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白衣想起曾经在网上看过的一则故事来，当时大概是某城中村有一户人家因为城市开发改造，原来的城中村也就拆迁了。他家也分得了一套新房，这原本是一件喜事。结果不知道是因为设计不仔细还是规划不仔细，建成之后的楼栋之间间距太小，楼层又高，这就导致他家终年难得见到阳光。

经过多次努力未果后，他愤而在网上发帖宣泄情绪，并作了一首打油诗，写作《高楼阴影》聊以自慰。那个时候的网络还不像现在这么发达，现在都用手机上网了。现在的网络也多以视频信息为主，过去大家都是在论坛里看文章的。

用电脑看文章比用手机看短视频要投入很多，看的人会比较仔细，发帖的人也会比较用心。

他那首宣泄之作就比较顺口，写得也比较有趣，白衣看过之后就记了下来。此时不自觉得，白衣就轻吟了起来：

“常自爱慕清醒人，他却把醒觅糊涂。

清贵当居朱门府，糊涂人家自在屋。

府第高楼把屋去，直把天公吞入腹。

肚大能容白作乌，不使阳光入我屋。”

因为吟诵的声音比较小，陆侯没有听清楚。

陆侯：“你说啥呢？”

白衣：“没什么，咱们还是接着说吧。”

陆侯：“屋子不破了？就这样完了？”

文子昌：“你不是说了砸就完了么，还能说什么呢？”

陆侯：“也是。不过那人也是有毛病，什么人会在铁屋子里睡觉呢？还不留门留窗户？这怕不是傻子吧？”

白衣，文子昌：“就是傻子吧。”

白衣：“所以我一直把这当秘密啊，你看就连你们都觉得难以理解，不是吗？”

文子昌：“接着讲吧，那个人还讲了什么？”

白衣：“嗯，恐怖，他还讲了一个恐怖故事。”

陆侯：“恐怖？多恐怖？我最喜欢恐怖故事了，快快快，说来听听。”

白衣：“……”

白衣：“好吧，或许不会是侯爷你以为的那样啊。”

陆侯：“没事，你先说，我听听看，一个故事能有多恐怖。”

白衣知道陆侯是想岔了，他这人一向是这样的，并非他没有脑子，只是他长了脑子从来不爱用罢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朝九晚五，路行有规，工作有矩，常人的生活思与不思，真的没有多大的区别。

一切都有制度，只要不突破它，日子自然是不差的。所以，这么多年下来，过的还算顺风顺水的陆侯，充分的享受到了生活的福利。这样的日子过的久了，就不爱多想了。

放弃思考，一切变得简单而有趣味。

白衣：“他还讲了一个吃人的故事，具体的就不说了，因为他讲的故事简直就是恶梦啊，所以我刻意的不去记，想要忘却掉。时间长了，倒也确实是忘却了细节来。只记得他当时大概是在说一个人，一个疯了的人，那个疯人看谁都像是要吃人，要吃他。就连街上的狗，都对他起了念想，想要吃掉他。”

“他不敢上街了，就只好躲在家里读书，结果读书也读出个吃人来。读历史吧，别人读出来的都是人情故事，都是经验智慧，都是仁义道德。偏他不一样，他就读出个吃人来，满篇通篇都是吃人。只不过，他这个吃人，是从字缝里读出来的罢了。”

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啊，寻常人谁读书不是读的正文？偏就有人要读到缝隙里去。

说到这里，白衣就沉默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等了片刻，陆侯率先说道：“就这？完了？这不精神病吗？这哪恐怖了？我说老白，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就这也能叫恐怖故事？渍，小孩子都不带怕的。”

文子昌：“要不说侯爷你果然是侯爷呢，这思路清奇，一语中的啊，这故事确实是吓不到孩子的。”

陆侯：“什么个意思？骂我呢？说我是孩子呢？”

白衣冲着陆侯比着大拇指调侃道：“呵呵，我也觉得侯爷说的很好，思路清奇，一语中的。”

陆侯：“不是，你们俩啥意思啊？有深意啊？”

白衣：“没什么，就是个恶梦罢了。”

文子昌：“还有吗？”

白衣：“嗯？有是有，但大多都不太记得了。也没什么值得回味的，毕竟不是一个时空的人和事。”

文子昌：“感觉很真实？”

白衣：“很真！起初吧，我是真的恶他，他做的事，说的话，他的那个脾气与我的风格是极度不符的。所以，我恶他，恶他让我睡不好觉。后来，长大了些，先是外出求学读书，后又背井离乡，漂泊异地独自求活。”

“忙忙碌碌的，也就没什么时间去想了，梦到也就梦到吧，自顾蒙头去睡就是了，哪怕是装也要闭着眼睛装到天亮。不到早上，绝不张开眼睛。”

“只是，到了我晕倒的那一天，事情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自那天后，我在山上独坐了几天。思来想去，把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反复的拿出来考量。越是考量，越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怎么说呢，如果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回到古代去。以我的出身，就我这个岁数，怕是已经孩子都要成人了吧。家里应该依然是贫穷的，毕竟生在农村嘛。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识字，据说祖上我家也是富过的，倘若是真的，有幸生在一个富裕些的家庭的话，估计也是能识些字的。”

“虽然在那个年代，以年岁论，完全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了。但想必，我不会走过太远的路，去过太多的地方。也不会见识到很多的风景，经历很多的风土人情。毕竟古代吗，交通是个大问题。”

“那个时代，我这样的身份，平时通信怕是基本要靠吼，出门基本要靠走了。想来做什么事情都会很慢，会有很多曲折吧。”

“封闭的生活，定然是贫苦的，然而即使如此，想必也不会有太多的烦恼。不是因为生活的好，而是知道的少，就没有太多的比较，所以不知道烦恼。”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啊，生活就是生活，它没有如果。”

“再回头看看我真实的生活，生在农村，那个时候不止是家里穷，村里也穷，镇子里也穷，就连国家好像都是穷的。以至于，我小的时候，是不像现在这样农村居然也是有幼儿园的。家里大人要出去干活，小孩子没有人管怎么办？”

“我父母亲就经常把我反锁在家里，幼稚的时候我还好，不怎么好动，基本就是老实的在床上待着。后来长大了些，能跑路了，就常常从窗子里翻出去，跟着村子里的小伴们到处疯窜，四处撒野，很是热闹了几年。”

“小孩子嘛，有的玩，就没的愁，那个年月光顾着玩，光顾着开心了。也没有留下什么值得纪年的东西或是事情来，就光记得热闹了。”

“等到上小学的年纪，就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到了年纪我就被送到学校去了，就这样小学、中学、中专、大专的上着学。”

“随着学历的提升，读过的书厚了起来，走过的路长了起来，见过的人多了起来。我原本以为，这在学校的十几年应该是我人生中最好的十几年，这里面应该有很多值得述说的故事。我一定在学校里学过很多道理，学过很多知识，而这些东西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人生。”

“从学校出来后，就工作了。后来更是去了外地，千里之遥的距离，想来是很远的，然而实际上坐上火车却要不了多久，一夜的时间罢了。”

“这一切，原本都该是这个样子的，在此之前，我也一直都以为就该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