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吧,但是小爷提醒你们,要是敢碰车上的货,掉下去就别怪地太硬。”
镖车继续前进,侠安也终于抵不住困意,别着身子睡了过去。
十几里过后,镖车自官道转入更近的山路,行至一林密道狭之地段,文铁山下令加快前进,以防异常。
老四闻言,略显不屑,认为文铁山太过谨慎,“我跟着走镖也有半年多了,就没见过有哪个胆大的敢劫隆兴镖局的。”
文铁山没有理睬他,专注地盯梢着两侧与前方,反倒是另一镖师反驳道:“你才走过多少次,不过是仗着镖局的名头,如果我和你说从我们离开官道开始就有人盯上我们了呢?”
“那就让他们出来,我正好活络筋骨。”
话音刚落,一段树木突然倒下拦住了去路,二三十名贼匪喊叫着从两侧涌出。
“怪不得你们刚才喊什么桩子桩子的,原来真有不怕死的。”老四对出现的贼匪嗤之以鼻,因为他们多数人手中拿的不过是相对粗大的木棍,甚者赤手空拳,持刀者寥寥无几。
芾真摇醒了熟睡的侠安,知觉陷入包围当中的侠安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是气血翻涌的冲动。
“我说你们这些劫道的未免太寒酸了吧,看清楚这旗上写的什么字了吗?”老四朝贼众叫喊。
“管你们是谁,知道新堂村那事吗,就有老子的份!不想死就把值钱的东西留下,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匪首提着刀嚣张道。
听闻此言,一行人惊愕不已,侠安顿失理智想跳下车,可一旁的镖师却拦下了他。
“让我下去!”侠安怒喊道。
“如果你敢跳下车,我会第一个把你杀了,乖乖呆着,说不定我们会把那个贼头交给你处理。”
开口的镖师拔出刀,冷酷而泰然自若,侠安只得红着眼继续留在车上。
文铁山观其贼势,下了马闲庭信步,他知道这是一群不得已而半路出家的乌合之众,自然也难与他们谈及道上的暗语和规矩,只需稍挫其气便会悉数逃散。
不过听了匪首的话,文铁山有了擒拿他的意思,“下手都轻点,不要伤及性命,只是留意别让他们的桩头跑了。”
镖师们心领神会,面对喊杀着冲上来的贼匪,不动刀刃的拳来脚往间,贼人们倒的倒,跑的跑。
侠安看在眼里,惊在心里,那看似玩世不恭的老四,对付他们如戏耍孩童。
如此的“兵败如山倒”,那匪首早已怛然失色,趴在地上求饶,他甚至没看清斗笠下的脸,文铁山的刀鞘已经抵在他的头顶上。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到了此时,一直守在车上的镖师也任由侠安二人奔去。
侠安当即捡起匪首掉落在地上的刀,他无需理智,因为他亲耳听到了。
然而侠安此次挥下的刀却被文铁山的剑鞘拦下。
在侠安不置信的眼神中,文铁山说道:“你看看他的胆色,像是干得出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人吗?”
“是他亲口说的!”
匪首战栗地抬起头,“我…我…我说什么了……”
“你刚才说过,新堂村的惨案。”文铁山道。
匪首慌忙辩解道:“是是是,啊不是不是,我根本没有去过,我只是唬人的。”
“骗子!”侠安吼道。
“我不敢不敢……”匪首又赶忙伏地求饶。
“那你可知那群犯事的所在?”文铁山问道。
“貌似在洛津山以西……”
“实话?”
“我也是道听途说……”
文铁山以剑鞘狠敲了匪首数下,道:“你走吧,老四,把路障清了。”
“不能放他走!”侠安道。
“如果是洛津山,说明那伙人早已逃离浮元县,到下个县城我会写信告知当地官府前往搜捕,至于他,你要是想杀了他最好快点,我们赶路要紧。”文铁山边上马说道。
侠安怀揣着满腔怒火,本以为能报仇雪恨,没想到是冒名之徒,心中悲苦更甚。
不甘地任凭匪首离去,侠安哭着在一旁的树干上狂砍了数十刀,至筋疲力尽方才弃刀回到车上。
“我就说该继续走官道,这路不平,还遇上这麻烦。”老四道。
“我看你打的挺开心的。”一镖师道。
“呵,不过嘛,这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性子还挺烈。”
“闭嘴,老四。”文铁山冷言道。
众人驱马,镖车于山路间继续前进,。
……
许久,众人到达长水县城门。
此时的长水县并不太平,面对愈发猖狂的盗贼,知县下令务必对出入百姓严查防范。
侠安二人在路上换上了隆兴镖局的服饰,于城门口,文铁山一行人被门吏拦下要求查验镖车。
“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镖吗?”老四对门吏说道。
“小的看到了,不过仅凭镖旗,小的也不敢确认,上头有严令,还请让我们查验。”
这时,文铁山亮出了一块精美的金牌,上面刻着一个“虎”字。
门吏接过金牌端详,脸色骤变,双手奉上金牌说道,“原来是文虎镖头,小的失敬……”
放行——
文铁山全程只字未言,取回金牌,带着众人进入城中,从门吏的反应来看,侠安也明白了文铁山不仅武艺了得,更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侠安二人的住房和酒菜为文铁山所请,侠安便提出给镖师们喂马稍作回报,文铁山点头应允,让一名镖师带着侠安到了客栈后院。
他当然不懂如何喂马,只是抓起地上的精料一把一把挨个送进马嘴里。
“放下吧。”
侠安回首一看,说话之人乃是文铁山,“文镖头,我……”
“有心就好,像你这样喂,它们就会懒得动了,喂马也是要讲究的。”文铁山道。
侠安苦笑着,有些难以为情。
“我已写信派人送去,有消息我会告知你的。”
“多谢……”
文铁山走近,拍了拍着自己的马,说道:“既然我帮了你,你何不告诉我一些实话?”
“什么……实话?”侠安不解。
“你这样一个看着会报死仇的人怎么会想着投奔远亲呢?还有和你一起的那个人,你们不像是亲友,他是谁?”
文铁山不愧江湖老道,三言两句便道出了端倪。
侠安看着文铁山不知从何说起,此行他也是抱着侥幸一试的心。
“你不说我并不强求,只要你们二人不添麻烦,我只当送个顺水人情。”
见文铁山不追问,侠安顺势转而言它,“额……文镖头名声这么大,能让您来护送的东西肯定不寻常吧?”
“你不该打听这个,我也不该。”文铁山严肃道。
“是我不懂规矩……”
“知道就好。”文铁山说道,“但不妨告诉你,我也很好奇里面是什么。这一镖本不该让我来,只是那个不曾露面的雇主花大价钱指明要我押送,同时指明了路线,我自然认为此行非比寻常,让我意外的是,此行万一丢镖并不要求我们赔偿,这便让我猜不透了……”
“是挺奇怪的,不过既然这样的话,也没有必要担心了,也许那个人是想试试镖局的实力吧……”
“你这是在侮辱隆兴镖局。”
侠安低下头,只觉自己说什么都不对,不如干脆不说。
文铁山淡然一笑,“是我言多了,你回客房歇息吧,明日我们必须抵达博州境内,喂马这事还是让我们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