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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祭司大人。”步璃躬身行礼,端方雅正。

“你快起来,璃大哥,你跟我见什么外。”流徽连忙起身迎上去扶住他。

身后几个人纷纷起身行礼。

说起来步璃可是白城的老人了,青简坐隐建立白城的时候步璃和步琦就跟着。算起来能比流徽先到白城几万年,可偏偏这位老人守礼守得紧见了流徽怎么着都要行礼。

流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偏偏就对这个处处守礼的君子没办法,只能缓声道:“璃大哥,你能不能别总拜我。”

步璃坐到桌子边,正色道:“礼不可废。”

他话一出,屋内噤若寒蝉,一旁捏着酒瓶的流徽轻轻捏了个诀将酒瓶收起来,那边吃的满嘴油花的寒云默默擦嘴,炎风赶紧整理衣袍默不作声,连做得最端庄的孔坠欢都紧张地捏起了羽扇。

步璃是青简手下的长老,进入白城的妖官必然都要从他那走一遭。他是教习礼仪的,人虽然俊俏让人想亲近,可他那冷若冰霜不爱说话的脾性总能杀人于无形。步璃什么都不说只往那里一站就能达到让三军齐齐整理衣冠的效果,连这几个白城赫赫有名的大妖都不能例外。

步璃感到了屋内气氛凝固,拼尽全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可惜那多年不用笑肌很难表现出慈祥,最终这个笑容以失败告终,步璃勉强把自己清冷的语气变得温和安慰屋里的小朋友“你们别紧张。”

流徽见势一笑,难得端正地说道“璃大哥,这次梅姬的事还得拜托你。得先在山脚下布阵,那些灵器终究是比不上孟章神木的,只有你压阵我们才能放心”

步璃也不多话,只干巴巴丢出一句:“我尽力而为。”

流徽心内哭泣,面上从容道:“好,那璃大哥你就在山脚下压阵。我带炎风和阿云进山,坠欢守在阵子外围负责那些受惊的山中小妖,别让他们来镇子里捣乱,祝悠会带着她的手下协助。”

言罢,步璃行了礼转身出了门,几个人也不敢怠慢的恭恭敬敬回了礼。

门关上后,寒云轻叹了口气像是把刚才不敢喘的气全都吐了出来,炎风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啜一口,孔坠欢摇起小羽扇,流徽没骨头似的靠着桌子坐。

寒云起喘匀和了讪讪开口:“步璃长老还真是万年冰山,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得到冷。”

一向不爱说人闲话的孔坠欢都忍不住张了口:“从没见过步璃长老做过违礼的事。”

流徽喝了口酒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堪称白城八卦录的脑子转了起来,坏笑道:“还真做过,你们想不想知道。”

寒云不由得眼睛都睁大了,一脸期待地看着流徽:“怎么会?步璃长老堪比活的妖族礼录,大人,你说说嘛”

一向不喜欢听人八卦的炎风,此时也开始煽风点火了,还一副假意维护的正人君子做派“阿姐,步璃长老一向尊礼重道,你可不要乱说呀。”流徽自然知道他想听,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孔坠欢作为坐隐殿里最为稳重,行事最为得当的长老,性子也一向是坚韧傲气,心思缜密做事雷厉风行不喜欢闲事的,此时也用她那双忽闪忽闪明眸期许地看着流徽,替流徽满了一杯茶。

“反正布阵要一个时辰,我们也上不了山。你们既然这么想听,我就给你们说说。”

流徽一贯喜欢逗孩子,先是抛出一个惊天的话头,几个孩子想听了,她便是顺水推舟说的。要真是按着她的脾气就算他们不问,她恐怕也会说。

流徽还要故意卖关子:“你们知道步璃长老是什么族吗。”

寒云最是了解草药的,第一个就答了出来:“魂萝草族”

流徽毫不掩饰鄙夷地说道:“对,魂萝草族算是个大族了,最重礼教,甚至族中很多小妖会到人间坐游方郎中,讲究积德行善、礼仪教化那套。”

流徽啜了口酒又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步琦长老的事吧,每年新招妖官都要听一边步琦长老的陈年旧事,我就不多说了。”

流徽本来口才就好,声音也好听,那声音不急不徐像午后阳光下闪光的清澈小溪,听得人心神舒服。这样的声音加上她一贯的从容慵懒的态度讲起来往日八卦都能引人入胜。

故事听罢,寒云擦了擦嘴边的糕点渣,看着吃光的小碟子,天真一笑道:“我也发现了只要有步琦长老在,步璃长老才有几分生气,平常就像个冰块一样。”

炎风有些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偷偷看向寒云,字正腔圆地说道:“天道不留情,实则情蕴于天道。”

炎风自从接手羽族三部之后,除了对流徽在外面一向都是少年老成的样子,实际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少年的清澈并没有老成的音色。如今几人闲聊,他这看起来像是少年强说愁的样子,一句话逗得几人偷偷憋笑,他却浑然不觉。

孔坠欢微微一笑,端方高贵,虽面色不佳有些苍白也不能掩住她眉眼中的英气和坚韧,感慨道:“情之一字可暖心肠。”

流徽可不像孔坠欢这般的文艺少女,她调侃道:“你们一个个伤春悲秋的样子,我哪日能喝上你们的喜酒,不如我出去抢个小郎君回了请你们喝喜酒吧。”

话刚说完,几人刚想逗乐,传信的冰蝶就来了,大阵布好几人准备上山。

被讨论了一晚上的主角布好了阵正立于山脚,微风习习,衣袂飘飘,迎风独立于山脚如画中景色。步璃偶尔打几个喷嚏自己怀疑自己难道是得了风寒症,心内暗自想着回白城时一定要治好,免得城中的心上人担心。

山上很安静,偶尔有几声鸟鸣,蟋蟀小虫子们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反倒映衬着这座林高树茂的大山更是安静了。几个人暗夜潜行,只能听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月色极美,皎洁的光映在树上在地下留下斑驳的光。

如今孔坠欢在外面看着,不用怕魔族的眼睛和白城内奸的眼睛,炎风倒是轻松不少,不用再演戏了,他快走几步低声跟流徽说道:“柔姐,到现在也还是感受不到山上有任何灵力拨动。”

流徽难得地表情严肃起来,轻轻拍了拍炎风的手臂,声音镇定中带了几分玩笑:“保护好阿云。”

两人眼神相会,炎风退到身后与寒云并行,有些冒失地握住寒云的手将一个金色的形状像是羽毛形收尾连接的镯子慢慢地套在了寒云软乎乎的胳膊上。

寒云先是一愣,摸着那镯子又不自觉的笑,紧紧握住了炎风的手。

流徽在雅间里讲的故事不仅是为了转移几个人的注意力,还是为了给两人推波助澜,现在看来果然有用,流徽回头嘴角微微勾起,随后继续警惕地向山上走去。

整座山都很奇怪灵力没有半点拨动,按理说人间灵气不会如此聚集到一处,灵气就像是水一样可以由浓处流淌到稀薄之处。有些地方虽然可以聚集灵气,灵气也不可能一直如此平静,既不外泄也不吸纳。

流徽将手背在身后,挥了挥手指,炎风立刻会意停下了脚步一手握着寒云,令一手翻手捏诀召唤了自己的灵器——赤焰——是他父亲传给他的金枪,枪身刻满火焰纹,中间拥簇着一只展翅的重明鸟,纹路栩栩如生中间的重明鸟像是随时都能展翅跃出一样。

流徽负手而立,嘴角勾着一抹冷笑,悠悠地张口道:“出来吧,跟了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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