罐与所需原材料,未经仆人们帮助,亲自拖上二楼,进入后,紧闭房门。
他看见坐在地上衣冠不整的卢森,与一名被绑在床边的异国女孩。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周,最初卢森还能让塔茜南乖乖待在屋内,服用他调制出来的解药,但随着戒断“彼岸之梦”的毒瘾发作,少女便不再那么听话了,她开始恳求卢森,而后变成肢体诱惑,再然后,她拒绝吃饭,但力气丝毫不减,多次将卢森牢牢抱住,或是拉拽,或是触摸。
卢森企图运用炼金术知识解析那种蓝色液体,寻找破解上瘾的良药,他想起伊莎贝兰老师一定有办法,于是写了一份信寄往俄尼萨,但信件在两个隔海峡相望的国家之间来往最快也得一周,眼下塔茜南的状况已不允许等待那么久。
因为没过多久,她的哀求开始变成咒骂,言辞之恶毒,让卢森震惊。她宛如植物藤蔓缠绕卢森的身体,用指甲刮伤卢森的皮肤,多次尝试扒下卢森的裤子,并说出愿意交出身体换取“彼岸之梦”的话,在遭到严词拒绝以后,咒骂他是无能的男人,是没有男性功能的娘们。
卢森将她推倒在地,用力气逼迫她屈服,双方扭打到一块,从床边滚至窗帘下,将椅子踢翻,发出巨大响动,引来管家在门外询问,卢森紧紧捂住塔茜南的嘴巴,回应到:“没事!没我的命令不允许人靠近这个房间!”
这场搏斗从午后持续到傍晚,最后塔茜南精疲力竭,四肢张开,仰面躺地,喘着气,不再动弹。毕竟,她从昨天起既没吃饭也没睡觉。
卢森靠在床头柜边,半睡半醒之际,觉察到塔茜南正试图掰开锁住的门把手,企图逃走,便立刻站起身,将她牢牢抱住,拖拽回屋内。
塔茜南发出凄惨的哭声,犹如能刺进心脏的刀刃,能撕开卢森的皮肤,让血液顺着身体流淌。
她在极度发作时吐露肮脏污秽的字眼,在清醒时,又向卢森道歉。
她时而哭泣,时而发怒,时而如魅魔般展露身体的诱惑力,时而将头部撞向桌角以寻求死亡的解脱。
卢森连续三天没有睡觉也没离开房间,他只打开门缝从管家手上接过食物。曾试图将食物喂给塔茜南,但发现那是徒劳,索性用一根绳子把少女牢牢绑在床脚上,强制把面包塞进她的嘴里,灌下牛奶,逼迫她吞咽。
为了阻止她乱喊乱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卢森又用一团碎布堵住她的嘴。做完这些事,他疲惫不堪,靠在床头柜边,竟迷迷糊糊睡去。
醒来时,是深夜,塔茜南依然被绑在原地,用褐色瞳孔凝望自己。
她伸出自己的脚,勾了勾卢森的脚,并发出轻轻呜咽声。
卢森刚一取下那团布,塔茜南就用极度虚弱的声音说:“我好难受。”
“你会没事的。”
“我会死。”
“不,你不会。”
她发出近乎干瘪的哭声,接着以惊人的决意深吸一口气,将牙齿狠狠咬向舌头,血液顺着嘴角滴落至地板上。
卢森在那一刻来不及反应,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将脸凑过去,吻向塔茜南,用自己的舌头伸进对方的牙齿间,血腥味进入他的口腔,深入他的喉咙,渗透在五脏六腑。
塔茜南弓起膝盖,用脚踢踹卢森,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停止了蹬踹,停止了咬舌,也停止思考,停止一切行为。
她只感受着卢森的舌头在自己舌尖上的触感,感受卢森融化坚冰的体温,感受他平静的心跳与呼吸,并逐渐与他的律动保持一致。
那异乎寻常的体验将她定在原地不再动弹,反抗的意志被不可抵挡的温柔所磨灭。
宛如神明轻合双手,熄灭了熊熊的火焰。
卢森坐起身,显然他也被自己的行为所震惊,正处于呆滞状态。
塔茜南渴求地望着他,双眸不再浑浊,而是如翡翠般清澈,她说:“别停下好吗。”
犹豫片刻,卢森再次深吻。
爱情终将成为那种力量,唤起少女对生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