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么样,够快吧?”
“大哥,你也忒快了吧,你吃的嘛呀,直接倒肚子里的吗?”
“炸酱面。嗨,甭管吃嘛了,你不砸底吗?一会去大桥那边工地,摸点石灰和沙子去?”祁月问道。那时候我们家附近,感觉总是在各种施工,有盖楼的、有建桥的、有修路的,这些工地有沙堆、土堆,基本上都成了我们这些小孩的游乐场。当然,顺手牵羊,拿点人家不在意的材料,回家玩去,一般也没什么人管。
“喔,喔,是砸底啊,不过不能像平常一样用三合土,那玩意弄完了虽然结实耐用,但没法当时就用,得晾俩仨礼拜呢,不然烧蛐蛐爪子。”我一边往嘴里塞着饽饽和果仁,一边回答着祁月。
“那不嗝儿屁了,咱下周末就跟杠头他们斗了。要我说,你就事多,非得砸新底,咱那么多蛐蛐罐了,随便拿一个不就得了。哎,对了,对付这败军之将,你有嘛邪活儿啊?就弄个新罐就行啦?”
“嘛邪活呀,那是正经的好招!其实啊,就一个字——憋!”
这蛐蛐啊,刚被人逮回来,一般都会受了一定惊吓。你想啊,这蛐蛐本来在草科里蹦跶,地洞里睡觉,舒舒服服的,突然有个庞然大物搁自己脑袋顶上扣上只举手,抓回来扔在个罐罐里,这事搁谁,谁也得受一惊吓不是。所以刚逮回来的蛐蛐,都不开牙,没法斗,都得养上一段时间,等它在罐罐里住舒坦了,才会想起来好勇斗狠,跟人家龇牙。
这只小红牙,明显是刚换了罐不久或者是刚被逮着的,没怎么缓过劲儿来,就被放进斗盆里跟人家斗,斗志不盛,不输才怪呢。所以对付这种有实力,但却一时失意的蛐蛐,就把它关一小罐子里,绝对不能用那种里面还带小隔间的大罐,小罐更有安全感。同时把它跟其他蛐蛐罐放一块,让它光挺响见不着人儿,除了喂食甭管他,就这么一直憋着它。时间一久,它就得憋出一身邪火,烧的它五脊六兽的,你就看吧,在那一堆蛐蛐罐里面,就属它叫的最欢,到了这时候,你给它放斗盆里见了其他蛐蛐,它就像疯了似的,不赢才怪了。
“你是真能嘚啵,说白了,不就闷着嘛,咱平时逮的蛐蛐不也闷嘛,没嘛特别的,能行嘛”听了我的一番解释,祁月还是将信将疑。
“憋是主要的,还得辅助的给喂的好,吃的饱。这两天先喂熟的米饭粒,要能踅摸着栗子,弄俩块蒸栗子喂喂。过三两天的,咱就开始配马须菜喂,嘿嘿,等到了临近那一两天啊,就给它下点猛料,逮俩苍蝇,把苍蝇头喂给它吃,这玩意对蛐蛐是大补,跟兴奋剂似的“
“我cao,还苍蝇头,你这邪活,都怎么琢磨出来的。要不都说你老谋深算的。“
“深算个屁呀,这叫学问!王世襄,听过没,京城的第一大顽主,摆楞这些玩意,人家老么有学问了,这些招,都是人家琢磨出来的。“其实啊,我也不知道王世襄是谁,之前去中山公园听遛鸟的大爷提过,现在拿出来镇场子,就为了消除祁月的疑虑。
“行啦,行啦,我吃完了,咱出发,新开河边挖泥去。“
“啊?!新开河啊,那么远?上午一趟一宫,我腿儿都细了,还跑啊?”
“哎呀,快走吧,砸这底,不能用三合土,得用老泥,新开河那边地偏人少,那的泥最好”
“哎,真麻烦”
收拾好东西,锁上门,拉着不情不愿的祁月,顶着夏日里两点钟的炎炎烈日,一块照着新开河的方向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