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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流徽穿着紫色衣裙,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上吊,眼尾一颗红色的痣给这张美艳的脸平添了几分风情。身量匀称高挑,薄唇微闭,唇角虽然总勾着笑却又透出一些捉摸不透的疏离,她梳着低髻,发髻上带了几只简单的银钗,流徽不说话的时候还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清冷美人。

流徽身旁的寒云一身嫩黄色长裙,圆圆的眼睛里像是揉了蜜,也是可爱的让人移不开眼,三个人走在街上着实引人注目。

“柔姐,我总觉得这不简单。”

进了人间三人也不便张口祭司,闭口将军的喊了,三人以姐弟相称,不论年纪还是资历官职,流徽都是大姐,炎风是二弟,而寒云就是幺妹。

“风弟,你发现什么了?”流徽似乎对他的话没什么兴趣,说话淡淡的,其实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似乎对什么都淡淡的懒懒的。她是一个热情又淡漠,通透又糊涂的妖。

炎风平常时候很严肃正经,只有遇到流徽的时候两个人像个炸毛鸡一样掐,到了正事上倒也不马虎,他低声说:“山上有大阵法,恐怕还是上古真神留下的阵法。在山上不觉得是因为山上灵气充足,如今已经能感受到那股威亚了。只是...”

只是上古真神相继陨灭,随之阵法也大部分消失。如今九重天上的天族都只能称为是神,并非真神,他们没有与天同寿的能力。也没有几位神君得过真神指点,这偏僻人间怎么会出现上古大阵?

实在太诡异了,折子里所说的妖气确实是有,萦绕着大阵外的村子里都有一股淡淡的妖气,没有什么凶戾感觉。这就更诡异了,修为高的妖即便怀有慈悲心,不管怎样都会有凶戾之气。就说白城二祭司青简,他治病救人算是修了大功德的,为人也如春雨一样温和,周身也会有凶气。

这所有猜测都指向这里可能有堕神,堕神身上有妖气也有神力,又有可能接触到真神记录的典籍。可如果有真神,绝不是他们三人可以解决的。

流徽似乎明白他的欲言又止,就转头轻笑,看着他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放心,是妖,堕神都没这本事。”

这话说的奇怪,天族为被称为神是有道理的,他们身体里的法力被称为星辰之力,是天地间至纯的力量,而妖体内有两股力,一半星辰之力,一半混沌之力。虽然妖族不想承认,他们的力量确实比不得天族。

炎风不知道流徽说这话的原因,甚至觉得她再玩笑,流徽其人嘴里的话真真假假。但山外小镇阵法的威压也确实不容忽视,炎风是个谨慎的人,他年少便掌管了羽族三部,不是靠的重明鸟族的族荫,是自己真枪真剑地拼出来的。

可心中不论如何思虑也想不出这怎么会有这样大的阵法,流徽既然没同他讲,也自然不会与他说明。他只能在心中反复思虑,脚步加快紧紧跟在一旁悠哉乐哉的寒云。

这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反倒乐得自在,腮帮子填得鼓鼓的啃着糖葫芦。

流徽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嫣然一笑,难得好心一下侧着头:“有姐姐在,谁也伤不得你俩。”随后飘然转身,只留下愣在原地的炎风。

“姐姐在,谁也伤不得你。”红衣女子手里拿着一把长剑,风呼啸而过吹散她摇摇欲坠的发髻。

“姐姐,我替你掠阵。”男孩手里拿着一柄金色的长枪,枪上沾满了血,手上布满了伤,握紧枪柄时都是钻心的疼。

周围黑压压的魔兵像是一群不知疲惫的恶狼,杀尽一轮又一轮,他们嘴里嘶吼着,拿着长刀一轮一轮的进攻。他们拿起的到像是恶狼的獠牙,上面布满了无辜的血,可在恶狼眼里那是他们的战利品。那艳红的颜色更能激发他们的恶,身边的亲兵已然全部倒下,只有他与姐姐还在不停厮杀,他们没有恐蹶,但体内的灵力却快要枯竭。

他魔兵的长刀砍向他,他甚至没有力气拿起地上的枪,我要死在这里了,他想。

只听‘当啷’一声,眼前寒光一闪,一柄约莫两只宽,薄如蝉翼的长剑抵住大刀,随后脸上被一股温热的液体覆盖,魔兵随之倒下。

女子回身冲他一笑,墨色长发上染着血污铺在她的身后,风摇曳着她的发丝衣角,脸上几滴血痕,已然是已经没有力气了,可眼眸却亮如星子透着无尽的力量,她缓声道:“傻小子,愣着干什么,姐姐说过,有姐姐在,谁也伤不得你”

男孩踉跄起身,拿起那把被血和贪婪浸透的长枪,咬着牙嘶吼着:“他们想抓我威胁父亲,他们休想。”

“姐姐,我替你掠阵。”炎风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流徽,与她擦身而过时低声细语却极具力量。

流徽拿着摊贩上的扇子把玩,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的笑,闻声道:“真是个傻小子。”

那年魔族进犯,妖族大将军炎昭璟战死,儿子炎风,养女寒柔被围困一天一夜,后被坐隐亲自带兵救回。从那以后,曾经洒脱爱笑的重明鸟族大公子变得不苟言笑,肩上抗下了羽族三部。而一直温婉淡漠的大小姐变得洒脱热情成了三祭司,他们各自披上了对方的皮,又好像他们本来就该这样。

可能那大公子本就留着一腔稳重血,那大小姐本就有一身潇洒骨。

谁又说的好谁的皮囊下到底是什么骨什么血呢?

刚刚那声姐姐或许才是他撕下来自己最后伪装的皮,变成了多年前的小男孩。

流徽捻着酒瓶,声音轻佻悠闲:“傻小子,咱们此次来是取东西的,不是打架的。”

“我知道。”炎风漫不经心地挑选着摊子上的耳挡,看着一对坠着白玉珠的耳坠入神。

流徽啜了口酒,不知在想什么,眼角生出一股悲伤随着甜酒入喉而散去,可舌头根里却是苦的“你都知道了?”

“老板这两对包起来。”炎风手里拿着两对耳坠递给小摊的老板,一对玉珠晶莹润泽白的无暇,另一对蓝色宝石温素净温柔。随后他转身将装着耳坠的盒子递给了流徽,笑起来干净明朗:“我来替你掠阵。”

“傻小子....”流徽到嘴边的话说不出口。

“人前你厌我,我烦你的戏码知演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流徽像是在同他说又像是同自己说一样,低声重复着“快了。”

“不过只一样。”

两人一同回头看向那个坐在馄饨摊上满眼放光地看着锅的黄衣姑娘,极其有默契的一同说道:“不许寒云掺和进来。”

流徽是真心喜欢这个自己养大的兔子,炎风也是真心喜欢。流徽对寒云是长辈那般的爱护之情,炎风则是把她放在心尖上的爱慕。

两人很快达成一致,谁也不能伤害那只兔子。

炎风又变成那副矜贵持重的样子,甚至刻意地偏开流徽一段距离低声问道:“姐姐,你也得与我透个底,这里到底有什么?”

流徽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捻着酒瓶晃荡,嘴角眼角都勾着笑却显得有些淡漠,眼角的红痣恰到好处地给她添了几分妩媚:“我猜这里应该有孟章神木。”

“这么快,太好了”炎风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我此次来还带了孔坠欢,我们在明,她们在暗,一同行事。”

“她知道我要做什么?”

炎风站在阳光里,抬着下巴指着远方,笑道:“知道,也知道此行危险。”

流徽没作声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知道了,顺着炎风的方向看向远方人群,一个青蓝色身影端立与人群,高贵孤傲正看向这边,微微躬身行了个妖族女子的福礼。

流徽隔着人群颔首回礼,转眼间那么青蓝色身影就消失在人群中,她转头看着炎风似乎有些难过道:“她本就苦命,何苦将她搅和进来。”

“她同我一样愿意为姐姐掠阵,我拦不住他,况且她的办事能力你我有目共睹。”炎风耸耸肩表示这人不是他撺掇来的,是孔坠欢自己要来,他拦不住。见流徽没说话,他转而一笑:“只能希望我们一行白泽护佑,万事顺遂。”

“白泽护佑,万事顺遂。”

“可我总觉得你们为了救我一命这么做不值得。”

“姐姐,你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炎风似乎看透了一切,将流徽皮囊下所有的伪装全部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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