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白剑法在于变化和快,炎风则走的出其不意的路数不擅长防守。叶霜白随着曲子越发失控,剑招越发快,一瞬间炎风眼前似乎出现了四五个虚影,那些虚影各有不同招式分别攻向炎风身体不同地方。
炎风眼睛一开一合间重瞳出现就在剑快与自己心脏接吻之前踉跄闪开。
流徽见时间差不多了,向炎风喊道:“小风快回来。”
流徽踏着轻盈地步向前,几个晃身就收起了琵琶,一根根紫色的细丝从手指出发将叶霜白捆起。叶霜白自然不罢休,更何况此时已经打到了癫狂状态,他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一条条不大不小一臂长,两指粗的黑色蛇从树林里窜出来。密密麻麻,地上树上一片乌黑如蝗虫过境。
“小风让他闭嘴,阿云撒雄黄粉。”流徽将还固执地卷在树上的叶霜白拉到自己身前,炎风拿出帕子堵上了他的嘴。那些黑蛇没了叶霜白的指挥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加上寒云特制作的雄黄粉,一波波涌向她们如浪潮般的蛇潮慢慢褪去。
地上的蛇不再聚集,树上的蛇像是会飞一样从树上弹起向三人飞来。炎风时刻警戒,本来不想伤害这些人间的生灵,毕竟这些蛇既不是妖,也不是十恶不赦之徒,三人不想伤害。但是上赶着往三人脸上撞的炎风也不会客气。
两人忙着应付这些黑色的蛇,流徽则在地上打坐,手上的紫色丝线与叶霜白相连。叶霜白此时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立在流徽身前,他像是睡着了一样,看着皱紧的眉头像是在做噩梦。
如果说苦难可以称斤两,叶霜白背上应该是负着大山吧。
他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体很冷,仿佛回到了昆仑之巅。叶霜白迷茫地睁开眼睛,手里握着严霜,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上染满了刺眼的红色。
那红色的血滴在昆仑山巅被凝结成一朵朵贪婪污糟的血花,叶霜白就在其中,身上淡青色衣衫染满了血,一向束得规整的头发散落曳地。
“师父。”
“师父”
一声声暗哑的呼喊得不到回应,一片片白雪滑过他的头发掩盖罪恶的血。
纯净的白掩盖罪恶的红,在最神圣的山上做最恶毒的事,用一场雪粉饰太平。
叶霜白像一片柳叶一般渺小,在这万丈雪山上嘶喊踉跄。寒气已经侵入他的四肢百骸,可那算得了什么呢。他心里的冷是什么都捂不热的,他昏迷的前一刻眼睁睁看着师父被大股魔兵包围。醒来一地残骸血迹,即使大雪也没能淹没那场厮杀的痕迹。
可师父在哪里?他师父梅姬是妖神,妖族得道成神极其不易,一来是她悟性高修行速度极快,二是机缘好曾受归墟指引,三来是她本就特殊拥有不灭之体。
梅姬生来就是不灭之体,不灭之体被称为金身,金身在妖族说来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多少同族为了争抢这具金身争得头破血流,而如今梅姬为了救她可能已经魂消陨落,金身已经落入魔族之手了。
怎么办?怎么办?向何人求援?
天族构陷梅姬与他有不伦之情要处决叶霜白,梅姬才带着他来到昆仑山避难。昆仑山是洪荒伊始就出现的,是神族圣地,又是叶霜白出生之地,来这里躲避天族虽然是铤而走险,但也不失为是妙计。
且不说天族不敢在昆仑山上动手,再说这万丈昆仑雪峰,只要二人敛了气息,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可是天族不敢冒犯,却没想到魔族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跑到昆仑山撒野。
不知怎得叶霜白心内有个埋藏着很久的猜疑...,如今这场准备已久的谋杀已经给了他答案。
他该怎么办?如今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找白城求援。
他曾经与白城二祭司有过些渊源,可如今自己已经是天族捉拿的逃犯,他那点淡如水的交情到底还有没有用他一点也不知道。
可能怎么办呢?他连走都走不动了,走一回爬一会,用自己的法力探寻每一处地方都找不到梅姬。
梅姬很可能已经死了,魔族还带走了她的金身。
叶霜白发誓就算自己万劫不复也要找到梅姬,为了他的师徒情,为了他那点不该的绮梦。
眼皮愈发的重了,他不能昏过去,昏过去就没人能帮梅姬夺回金身了,他要坚持住,他想。
再一次睁眼,他已经躺在床榻上了,很暖和,身边摆着火盆。可这么暖和的屋子,这么软的塌,他怎么感觉如此的冷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就像是被封住的寒冰不断向身体输送寒气。
从天族诬陷他与师父在一起开始?还是更早说梅姬与魔族暗通款曲开始?还是他少亲眼见到全家灭族开始?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天道不公。
“你醒了?”
叶霜白一愣发现,眼前一根修长骨节不算分明的大手在他眼前晃悠。他本能似的伸手握住那手腕,力道之大手上都暴起了青筋,冷冷的问道:“你是谁?”
那双手反倒不反抗,在叶霜白手一点也不挣扎,甚至还有顺着力的样子。
男子莞尔,琥珀色的眼睛似乎不太聚焦但尽力向叶霜白脸的方向看,用带了几分痞气的嗓音客气的道:“我是白城大祭司坐隐。”
叶霜白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来白城求援的,他立刻松开手,刚想要下床行礼,却被一只手按住了。他抬头望去看见了一张白皙到透亮的脸,五官俊美到看着有些孱弱,眸子像星子一般黑亮,眼角噙着温柔和书香气。他认得这张脸,这就是他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青简祭司。
“你不用多礼,身上的伤还没好呢。”青简的声音如他的人一样温柔但却不阴柔,那声音像是午后潺潺流水轻柔让人放松,又像春日的缓缓暖阳温暖却不灼人。
“在下叶霜白拜见二位祭司,刚才多有失礼还望大祭司莫怪。”叶霜白以前也是个温润公子,与青简都是那种一身书香气的人,但比青简看起来更锋利,为人淡漠,可礼数确实是一向周全的。
一旁坐着的坐隐倒没说话,青简先开了口:“无妨,突遭罹难难免警觉,再见到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能不紧张才怪。”
青简说话间带着几分暧昧看向一旁嘴角噙着不易察觉的笑的坐隐,叶霜白也随着目光看了过去。
坐隐其人哪里是什么凶神恶煞,只是五官深刻,刀削般的脸庞加上那表情显得有些痞气罢了。
坐隐微微勾唇,痞痞的笑了一下,温和有礼的说道“是我太过鲁莽,我听到有声音,循声过来唐突伸手才导致这场误会。叶霜白兄弟,你不要叫我祭司。我有个人间的名字叫何宥,表字恕之。你叫我恕之就好了。”
叶霜白现在还在迷茫,不知道为什么白城祭司待他如此客气,又不知道自己如何来到这里的,一愣神间青简将这些表情全部收入眼底。
“霜白兄,你可是我外子的救命恩人。他这人看着不好相处,其实是个良善人。你当年的药方救了他的命,我俩都视你为救命恩人。”
青简的眼神极其真诚再加上那温和的嗓音,叶霜白想起来他与青简的交情就是从那纸药方开始的。他替青简医治过一位病人,那人总是在帷帐里,每次医治都只伸出一双手。如今想来倒也看起来合理,坐隐身份特殊,受了那么重的伤更是不能外传。
“哪敢称恩人,我本就是医修,这是我该做的。大祭..恕之兄的眼睛...”叶霜白抬眼看向坐隐的眼睛,那是双极其好看的眼睛,即使不能聚焦也有勾人摄魄的模样。
“若没霜白兄,我现在都不能坐在这里了。看不见也没关系,这不省得内子嫌我烦人,我现在可以天天缠着他给我念折子。”
坐隐说着话手就揽住了青简的腰,露出一个很是满足的微笑,青简的耳朵已经爬上了潮红,想要推开那钳般的手。费了气力也搬不开,只好带着几分羞怯地看着叶霜白:“恕之净爱胡闹。”
几人玩笑了几句,坐隐说话风趣,缓解了不少叶霜白的紧张气氛,叶霜白也开启了话匣子。他的得知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青简看到昆仑山魔气剧增,又猜测到可能是梅姬和叶霜白出事了。青简就带着亲信紧赶慢赶到了昆仑山,到了也晚了只救回了还剩下一口气的叶霜白。
自从坐隐受伤后,青简就开始研究医术,如今也算得上妖界出名的妖医了。在他的照顾下,叶霜白总算保住了性命,可也是枯木难生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