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等等!过来先坐下,小二!小二!”王得发喊了两声,一个跑堂的连忙小跑着过来
“客官有什么吩咐?”跑堂的问到。
“去拿两副碗筷过来,盛两碗饭,对了再煎条鱼。”王得发交代道,跑堂的应了是就下了楼。
“客官这是?”老汉站在桌边有些迷惑的问到。
“我想你们还没吃饭的吧?我和潘老哥点的东西多,你爷孙俩不嫌弃就跟我们随便吃一口。”
“哎呀!这可使不得啊!”老汉连忙推辞。
“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你这孙女应该是饿了吧?饿着肚子唱得能好听吗?我可是付了钱的,唱得不好我钱不是白花了?快叫她来坐下,等吃饱了再给我好好唱一首。”
“哎!老哥,我这小老弟说得有理啊,你们就不要推辞了。”老潘也跟着劝了一句。
“这!如此就多谢二位客官了,小翠还不快谢谢两位客官。”
那小姑娘听后上前两步,然后双手相交至胸腹间,微微的曲了下膝行了个福礼,头低着小声的说了句:
“谢谢两位客官。”
“不谢!不谢!快坐下吧。”
王得发笑着说,小姑娘听后挨着老汉坐下了。
那跑堂的也端了两碗小米饭来放在两人身前,然后摆好筷子,还不忘给老汉面前放了只酒杯。
从那小米饭摆上桌的时候小姑娘就一直盯着看,手还悄悄的拉了拉老汉的衣袖,似乎是在询问能不能吃。
“别客气了,快吃吧,你叫小翠是吧,来!吃个鸡腿”
王得发一边说一手撕了个个鸡腿就递到了小翠的碗里,小翠转头看着那老汉,老汉点了点头小姑娘这才端着碗吃了起来。
王得发从铜盆里取了只酒壶给那老汉先倒了一杯,老汉双手捧杯酒满之后道了声谢,王得发接着又给老潘倒上,最后才倒了自己的。
“来咱们先喝一杯。”
王得发举杯邀着两人,看他们都举杯后一仰脖子就干了。
“老哥!我这小兄弟豪爽惯了,咱俩小喝一口就行了。”
老潘说着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那老汉也连忙跟着喝了一口,然后说到:
“好酒!这酒澄黄清亮,喝起来回味甘甜,起码是十年以上的陈酒,老汉我有几年没尝过这么好的酒了,多谢两位客官。”
王得发被这老汉的话说得是一愣一愣的,赶紧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杯子里的酒确实有些发黄,刚才喝的时候口感也像是黄酒,可回味甘甜什么的也太夸张了点,至少他是没尝出来。
“这酒有这么好吗?那老人家就多喝一些吧!”王得发说着又举杯邀那老汉饮酒。
“老哥,我和我这小兄弟都是粗人,你啊不要太客气了。”
老潘拿手压了压王得发举起的酒杯,王得发听老潘这么一说,这才知道刚才那老汉的一顿夸竟然只是客套话而已。
王得发有些尴尬的放下酒杯说到:
“老人家,你可别再这么客气了,你刚才那么一说,我还真以为你是喜欢这酒呢!放开些别这么拘谨。”
“小老儿也是怕失了礼数,辜负了两位客官的盛情。”
“礼数?吃个饭而已讲那么多礼数干什么?我们又不是酸儒,没那么多讲究。”王得发话一出口就发现老汉的脸色变了一下。
“老人家!你难道是读书人?”王得发小心的问了一句。
“哎!惭愧!小老儿年轻时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只可惜才学浅薄未能考取功名,后来家道中落,无力供我科举应试,便取了乡中胡屠户的女儿,生了一子便是小翠他爹。”
这老汉说完端起酒喝了一大口,王得发听他说到娶了屠户的女儿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学过的那篇课文,心中想到这老汉莫不是姓范吧?王得发一边想着一边又给他添了酒。
“老人家既然有儿子,怎么还带着孙女出来卖艺啊?”
“哎!我那儿子也是个苦命人,小翠她娘生下小翠后就卧床不起,她爹在她两岁时为了糊口,借了娘舅的银子去做生意,没想回来的时候遇上山洪,人没了!她娘伤心过度没过几日也跟着去了。”
老汉说着又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王得发默默的又给他添了一杯。
“我那老伴,从那以后就每日以泪洗面,才两年就哭瞎了眼,从那以后我便摆了摊子靠与人写写书信度日,这几年上了些年纪老眼昏花,再难替人捉刀。好在幼时学文时,师长传了音律一道,便寻了本曲谱带着小翠卖艺为生。”
老汉说着突然站起举杯说到:
“哎!都是些琐事,说来污了二位客官的耳,老汉敬两位客官一杯。”
王得发和老潘见状也都站了起来。
“还没请教老人家贵姓?”王得发问。
“二位客官不必客气,小老儿姓范。”
王得发是真没想到这老汉也姓范,只可惜范进中了举他却只能靠卖唱为生。
跟这范老汉喝了一杯后,范老汉以一会还要弹曲为由不肯再喝了,王得发和老潘也不再多劝他,只是让他和小翠多吃一些饭菜。
爷孙俩快速的吃完那碗小米饭后,在老范的坚持下爷孙俩又给二人弹唱了两曲,王得发本想再给他们一枚二十文的铜钱,可那老范说已经受了他们一饭之恩了,要再收赏就有些贪得无厌了,然后就领着小翠下楼去了。
爷孙走后王得发和老范又吃喝了一阵,就叫了小二来结账。
“两位客官吃好了?”
“吃好了你把账结一下。”
“客官二斤牛肉一百文、烧鸡一只七十文、煎鱼一条十五文、老酒一坛五十文、四碗米饭八文,一共二百四十三文。”
王得发掏出钱袋数了十三枚大子出来递给小二。
“剩的菜和酒你帮打包起来,我俩要带回去。”老潘对着小二说。
“好嘞!客官你二位稍等。”
小二说着就收了钱下楼了,不一会上来的时候手里带了几张纸还有一把荷叶、几根细麻绳,来到桌旁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了,这才恭恭敬敬的掏出大小不一的四枚铜钱递给王得发。
王得发看了拿着铜钱看了一下,这些铜钱都刻着大夏通宝四个字,只是在另一面最大的一枚刻着十文,稍小的一枚刻着五文,最小的两枚则是刻了一文。
王得发一边把玩着铜钱一边看着小二熟练的把剩菜放到荷叶里,外面再包上草纸然后再用细麻绳捆上不一会就把三盘子剩菜打包好了,至于那坛酒小二也是盖上荷叶和纸后拿麻绳捆住坛口就递给了他俩。
王得发右手抱起坛子,老潘把打包好的菜提上,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汇丰楼。
回到西北王府,老潘拉着门环扣了三声,一个门子从旁边的小门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是老潘啊?又去哪吃香的喝辣的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你小子还没做成管家呢,我去哪里还要提前高诉你不成,你门开快点我还能分你点吃的,你要开得慢了我就留着自己吃了”
老潘说着提着打包回来的菜在门子的眼前晃了一下,那门子看到后连忙将门打开,老潘拿了一包递给门子。
“这里面装的是汇丰楼的烧鸡拿去吧。”
门子高兴的接过去直接用手抠了一块出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好香啊!要是再来杯酒就好了。”
“你小子当值还想喝酒?就不怕朱管家罚你去倒夜香?”
“我也就随便说说,哦对了!朱管家说了等你回来就带着宋指挥使的亲卫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
“不知道!没敢问。”
“行!知道了。”
老潘先带着王得发去了他住的小院把酒和吃的都放好后,提了只灯笼就带着王得发往朱管家的住所走去。
这王府是大院里套着小院,大院之间还有着一条两米来宽的步道,跟着老潘走了一路遇上两拨巡逻的士兵,看到是老潘后问了几句就放行了,走了有五分钟后老潘带着王得发穿过一道月洞门,就到了一个大院里。
一个身穿褐色布袍子的年轻人看到他俩后迎了上来,问了两句就让他俩站在原地等着。
那褐袍少年去了后院没一会,就陪着一个身穿青色锦袍头带幞头的老者回来了。
那老者来到两人跟前后,老潘带头揖了一礼,王得发也有样学样的跟着行礼一起喊了声“朱管家好!”
那朱管家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看着王得发说:
“你就是临海伯的亲兵?”
王得发应了声“是”就见那朱管家对着老潘说:
“老潘人带到就回去吧,你跟我来吧!”
那朱管家说着就要出院子,那褐袍少年急忙去取了灯笼,跟在朱管家的侧后方,将灯笼伸到朱管家的前面为他照明。
王得发跟着他俩出了院子,顺着一条廊道穿过一个花园之后来到一处大院外,两个守门的士兵看到是朱管家来了后,齐齐的问了声好。
朱管家进了院子才走了几步后就站在原地喊到:“许小四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