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文人舞刀弄剑是开玩笑，是卖弄，那在这等蛮荒之地粗犷之地开南方的茶馆便是有毛病，而且病的不轻，深秋时节的天黑的很快，最后一束光消失之前段无涯来到了鹿角镇，一人一刀，刀是黑色的钢刀，三指宽，不长不短，步行而来，奔波了多久段无涯已经忘了，他如野狼一般为了猎物而来，为了那一句命令而来，不能拒绝也不敢拒绝的命令，茶馆很小一个月也来不了几个客人，老板兼伙计是个中年男人看不清年龄的中年人，茶店很小却很干净，灯已经点亮，段无涯一身风尘的走了进去，段无涯的手一直在刀柄之上，一刻也未曾放松过，他知道那个传说，听过那个传说，

古色古香的木质气息在段无涯进门的瞬间冲入了他的脑海，仿佛他走进的不是茶店而是温暖惬意的家里，段无涯不知是累了还是中毒了他竟然有些恍惚，毕竟他是在深渊上长大的人，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舒适与安逸，更是他向往的气息，“客人来晚了，请明天来”，突兀的声音从柜台后传了过来，打断更叫醒了段无涯，那个中年男人没有抬头随口说道，他的声音很轻却不容反驳，段无涯道“我来借一件东西”，中年人仍未抬头道“什么东西？”段无涯道“霸刀的头”中年人闻此顿了一下随即道“客人稍等。”，段无涯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眼光却从未离开那个男人，那个不急不慢的男人，中年男人，一个呼吸段无涯疲惫全无，身体瞬间处于巅峰状态，他一刻未敢放松，“咚咚”，两下手指敲打桌子的声音，温柔却响亮，“呼”，一个茶壶两个杯子稳稳落在了段无涯面前，精致的茶壶精致的茶杯，还有精致的落下，那声音又道“客人远道而来，请好茶”，语气平和似在招呼老友，“茶”字落下的瞬间那个男人已经坐到了段无涯对面，似乎他一直在这里，段无涯眼神冰冷，手中刀柄握得更紧，灯光照得男人的脸很明亮，段无涯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脸，国字脸，温和却威严，“我叫古风”自称古风的男人边说边倒茶为段无涯倒茶，古风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那笑意能融化千年寒冰却融化不了段无涯眼中的冰霜，段无涯直接道“我是段无涯”古风点头道“好名字，好杀气，不过茶已沏好，很香。”茶确实香，茶香满室，段无涯摇头，古风也不在意自顾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问道“你想做霸刀？”段无涯道“受人之命。”古风脸上不再有笑意，更不再多问，再问便是唠叨了，古风盯着段无涯淡淡道“霸刀可以是你可以是我可以是任何人，曾经很多人想做霸刀，想代替他最后都是一场空。”段无涯道“我只是想杀你，霸刀。”古风笑了，忽然笑又消失了，仿佛从未笑过，严肃道“你有把握杀我？”段无涯道“没有”古风道“那看来让你来杀我的人不仅是个高人还是个让你死的人。”段无涯低头豁然抬头，他的刀，那把黑色钢刀在他抬头之前瞬间出手，他今日的话已经过于多了，尤其是面对比你强的敌人时，多说无益。“铮”清亮如古筝震人心魄，刀很快比闪电还快的一刀，段无涯的全部力量，古风有些意外却也没有感到意外，对面的年轻人有些意思，段无涯的刀比以往快比目光还快，但，段无涯忽然感觉自己输了，虽然知道会输，但亲眼看到那抹奇异的绿芒后段无涯心中还是一冷，“当”在绿芒出现之前声音先发了出来，如利剑斩于坚石之上，却是古风右手闪烁的绿芒挡下了段无涯的刀锋，很自然的一下格挡依然将所有进攻尽数挡下，段无涯知道那是坚不可摧的存在，对方已经达到剑气或者刀芒出体的地步，对方的锋芒他无法破除，今日注定一死，但，段无涯不会这么轻易认输，认输不是他的习惯，段无涯手腕转动，手中的乌黑钢刀如有灵性一般脱手飞出，并未斩向古风，而是借力向后飞去，一道近乎完美的或者说已经十分完美的弧线在段无涯身后形成，阳光下或是绝技但在灯光下却是消失无踪，刀，还是那把刀，黑色钢刀，通体乌黑，诡异地飞到了段无涯的左手，没有人在不到二十岁的年龄可以将左手练得跟右手一样灵活甚至比左撇子还灵活，但段无涯做到了，这是绝地异地一刀，死中求生的一刀，换做旁人绝无法出此一刀，这一刀的力量与速度已经是兵器的极限，也是段无涯的极限，绿芒再动，古风出手，他的面上还是不温不火的表情，眼中却已经全是绿芒，那是剑芒，出体的剑芒，刀未停下，剑未停下，一声如古筝断弦的声音，短促且响亮，刀停下，剑芒也停下，同时停下，那是摩擦的声音，唤醒了彼此，段无涯知道自己会输，一开始便知道，他的那一刀是多余，但他不得不出，那道如实质般的绿芒剑气离段无涯的咽喉不过半寸，而他的刀锋离对方还有至少两寸，古风淡然一笑，绿芒消失，刹那消失，收放自如，如黑暗中的启明星，短暂且耀眼。

段无涯收刀，突然他心中一紧，虽然心中知道但亲眼看到那道伤痕之后还是心中一紧，那是刀锋前端刀口上的一到蜘蛛丝，细却异常清晰，包裹刀身的真气退去之后，那道伤痕也迅速扩大，如脱缰的野马，霎那间扩散整个刀身，蜘蛛丝变成了蜘蛛网，段无涯刀身入鞘，刀身一震，这把跟随自己成长的老友从此可以休息了，而他却还要继续走下去，段无涯盯着古风道“我输了，你可以杀我。”古风摇头，缓缓道“我不会杀你”段无涯道“你若不杀我，我还会杀你。”古风淡然一笑道“你的刀已毁，怎么杀我？”段无涯沉默，古风又道“我给你把可以杀我的刀。”古风忽的一招手，一道影子，鬼魅般的出现在了桌上，如果不是手中仍然握有刀柄，段无涯都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一把通体乌黑，三指宽，不长不短的刀，他的老友，或者说与他的老友一模一样，气息也一样，杀人的气息，一切都是那么假却又那么真，假到让你相信，真到让你怀疑，唯一不一样的或许只是刀锋上的那一缕若隐若现的红线，古风缓缓道“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件事物，有的只是新旧交替，你可以带走它，更可以用它来杀我，杀任何人。”段无涯握刀熟悉至极，如肢体的延伸，无需练习，段无涯冷冷道“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从见到我便知道。”古风点头道“我知道，从看到你的刀就知道你为何而来，或者那人为何让你来，那个人是个高人，她要你代替霸刀，她要你做霸刀。”段无涯明白了一切，确实霸刀已死，段无涯起身道“我们还会再见吗？”古风倒茶喝茶缓缓道“也许会也许不会，那要看你以后的境界，或许有天你以刀入剑，以剑入圣之后我们会再见。”段无涯深深呼吸，如梦初醒，掌心没有一丝痕迹，只余指尖无尽冰凉，段无涯离开了鹿角集，带着那把叫夜雨的刀离开了鹿角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