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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村是北方商业重镇,人口繁盛。许多镖师和打拳卖艺者大多聚集于下河街,那个地方武术活动十分兴旺,其中有四个人物最为著名,都是大胜镖局的镖师,武魁李元彪的手下,人称“四霸天”。他们是“东霸天”张五魁;“南霸天”张守贵;.“西霸天”方云忠;“北霸天”李铸。方云忠又称小霸王,大家都是镖局里的镖师,经常在一起切磋一把,张守贵曾经跟方云中学习过大洪拳,小洪拳,称他为老师。俗话说得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来居上,南霸天张守贵成为四人中武艺最精的人。

这年冬天,大胜镖局总镖师李元彪,接了一个黄家蒲的镖,押送五万银两去河南洛阳给新鸿福茶庄,五万银子,大概是两吨左右。原因就是新茶庄想在洛阳立足,分一杯羹,洛阳的老茶庄泉祥,拒绝新鸿福茶庄加盟洛阳市场,双方展开殊死搏斗。

送这么多的银子去河南,这是个棘手的活,河南出趟将,山东出响马,都是差不多的人,都是拦路虎,“趟将”其实就是农村的短工,没有活的时候,就成群结队拦路抢劫货物,叫趟将,

武魁为了稳妥,决定派出四霸天一起去,说起四霸天的武艺,不得不说明一下。

西霸天方云中是他们四个人里面最菜的,东霸天,北霸天都在方云中水平之上。

方云中曾经指点过南霸天,所以,南霸天称呼方云中老师。

说起方云中的菜,是当年他独自押运货物去燕京,路过河北一个叫“后石埠”的村庄,那里的人也是祖传练枪,螳螂拳,习武的人很多。

后石埠村口有一马车店,掌柜的姓满,叫满石明,武艺出众,江湖人称金枪不倒。他前院开店,后院就是他们的习武场,有三四十个徒弟天天练习武术。

江湖上行走的人都知道“枪不扎石埠村”的说法。

那一次,是西霸天方云中自己独自押着货车走镖,他们走到店门口时候,天色已晚,大老远的,早已看见石埠村那个高高悬挂的旗幡,他对着店里,举举镖旗,这是江湖上的规矩,表示对武场朋友的尊敬。

西霸天想不到的是,满掌柜一个箭步从门内跃到车前,拱拱手拦住了车马,开口向道:“客官哪里来?”

方云中说:“小地处,周村街。”

方云忠谨慎地回答。

“久仰久仰,敢请进我小店休息片刻,领教领教!”

“金枪不倒”满石明说的话越客气,杀机越重。

方云中知道,今天不进店里吃饭是不行了,这是遇上对手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与他交手是过不去石埠村的,只好硬着头皮对李云鹏说:“趟子手们,我们一起借贵店歇马三日。”

便拨转马头进店住下了。当晚他修书一封,令徒弟李云鹏飞马急回周村,面交老三张守贵。

李云鹏走了以后,一连三天,满掌柜都来邀请方云中下场子“领教领教”,“切磋一把。”

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去,看你们能把我怎么办?方云中都托故推辞了,你有千变万化,我有一定之规。

南霸天张守贵接到信后,知道自己老师西霸天在后石埠村遇到了麻烦,便驰马跟着趟子手李云鹏,连夜赶往河北。

第三天晚上,赶进了后石埠村满石明的马车店里,

西霸天说:“贤弟,你来的太是时候了,你今天晚上不来,明天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南霸天说:“二哥,你咋滴啦?怕他们了吗?”

方云中说:“你个老六,我怕他个鬼啊,我是身体不舒服,闹腾的浑身没劲。”

南霸天说:“那你还抢着来河北干啥呢?你不在家里好好瞧大夫?”

方云中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最近相中了一个女人,我有情,她有意,明白了吗?”

南霸天说:“知道了,不说这些了,说说满石明吧,他是什么来路?”

南霸天知道,老二哥这是身体被掏空了,虚了。这事肯定是不能跟金枪不倒满石明说的。

方云中说:“满石明比较能打,力量型的,特别会徐宁的钩镰枪。”

南霸天说:“哪个徐宁?”

西霸天说:“就是水泊梁山的金枪手徐宁,满石明学的就是钩濂枪,明天你跟他比划拳脚功夫,不比器械。如何?”

南霸天说:“以自己之长,攻敌方之短。明白了。”

二人商议一番,歇息一宿,第四天早晨,满掌柜又来相邀,方云中一口答应下来,比武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未时三刻。

下午,双方来到后院武场,方云中在前,后面是南霸天,趟子手李云鹏,这是一个宽四十米、长七十米的空场子,土地上被习武的人踩出许多坑,院子靠墙边上列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有十几个青年后生,鼻直口阔,粗发浓眉,身着短衣,头打包头,腿裹绑腿,列队观阵。

方云中对三弟张守贵说:“你给这位满掌柜接接招,不要伤了和气。”

满掌柜手持一杆钩濂枪,跃跃欲试,张守贵说:“大哥,使器械我怕会有闪失,不如,我们切磋一下拳脚,如何?”

满石明说:“也好,就按你说的。”

二人把兵器搁下,捋袖子挽裤腿,准备停当,满石明虽然徒弟不少,习武多年,可惜实战经验不足,没有在外面跟江湖好汉比划几次,不知道江湖险恶。东道主身份,想着今天在徒弟们面前露个脸,心里不怯场,挥舞拳头只顾劈砸崩打,一套接了一套,拳拳到肉,招招生风,南霸天看了一下,满石明是学的套路出身,一招半式都是套路,没有多少文章,把两个拳头虚晃一下,左右摆拳没有打到人,就转身离开,满石明看对手打不到自己,胆子大了,爆喝一声:哪里走?跃步跟进,拳打南霸天的后脊梁。南霸天后旋转踢出去一脚,恰好踢到了满石明的腹部,满石明哎呦哎呦一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南霸天回身起脚,想踢满石明的头,如果踢出去,满石明估计不死也残废了,紧要关头,方云中抬手打出一个黄豆粒,不偏不倚,打在南霸天的脚面子上。蹦起来老高,南霸天急忙收脚。抱拳说:“对不住了,满掌柜的。”

满石明心里清楚,自己都是花拳绣腿,没有实战经验,不知道江湖使诈,所以没有办法取胜对手,镖局的人,天天在外面跑生意,听到的多,见到的也不少,能够混到四十多岁,就是一个人物了,没有两把刷子,敢去保镖吗?

从那以后,后石埠村就比较好过了,不再遇到麻烦事情。

此时的洛阳金水桥,已经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在这里设立铺号的,多是巨商大贾,商场高手。商场如战场,较量的是智慧、信息和财力。若是强手对强手,互不服气,鏖战三百回合,那可真是一场好戏。“鸿泉大战”,就发生在洛阳。

鸿是鸿福茶庄,泉是泉祥茶庄,后者成立比鸦片战争还早五年,属于洛阳市“八大祥”之一。洛阳卖茶叶的共三家,老泉祥,新鸿福,春和祥。

老泉祥的东家是旧军白家“矜恕堂”。“泉祥”资金雄厚,在南方几个省设有自己的专属茶厂,就地加工制作,因而质量上乘,货色稳定,加上足斤足两,牌子响得很,信誉久盛不衰,年利润可达五六万元。

新鸿福茶庄属于周村黄家蒲的“进修堂”,开始是在济南办布庄,后来,布店生意萧条了,眼看着茶叶买卖红火,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人说,“世道变了绸缎绫罗,还不过一把柴禾,”

于是就决定尝试一下,进军茶叶市场,将洛阳的“谦祥益”布庄改为“鸿福”茶庄,作为济南“鸿福”的一个分号。

因为资本雄厚,又是新上茶庄,铺面装修一新,那铺里铺外六块匾额有黑地金字,有金地黑字,还有绿地金字,皆出自名家翁同龢的手笔。一眼望去,金壁辉煌,富丽壮观,在洛阳拔了头筹,首屈一指。

中秋节开市,请来数百名学生助兴,铜鼓洋号,红绸镶门,洛阳军政各界头面人物,齐集商号祝贺,每人一份礼物,一派红红火火,引得万人空巷,交通中断。

第三家“春和祥”茶庄,属于章丘旧军孟家“三恕堂”,创办时间晚于泉祥,老柜也在济南,也是洛阳当地三大茶庄之一,在北京天津还有分号。

新“鸿福”咄咄逼人之势早已被老坐地户“泉祥”洞悉知道,于是他们先发制人,搞了一个降价销售,对批发客户大量赊销,代客包装送货,不要钱,先拿货,包了外地客户的食宿费用,到新鸿福茶庄开业这天,老泉祥经理亲自站柜台,买一斤赠四两。

新“鸿祥”闻讯岂甘示弱,立即出招一一买一斤赠四两,经理柜台迎客,有烟茶,有热情,直引得当地人熙熙嚷嚷,门庭若市。

此后几个月中,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铜来锤去,有进无退。

新“鸿福”暗地里托人买来老“泉祥”的茶叶品尝,老“泉祥”又悄悄买新“鸿福”的样品品尝,一再较劲加码降价。

消息传遍城乡,南到山西太原,山东莱芜,北过黄河高青,推车牵骡,肩背褡裢,前来购茶者络绎不绝。

后来“拼杀”到了白热化阶段,竟然都是赔本竞争,买一斤送一斤,相当于半价销售,这样相持了两个多月,双方都骑虎难下,看着白花花的银元往外流淌。此次竞争,老泉祥损失了两万元,新鸿福损失了两万九千。紧急呼叫周村总铺子这边,流动资金不够了,增援一下洛阳。

此次“四霸天”领衔带队,来给洛阳新鸿福茶庄送银子,就是黄家铺老板委托的标,为了更好的站稳脚跟,拼他个鱼死网破。

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被杨山弟兄知道了一个一清二楚,或者是对手故意透露给了杨山弟兄,道理大家都懂。一场巨大的阴谋,酝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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