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这话说得已经很是客气,可在台下人看来还是觉得这英俊青年高调异常,一身傲气。
人群中炸开了锅,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人群的最后方,一位身穿黄色麻衣端坐在地上的苦修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接着缓缓起身,完全站起时,即便前方乌泱泱的人群也无法阻隔他的视线,不见怎么动作,他那高耸如塔般的身子直接拔地而起,直直坠在台上,舞台瞬间成了擂台。
岐枝本来看江漓得偿所愿,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稀瓷枪,心里暗自为他高兴,但眼前江漓一番话一下子为自己树了满场馆用枪的敌人,不由得有些担心,匆匆扫过台下众人,发现好在带着枪这种长长的兵刃屈指可数,这才略微放下心。
擂台之上,那从天而降的修士身高惊人,一头黄毛披散,眉骨高突,眼窝深陷,修士与江漓对望一眼,紧接着双手合十猛地一拉,跟他那麻衣一般的黄色一闪,一根比他还要高出半米的长矛凭空显现,寒光四射,“圣三一修道院,尼禄,来讨教你的高招。”
江漓见状不慌不忙,自后腰掏出那两根短棍,两相拼接,旋转一拧,一杆没有枪头的枪杆被他握在手中,手中长枪斜挥,“久闻圣三一修道院盛名,请赐教。”
尼禄看见江漓那没有枪头的长枪,脸上无喜无悲,只是垂眉回了一句:“主佑常在。”
只是台下又是议论声如同浪潮一般扑向台上。
“嗨呀,你小子硬是能装……”
“这小子是真目中无人,必须给他点苦头吃吃……”
“莫非这小子是真有本事这才有恃无恐?”
台下杂音未落,只见江漓不曾动作,身边忽然出现一团极为碧绿的事物,江漓长枪指出,那碧绿一团也随着往前飞去,紧接着就落在那无头枪杆的枪头处,随后缓缓凝成一个碧绿色的枪头,枪尖竟是有点点绿芒往外喷吐。
“你们的切磋可以开始了。”早已站在一旁的裁判轻声提醒,江漓这才发现景大师下去后,台上还有第三人,偏头看来,发现是暮云堂的景越大师兄,脸上一喜,朝着景越拱了拱手。
景越微微一点头,示意他们直接开始,随后自己便下去了,尼禄早已盯着江漓那碧绿色的枪尖良久,此刻一声令下,只见他一声低喝,长矛居高临下猛地刺向江漓胸前,这一击势大力沉,江漓一眯眼也是不敢硬接,身子一侧,轻飘飘躲过这一击,紧接着手中长枪探出,刺向尼禄出枪之手的腋下,尼禄冷哼一声,竟是不打算收回长矛,也是身子一转再次与江漓面对面,紧接着左手伸出,拍在矛身上,长矛受力急速朝着江漓拍去,江漓轻松弯腰躲过这矛身一拍,单脚点地的情况下,持枪从下至上斜刺尼禄的胸口,尼禄长矛已挥出,回转不及,此刻胸前空门大开,如果不退便是长枪穿胸而过的下场,只得长啸一声,往后退了出去。
只是这一步退,接下来却是步步退,江漓起身之后枪影如狂风骤雨一般挥出,先前尼禄仗着身材高大占了先机,此时一退那就另当别论了,枪作为百兵之王,取的就是一寸长一寸枪的优势,此刻江漓也是完美利用了这一点,将两人的体型差距无限缩小,碧绿色的枪尖在台上如同一抹流萤,来去无影,相反尼禄高大的身形在台下人看来越来越慢,如同一个被动挨打的木桩子一般。
台上两人相斗正酣,尼禄心里暗自叫苦,尼禄只觉得自己那一退之后,身形如同进入了泥沼,每动一步就要耗费大量的力气,呼吸也是越来越困难,低头一看自己那件麻衣,已经湿透,自知在拖下去也是输,再次吃力挡下江漓一刺之后,他顺势跃出寸许,脸上神色凝重,高突的眉骨拧在一起,苦相更甚几分,忽地眼中厉色一闪,全然不顾江漓雷霆般的攻势,拼着受伤的风险,将所有力气凝于右臂,臂带长矛一线贯出,笔直朝着江漓刺去,这一刺一改之前身形滞缓之态,快似闪电,那共鸣出的长矛也是明白了主人的想法,通体发出光芒,威势极盛,台下众人也是纷纷屏住了呼吸。
“来得好!”江漓对尼禄这个决定显然极为高兴,长枪瞬间转动为静,那飞舞的流萤始终落在枪头,俨然是锋利的枪锋模样。
江漓面向长矛再次施展出他那鸟般轻灵的身法,轻轻一跃,便来到了长矛上方,尼禄眼见自己这最后一击刺空,深觉惊疑,实在是他在这台上行动越来越困难,但眼前这个少年却如鱼得水,愈发轻松,让他十分困惑。
“滂沱!”江漓空中一喝,长枪直刺而出,落在长矛的中段,长矛被刺中,瞬间崩碎成点点黄光,接着翻身落地,反手以枪杆底部撞向尼禄,高大修士失去了武器,此前又被崩碎的武器带地往前一扑,瞬间也是躲闪不及,直接被一枪杆撞飞了出去,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台下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声。
尼禄摔出江漓一段距离,惊觉那股窒息感也是猛地消失,尼禄深深地看了眼江漓,江漓也不乘胜追击,站在原地问了句:“大修士,还要再打吗?”
尼禄摇了摇头,神色肃穆:“你的枪法在我之上,是我输了。”
“哈哈,大修士承让。”江漓长枪一挥,那碧绿之物化作点点荧光,逐渐消散无踪。
尼禄输了却也不恼,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麻衣,原本已经带上兜帽准备离开,最后实在是压不住好奇看着江漓问:“你的枪锋很神奇,不知能否解惑?还有你那招滂沱,很不错。”
“哈哈,你说这个”江漓随意得伸出手来,那一抹碧绿重新在他掌心凝聚而来,江漓手掌一弯,那抹碧绿坠在他手心,化作了一滩流动的水,“只是我家乡最普通的漓江水。当不得修士一句神奇。”
“倒是我这套总共就三招的听雨枪法,修士的称赞我就得欣然接受了,毕竟是我自创的嘛,嘻嘻。”江漓手中长枪一挥,气势凛然。
台下众人闻言纷纷惊叹,“这小子如此年纪就能自创枪法,师承想必了得啊。”
尼禄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不知这滂沱是第几招?”
“哈哈,不瞒修士,是第二招,这最后一招叫倾盆。我一般不轻易用的。”江漓笑着说。
听到这里,尼禄自知自己输的不是一点半点,不在多言,默默下台去了。
这一战之后,又有数人上台,岐枝一一看去,发现都没有一开始那个修士那般实力,江漓也是应付的较为轻松,觉得江漓拿下瓷枪问题不大之后,自己便离开了中央舞台,准备去找青瓷。
这场馆里大大小小的位置,都有着划分,不同的制瓷方都有着自己专属的位置,岐枝顺着随处可见的指引,找到了前往暮云堂的路,一路快步前往,到了之后却发现这里的热闹程度竟然不比中央舞台低几分,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断有人越过岐枝,往前面挤去,穿着宽大T恤反带鸭舌帽的嘻哈少年拉着一位女孩的手快步往前跑去,嘴里念着:“快点快点,听说暮云堂三师兄景弦今年烧了一套瓷鼓,看我给你赢下来。”
女孩扎着马尾,身上是跟男孩同款的T恤,只是她的更加贴身,左侧衣角被扎起,露出白皙的腰线。被男孩拉着往前跑也不恼,嘴角带着笑回道:“你又不会打鼓,你怎么赢嘞。”
“那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你等着吧。”男孩回过头来,相当自信地回复女孩。接着两人身形一闪,冲进人群里,失去了踪影。
岐枝心中了然,暮云堂并不是靠景大师一人撑起来的,弟子们在制瓷一道都有着惊才绝艳的表现,暮云堂这才有了今日的名声。随着人群渐渐往前靠去,岐枝眼前视野开阔起来,一眼便看到了台上的青瓷。皮肤白皙的女孩穿着一条素雅的白裙,背着一个青色的长方形布袋,俏生生站在舞台偏后方。
因为大师兄景越去了主展台,这边是二师兄景弦负责相应的展览事宜,二师兄景弦除了制瓷之外还擅长音律,所以他创造性的将瓷与乐器结合,制作出音色独特的瓷制乐器,这些乐器自问世以来让无数音乐爱好者们趋之若鹜,隐隐形成全新的音乐流派。
此刻展台上,一头长发仙气飘飘的景弦二师兄正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台上布置,诸多岐枝在山上见过的熟面孔都在台上,每位师兄弟身边都有一个独立的展架,上面摆着或多或少的稀瓷物件,倒是青瓷除了背上的布条,身边啥也没有。
就在岐枝挑着人群缝隙往里面赶的时候,一群人拥簇着一位衣着华贵、眉眼睥睨的公子哥直直杀往展台下方,丝毫不顾及周边被挤观众的抱怨声,诡异的是,大部分抱怨的观众在看到那位公子哥之后都选择了闭嘴或者视而不见。
而此时已经快到杀到台下的小队伍里,一位脸上笑纹明显到夸张的男子手里正拿着一张展馆手册仔细查看,嘴里忙不迭地说:“公子公子,应该就是这里了。”
“戒奢,这已经是你带我走的第三个展台了。”公子哥手中折扇猛地打开往男子头上狠狠一敲,随后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这一击力量不大却吓得戒奢身子一抖,连忙转头看向展台确认,在看到一袭白裙的青瓷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喊道:“少爷你快看,是小景师傅,没错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