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城,北境第一大城,原名霜凌城,因处于极北苦寒之地,加之常年霜雪覆盖,鲜有人至而得名。
只不过,十二年前,当那位遗世独立的红衣女子孤身一人登上霜凌城楼,将城主一剑封喉后,信手托起那枚鲜血凝结而成的猩红霜花,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霜凌城,不好听,莫不如叫霜花城吧。”
随即,那朵盛放蔷薇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入主霜花,坐镇北境。
十二年来,大顺、戎余,两朝庙堂不惜分兵百万,意图马踏北境,只是人还未到,就被那手段通天的女子所搬来的春水、夏荷两座雪山,给拦住了去路,终是铩羽而归,北境虽苦,却也因此得了少有的太平。
霜花城虽无城主,却无一人敢作奸犯科,即便是有那不识好歹的江湖人士,在霜花城斗胆闹事,也会在大放厥词之后,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万千冰凌飞刃切割轰杀成一滩肉泥。
飞霜千里,这是江湖人为这招取得名字,意为只要惹恼了城内的女菩萨,即便远遁千里,也终会被飞霜追上,取下首级。
武学三境,入境洞微算是初入江湖,得道重霄可奉作宗门客卿,而化身浩瀚境界则更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的世间强者。
江湖人曾不止一次揣测,打探霜花城那位女剑仙是何来历,何等境界,只知道那女人入城,只出过一剑,也只需一剑。
不应是那只会灵气加身的下境武夫,许是那中境巅峰,可御风而行的重霄境,还是初入上境,缩地成寸的浩瀚境,亦或是三境之上,可与日月争辉的仙人境界。
各种流言不断,即便是大顺王朝最为神通广大的朗月阁,穷尽一切手段,网罗世间讯息,也寻不到答案。
霜绯仙子,是江湖人赠与那女子的名号,如同天外来客一般,在这白雪皑皑之中,遗世独立,分外惹眼。
正所谓“北地孤城有红衣,霜击飞雪九千里”
啪的一声响起,目盲老者手中惊堂木猛然敲下,将酒馆中的一众看客从飘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屋门外,不知何时,竟飘起鹅毛大雪,盖得住屋外的纷扰嘈杂,却盖不住酒馆内的放肆喧嚣。
“老头,接着讲啊!这正在兴头上呢!”
有彪形大汉借着老头的说书下酒,喝的津津有味,刚有了三分醉意,却突然没了下酒的佳肴,手拿着鸡肋,当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目盲老人听到这话,更是来了兴致,摸索着山羊胡,老神在在的回应道
“咳咳,老朽年事已高,气血周转不畅,山间郎中曾允我以酒肉为药引,方可延缓这不治之症啊。”
老头子一番不要脸的说辞激起看客不满,有些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则是毫不介意,随手招来店小二,丢下几个铜板,为那目盲老人带去酒肉,只为再听一段有关霜绯仙子的奇闻异事。
嗅到酒香的老瞎子咧嘴一笑,露出为数不多的几个牙齿,痛饮一杯后,被烈酒刺的打了个寒颤,好不痛快,随即精神抖擞,一改方才垂垂老矣姿态。
“老不死的,你当酒是白喝的?能不能说了,大爷的刀可是不长眼的!”
目盲老人的惺惺作态很快引起了听众不满,在刀剑的威逼利诱下,老人再度手握醒目,重重敲下,转瞬间,又是鸦雀无声。
话说那霜绯仙子孤身登楼,剑斩城主后,霜花城没了话事之人,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江湖人士,无论新仇旧怨,也都效仿仙子,登上城楼,来个生死对决。
目盲老者抄起折扇向屋外指去,振振有词的说道
列位入城之时,可见那雪白城墙之上,满是猩红掌印,皆是近些年来,前来决一死战的江湖侠士所留。
决斗之人,刀割掌心,按血印于城墙之上,应战之人若是怕了不敢出门也可,只是这缩头乌龟的盛名,要被传遍整座江湖,为世人所嗤笑。
若是不幸倒在对手剑下,充其量算个技不如人,棋差一招的强者。
总而言之,霜花城内,不以成败辨是非,只以生死定输赢。
一时间,无序中谋有序,胜者为王的说法甚嚣尘上,在霜花城内大行其道。
食客们全神贯注的听着老者讲述着北地边城独有的生存法则,全然没注意到在酒馆角落处的一寸方桌,长相硬朗的年轻公子一手按在身旁的木匣之上,一手拿起酒壶,为自己斟满烈酒,又将酒壶向前推去,为对面穿着云鹤道袍的年轻道士倒了一杯。
见那道士摇头晃脑一再推辞,林朔也不好再礼让,只得感叹一声,此等好酒竟无人共赏,实在可惜。
说起那衣衫单薄的道士,林朔也是行至入城前的枯木林中,本打算找处僻静之所,研习拳法。
却偶然听见远处传来生人求救呼喊,凑近观瞧这才发现,年轻道士双手紧抱枯木,鼻涕一把泪一把,哆哆嗦嗦的蹲伏在树梢之上。
树下,形如小山,通体雪白的斑斓碧眼白虎,正绕着枯树,紧盯年轻道士,虎视眈眈。
“背木匣的那位公子,小道是齐云山掌教徐长陵的师弟冯吉,前路凶险,公子切莫踏足,速速去城内请救兵,小道必有重谢。”
林朔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本想一走了之,可是刚要走远,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看向小道士身后木剑,按住攘星剑匣传来的隐隐波动,林朔向前一步踏出,来到那凶兽白虎的正面。
年轻道人见那俊哥不走反留,试图打算与那猛虎一较高下,也顾不得什么道士修身养性,直接破口大骂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糊涂,那大虫是你这纸糊身子能抗衡的么?完了完了,这下命中劫难又要多加一笔了。”
林朔自然不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鲁莽之辈,反之,自幼与方怀安隐居下马村的少年,学的不是傍身武艺,而是察言观色,韬光养晦的功夫。
郑开甲曾临终嘱托老方不得传授林朔武艺,可心有大志向的林朔又怎会如此任由他人摆布,即便那人是郑老头,也不行。
十二年前,流星一闪而逝,少年回过神来,竟身处高耸白塔之前,推开大门,映入眼帘便是琳琅满目的武学典籍,刀枪拳脚,内功心法,应有尽有。
自幼幻想仗剑走天涯的少年,急不可耐的抄起一本剑谱,却发现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却不能翻开剑谱那泛黄纸张一页。
心有不甘的林朔翻遍了整座武库,却也只能打开一本拳谱的残卷——御山拳术
初见秘籍,手捧残卷,挑灯夜读,学着拳谱上的招式,有模有样的操练着,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直到他闭起双眼,仍能将拳法倒背如流。
再度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仍在茅屋之中,后背已被汗水沁湿,而那被放在角落处,早已落满灰尘的木匣之上,九色玉石上的为首白玉,熠熠生辉。
“吼!”
白虎露出獠牙,紧盯眼前不速之客,后爪紧贴地面,作蹲伏姿态,前爪则不住地刨着地面,目不斜视的看向林朔。
林朔深吸一口气,想过此行会有所凶险,可未曾想过,这才没走出多远,就要孤身面对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凶兽,凭自己修行多年的拳法,能否挡住白虎利爪。
说时迟那时快,迅捷猛虎率先出手,向着林朔奔袭而来,张口袭向林朔咽喉的同时,巨掌按向他的胸口,力求一击将眼前活物击杀。
早有准备的林朔也不啰嗦,见那大虫快如奔雷,连忙侧身闪躲,躲过夺命虎爪后,一脚踹向猛虎柔软腹部,凶兽吃痛,爆喝一声,向后滚去,仍是不忘用有力虎尾鞭打林朔,虽说被架起双臂格挡,可仍是将臂膀震的酥麻酸痛。
试探过后,甩开吃痛臂膀,林朔不免心中暗惊,想过白虎力大无穷,可自己也研习拳法多年,不说小有成就,以他入境武者的气力,打个豺狼虎豹应是不在话下。
可眼前凶兽,虽说只是蛮力,可却远超寻常虎豹所及,疑惑之际,就听见树上那背负木剑,哆哆嗦嗦的胆小道士开口说道
“那是只入了境的白虎,是世间罕见之物种,此等凶兽,若是开得了灵识,化作灵兽也不无可能啊。公子还是尽快脱身,去叫救兵吧!”
经年轻道士提醒,林朔这才发现,碧眼白虎虽说心智愚昧,可一呼一吸之间,竟能够吞吐天地灵气,即便没有上乘功法加身,可此等呼吸之法也算高明,假以时日,即便成不了佛门那般金刚不坏,也能锤炼出一副钢筋铁骨。
入境野兽?别说见,林朔连听都未曾听过,江湖人练拳脚,穷其一生,费尽心机,还要看天资如何,才能堪堪摸到入境门槛,这白虎,凭什么能够入境?难不成,万物皆可入境?
不等林朔思索出答案,碧眼白虎前爪深陷地面,喘息之间,集灵气于双爪,眨眼间,向前高高跃起,力道之强横,硬是将地面砸出两个深坑,怒吼着朝林朔冲了过来。
提起兴趣的林朔自然不会再退,见白虎来势汹汹,不闪不躲,沿着双爪袭来方向,向后退去,借力打力,御山拳,搬山式,抓紧虎皮,将白虎远远丢了出去。
“打得好!少侠果然身手不凡,只是少侠不可掉以轻心,此等入境野兽,凶狠异常,定要多加小心。”
林朔又怎会不知那碧眼白虎之强悍,方才一招,看似他占得上风,可当他伸手抓向猛虎时,壮硕身躯瞬间重如千山,即便是搬山,也让林朔用了九成力道才堪堪将其挪动。
要知道,那晚下马村村口,搬动方怀安那座大山,也只不过用了七成力道而已。
又是一声怒吼,白虎踉踉跄跄站起身来,幽绿双眸如同双洞鬼火一般,意欲将眼前不速之客吞噬殆尽。
白虎张开血盆大口,竭力喘息,意图将方寸小天地间的灵气尽数吸纳,眨眼间,白虎睁开双眸,较之前,更为绽青碧绿,皮囊之上传来骨节噼啪响动,身上斑纹更为粗壮,就连额头硕大“王”字都要明显几分。
还未等人看清,凶兽梅开二度,再度前冲,只是这次,速度、力道已不似寻常野兽,数丈距离,几乎一息而至,巨爪之上,利刃乍现,撕扯空气的同时,雷霆一般奔向林朔心口。
不曾想到白虎会有此等搏命反应的林朔,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脚下生风,连忙向后退去,却仍是被白虎拉近距离,利爪瞬息而至,划破衣衫,却也因此而扑空。
林朔看准时机,左手为弓,右手化驽,将气力传至右拳,最强杀招碎峰弩祭出,结结实实打在白虎下腹之上。
白虎吃痛,哀嚎一声,趴卧在了地上,伸出长满倒刺的舌头止不住的舔舐,锐眼怒瞪林朔,好似在说
“你小子耍阴招!”
暂且击退白虎的林朔此刻大气不敢多喘,生怕被那凶兽看出自己有半点颓势,可心中对它也有了几分了解。
那怪物虽说皮糙肉厚,可奈何仍是野兽,打斗战法更是少得可怜,除了撕咬、扑杀,再无他法。
伤它不难,可奈何手无兵刃,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林朔突然灵机一动,眼光瞟向树上早已看戏许久,只会叫好的年轻道士冯吉,随即狡黠一笑,开口问道
“道长在树上也看了小半天了,难道不想下来活动活动筋骨么?”
冯吉早已被拦路白虎吓破了胆,怎还会像林朔一般有心思玩笑,
“不了不了,小道每日都会打座调息,不差这一会儿的,不差这一会儿。”
林朔则是略带讥讽道
“哦?既然道长不出人手,那借剑一用,可好?毕竟我可是为了救你才落到如此险境,借你木剑一用,救你一条性命,这买卖不亏吧。”
此话一出,冯吉可是犯了难,眉头紧锁的握紧身后木剑,甚是纠结。
就在这时,休养许久的白虎缓过气来,由趴卧改蹲伏,气势也自然水涨船高,大有重振旗鼓之迹象。
林朔见状,也不免冷汗直流,加快语速说道
“我见你衣衫行囊都散落地上,唯独那柄木剑死都不放,想必即便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也应是取材稀罕的绝世好剑,眼下形势危急,你不敢用,借我一用又如何,若再扭扭捏捏,矫揉造作,只怕我葬身虎口,你也不能幸免于难。”
说话间,那头猛虎已站起身来,目露凶光,獠牙之下,发出呜咽低吼,巨爪用力刨向地面,粗壮虎尾砸下,发出声声闷响。
黔驴技穷的林朔已被逼至死角,几近力竭,自认在猛虎手下恐走不过三招,看向树上道士,仍是紧握木剑,不肯抛下。
林朔紧咬牙关,心想此次出头实属失策,本想着救下年轻道士,再借来木剑一探究竟,谁成想出师未捷,就要命丧虎口。
胡思乱想之际,却听见树上传来清脆嗓音,如同救世梵音般响彻木林
“接剑!”
林朔高举右臂,紧握那柄木剑,横拦于胸,挡住虎爪。
看似陈年古木般的赤红剑身,却异常坚韧,竟能轻松挡下凶兽一击而毫发无伤。
林朔手捧木剑细细端详,除去道门篆刻繁冗复杂的符箓,剑柄处“问道”二字,清晰可见,在握剑刹那,清晰感知气力绕身流转,说不出的得心应手。
还未等林朔一眼看够,就听见树上年轻道人不安道
“少侠,此剑乃是齐云山镇山之宝,你要好生对待啊!”
手持木剑的林朔哪有心思听那树上道士啰嗦,眼见碧眼白虎已奔至身前,林朔随手舞出个剑花,逼退巨兽。
虽说手中有剑,可此刻林朔却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只因他习拳多年,剑道上却是白纸一张,一窍不通。
应对白虎,压根谈不上得心应手,反倒是束手束脚,略显笨拙。
接连躲过大虫数次爪击的林朔叫苦不迭,心中不免暗想,自己当初身处神秘白塔,为何偏要去翻那本拳谱,若是得到一本剑谱,此刻则不会显得如此捉襟见肘。
悔恨之际,碧眼白虎在林朔身后紧追不舍,一人一兽在枯木林间,你追我赶,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忧。
林朔虽已握剑,可奈何剑法属实看不上眼,几招来回,也只是三岁孩子都会的刺,砍,撩,劈,说是剑法,还不如说是街头巷尾的打架斗殴,全然没有施展拳法时的那般恣意潇洒。
躲过虎爪,避开獠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林朔,再度感受到阴影笼罩头顶,只听见年轻道士再度开口
“小心!”
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体力不支的林朔双手拄剑,大口喘气,丹田之内积攒的气力已然消耗殆尽,看向这片枯木林,此刻早已被凶兽毁成一片狼籍,再无半点躲藏栖身之所。
刹那间,又是一记虎爪,被林朔下腰躲过,可脚下却突然一软,再也无力支撑。
片刻失神,白虎竟面露狡黠神色,虎尾如蛇身般灵活,高高扬起,重重砸向林朔胸口,发出轰隆声响,直接撞碎数道合抱之木,直撞至巨石前方才堪堪停止。
林朔口吐鲜血,意识模糊,耳边发出嘶鸣,右手仍是不甘的紧握木剑,直至鲜血浸染剑柄,攀附剑身。
回过神来,又是那座白塔,又是那道石门,距离上次到来,不知过了多久。
林朔来不及思考为何身处此地,连忙奔向典籍书架,胡乱翻找可拿来一用的武学典籍。
和上次一样,仍是费尽心机却无法翻动半部典籍,心乱如麻的林朔不知如何是好,愤怒的将万千武学典籍丢在地上,却无意间发现角落处摊放着一本半开半合的书卷,样式古朴,好似陈年旧书。
病急乱投医的林朔顾不上思索古书为何自行展卷,连忙捧起研读,不知不觉间,林朔竟看的如痴如醉。
枯木林中,健硕白虎紧盯面前一动不动的少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先前被眼前之人的阴险手段伤了元气,此刻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死是活。
“公子!公子你快醒醒啊,就算是死,把小道的剑先还回来啊,这下惨了,害人枉死不说,还弄丢了剑,被掌教师兄知道了,少不了静心闭关了。”
冯吉嘴上唠叨着什么都是你自愿留下的,和贫道无关,午夜梦回,去找那白虎算账,切莫来找贫道,贫道会除妖,贫道会法术。
正说着,碧眼白虎已行至林朔身前一丈,距离之近,甚至能嗅到那凶兽口中腥臭气息。
白虎凝视林朔许久,突然汗毛倒竖,爪牙齐出,跃向林朔咽喉。
“公子快跑!”
千钧一发之际,看似平平无奇,空空荡荡的攘星剑匣上,为首的月瀑玉石绽放耀眼亮光,晃的白虎不由自主捂住眼眸,刹那过后,胜券在握的白虎突然身子在半空陡然倒转,向后飞去。
白光散尽,剑匣依旧空荡,只是背匣之人昂首挺胸,手持木剑,神采奕奕。
“公子你没死!”
林朔没有好气的回应道
“你那么咒我,就算是死也得拉你垫背。”
一句话,将年轻道士噎的哑口无言,愣在当场。
只是眼下,林朔尚无心思和道士呈口舌之快,胸前剧痛袭来,疼的他不禁龇牙咧嘴。
“必须速战速决,再拖下去,真就要拉着小道士见阎王了。”
林朔心中暗想,默默握紧手中木剑,眼见斑斓白虎再度挺直身形,凝视自己。
林朔不禁嘴角浅笑
“既然你皮糙肉厚,那就拿你练剑!”
说罢,林朔单手持剑主动出击,这一次,不再像方才那般粗枝大叶,每招每式都要精细许多,虽未能达到得心应手,但相较之前,已是进步斐然。
一剑挑开虎爪之后,林朔瞅准时机,躬身弯腰,剑尖划向柔软肚皮,虽是木剑,可还是在白虎身上留下浅显血痕。
一招过后,再度拉开身位,林朔以气御剑,剑身向前,接连刺出,带动飞沙走石,滚石落木向前飞奔而去。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转瞬间,反守为攻,逼得凶兽接连后退,直退到山根下,退无可退。
时不我待,见白虎成疲软之势,林朔蓄势待发,倒持木剑,以剑为箭,就那么丢了出去。
与此同时,脚下起风雷,人随剑动,剑至人至,左手气力导至右臂,碎峰弩劲砸向剑柄,好似铁锤钉山式,将问道木剑钉入白虎腹中,力道之大,直接将白虎洞穿,钉入山壁之上。
乘风剑,碎峰弩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出一套剑拳组合技的林朔,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顾不得抹去嘴角鲜血,连忙打坐调息,经此一役,不说收获颇丰,也算长了见识。
要怪,就怪这些年来,老方在下马村将林朔保护的太好了,这才初出茅庐,就遇到性命攸关,事关生死的凶兽。
江湖,并没有林朔想象中那么简单,或许江湖未曾简单过。
按下胸膛起伏翻涌的灵气波动,调息过后的林朔站起身来,看向树上哆哆嗦嗦的年轻道士,回想起方才他那唯唯诺诺的小人行径,当真和道家匡扶正道,救世济民的形象大相径庭。
林朔走到树下,满脸讥讽意味说道
“道长,危机解决,可否下来一叙?”
只是还未等林朔回过神来,就听树上冯吉手指前方,满脸恐惧的吼道
“公。。公子!”
林朔扭过头去,不由得瞪大双眼,被一剑穿胸,本应气绝身亡的碧眼白虎,此刻正摇晃身姿,又一次站了起来,非但如此,先前被木剑刺伤,被木石击打出的伤痕,也恢复如常,丝毫没有半点颓靡态势。气势较之前更为强横,周身围绕起不易察觉的彩色流光。
那柄被冯吉视作珍宝的木剑,此刻正歪歪斜斜倒在地上,本来赤红剑身,竟也暗淡无光。
林朔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咬紧牙关质问道
“小道士,你那是柄什么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