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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杀的!这叫我们夫妻俩怎么过活啊!”刘妻哭天喊地道。

“这你家的存粮丢了能上哪找呢?总不能每家每户搜过去吧?谁让你们晚上不锁好门呢,

真是。”村长道。

其实村里丢粮之事时有发生,盖不过一斗半升,这一次整袋地不见还是头一回。

“可先前也没事啊,偏偏是那伙人来了之后的第二天丢的,我怀疑就是他们偷了我家的粮,村长你可要帮帮我呀!”刘妻继续哭喊,不停地像围观的人卖惨,

“大伙儿应该知道昨晚二虎家的狗叫个不停,一定是它看见外人在那偷偷摸摸,它以前可从来不在夜里叫的……”

“也是啊。”

“这说的也没错,我也听到了……”

“昨天那伙人我看着就不面善,果然……”

……

村民们纷纷附和,似乎咬死盗粮者即为昨日的灾民。

“够了!别说了。”村长喝停众人,“无凭无据,我们先前也接收了灾民,怎么无事发生?他们已是无家可归之人,还要再寒了他们的心吗?”

“村长,话不是这样说,这事毕竟是他们来了才发生的,怎么着也得查清楚吧,否则今后再有这样的事该如何?”一村民道。

侠安一听这情况就觉着玄乎,先不说这刘家夫妇向来闲懒,少事农桑才导致自家收成不好,更别说一贯吝啬,劳于提防的他们会做出不锁门窗的蠢事,而那窃贼还好巧不巧偷了他家的粮米?

事已至此,群情煽动,村长只好带着众人前往棚屋。

……

“村长,怎么带着这么多人来我们这,是要给我们安排什么活儿吗?您尽管说。”说话的乃是灾民中为首的韩富武。

村长顾视左右,说道:“是这样的,昨夜刘老三家丢了一袋粮米,来之前我们挨家挨户都找过一遍了,我就想过来问问各位有没有什么发现,我觉着兴许是黄皮子叼走了也说不定。”

“哟,这得是多大的黄皮子才能拖走一袋米,而且我也没听说过偷米的黄皮子啊。”韩富武也不兜圈子,挑明道,“村长,如果您认为是我们当中的人偷了那袋米,尽管搜。”

“大家伙信得过你韩富武,谁不知道你老实厚道啊,我们怀疑是昨天的那几个人。”一村民道。

此话一出,昨日到来的灾民纷纷瞪大眼睛矢口否认,就差没跪下来了。

“村长,我们虽然住的是棚屋,吃的是稀粥咸菜,但各位的救命之恩我们铭记在心,哪儿会去偷恩人的粮;至于昨天的这几位弟兄,如果他们出去我一定知道动静,我可以担保他们没有偷盗。”韩富武道。

“既然没有偷,让我们搜搜看如何?”村民的哄闹并没有停下。

场面气氛凝固,韩富武与村长各自退到一旁,七八个村民哄然进入棚屋搜查。

村里统共二十八口灾民所住的棚屋除遮风挡雨外徒有四壁,生活用具几乎全由村民们资助,说起来不过是宽敞些的马厩,这样的地方是藏不住东西的,可那些搜查的村民愣是掀席翻被,而灾民们人在屋檐下,不敢怒亦不敢言。

不出多时,随着一声大喊,搜查落下帷幕,村民从一床底下搜出了一个只剩下些许粮食的布袋,而这张床,正属于昨日来此的灾民。

“就是我家的袋子!你们这些贼!”刘妻喊道。

“村长,这……”韩富武说道。

“富武,物证在此……”村长说罢转向灾民,“你们还是从实招来吧。”

“没偷就是没偷,要我们招什么!这一看就是你们现场放进去来栽赃的,我知道你们想逼我们走,如果不想我们留下直说就是,用不着来这种辱人的把戏!”该床的灾民气愤地驳道。

“村长,我是觉得这袋子不太可信,再说我也没见他们吃啊。”韩富武说道。

“呵!还敢嘴硬,这袋子从他床底下搜到的不是他偷的还会是谁,大伙儿看啊,这袋子就剩下这么点米了,韩富武,你们这儿的人都有吃吧!枉我们平日里对你们嘘寒问暖的,你就这样护着这群贼!”

“你血口喷人!我韩富武会是这样的人?!”

“富武,你不要这么激动,大家只是想要个说法。”村长安抚道。

村民们气势汹汹,而那群灾民也不做辩驳,他们的虚弱还未来得及缓解哪有气力对付这般阵仗。

“爹,你怎么看?”人群当中,侠安对父亲轻声说道。

侠安的父亲只是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我看韩富武应该没在说谎,我要出去说几句。”

可没走两步,侠安就被父亲紧紧拉住,“别掺和进去,我们还得在这过日子。”

侠安顿步片刻便知晓了父亲的用意,现在只能看村长如何处理了。

……

“我看是他们太过饥饿才做出这样的事,既然富武担保不会再发生,大家还是不要执意赶他们走了,世道艰难,还请大家多多体谅。”

尽管村民们仍在哗闹,在韩富武一再恳求下,村长还是决定留下这几个灾民。

“我们根本就没偷,用得着你们来谅解吗!你们不就想赶我们走吗?好得很!我们现在就走!”其中一灾民突然站起身,指着村民们怒喝。

其他几个灾民听完也纷纷站起身,侠安从他们的眼神里感到了几分杀意,陡然想起昨夜的对话,他差点忘了这些都是做过劫杀买卖的匪徒。

换做是自己,侠安也不会选择留下来,往后的日子里定会是受尽冷眼,更何况要是哪天他们本性显露,那时就不是一袋米的事了。

可如今,他们能去哪儿呢……

将自己的破烂收拾后,几个灾民于“围剿”中愤愤而去,昨日刚来,今日便走。

“你和巧丹赶紧从小路回去,拿些吃的给他们,记住,别被别人看见了。”侠安父亲吩咐道。

听罢,侠安二人从人群中抽身而去,快步回到了家。

……

“哥,真是他们偷的吗?”巧丹问道。

侠安:“这还不够明显吗,摆明是我们的人串通好要逼走他们。”

“为什么呀,如果这样的话昨天为什么还要收留他们?”

“从一开始,别说村子里的很多人,就连附近的其他村子也不赞同接收灾民,能够留下韩富武他们大都是看在村长的面子上了,安置他们已经耗费不少,人数再多的话可就吃不消了。昨天因为村长在场,其他人不好意思开口,今天来这么一出可以说是必然的,今天没有,以后也会有……”

“所以,哥你也觉得应该赶他们走吗?”

侠安:“我不赞成这样做,但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他们如果走了,附近的村子也不收留,不是会……”

“会死吗?真到那时候,你会觉得害死他们的是我们吗?”

“唔……”

“别想那么多,这不爹让我们备些吃的给他们,也算对得起我们一家的良心了,对了,你把那床旧棉被也拿来吧。”

就在巧丹去拿棉被时,一人提着面食也来到了侠安家。

“月容?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侠安青梅竹马的恋人。

“我娘让我把这些给那批灾民,她知道明伯也会这样做的,所以我就来了。”月容笑道。

“也好,我们一块去吧。”侠安亦以笑答之,如是老一辈的默契。

……

灾民其后跟随有数人以确保他们离开本村地界,侠安三人也于隐蔽处紧随,在灾民们离开足够远,难忍屈枉破口大骂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些灾民见到三人自然没有好脸色,除了昨夜与侠安对话的那位。

“你们这是?”

“我们爹娘让我们把这些给你们。”

三人把吃用之物递出,但旋即被一人扫落于地,“老子才不要你们可怜,都给我等着吧!”

那人说完转身便离开,口中不断念叨着,“给我等着,都等着……”,其余灾民也都跟着离开。

“你们别在意……”仅余下的那位代替灾民赔了一抹悲苦的笑,将地上的食物一一拾起,“多谢。”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他再说几句。”侠安对月容道。

“我们就在那边树下等你。”月容说罢,带着巧丹朝树下走去。

“你是想问我昨晚说的地方在何处吗。”

侠安点头默认。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许只是我做的一场梦,妖怪会救人,人却不会吗……而且就算是真的,你能去吗?”

“为什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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