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越声飞剑式可是蜀都吴家的不传之秘,你一个苗疆人知道的还挺多。”楚凌轩呵呵一笑。
刘季开说道:“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你背后的剑匣曾是唐元明的,你应该就是他的弟子吧?”
楚凌轩颇感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师父可从未与苗疆的人有过来往。
而此人不仅识得这副剑匣,还懂得名剑山庄的剑招,在中原不应该是一无名之辈。
“你到底是什么人?”楚凌轩对他的身份愈发好奇。
“唐元明武功平平,居然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真是怪事。”刘季开还是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道。
楚凌轩没有听见想要的答案,倒也不愿强求,耸耸肩道:“反正今日之事就当还了名剑山庄的恩情,两位后会……呵呵,无期。”
眼见这位青年就要背着剑匣离去,走投无路的刘季开叫住了他。
“等等,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青年止住脚步,问道:“什么交易?”
“我想让黎儿跟着你。”
楚凌轩沉默片刻,说道:“如果我拒绝呢?”
其实他会这么说,并非顾忌什么。恰恰相反,他行走江湖,往往随性而为,做事仅凭喜恶。
而那少女与他无甚交情,除了那柄剑也没有吸引他的地方。楚凌轩实在没有理由将这样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
刘季开幽幽道:“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个条件,换作是二十年前的我,也不能。”
姜九黎正好俯下身子,恰好是刘季开伸手够得着的距离。只见他轻轻地揭开她的面纱,露出了惊为天人的容颜。
豆蔻般的年华,却生得一副画皮貌,也无怪乎要以薄纱掩面,也无怪乎是一笔无法拒绝的交易。
楚凌轩痴痴地看着姜九黎,仿佛注意到什么,忽然走上前去,褪去了她的外衣,对她娇小的身躯上下其手。
白皙如雪的皮肤,似蝶翩翩的锁骨,实在是令人浮想联翩。
面对如此过分的行径,姜九黎没有反抗,先是看了看刘季开。见后者边叹着气,边别过头去,她乖巧地站在原处,如一个精致的布娃娃般,任由楚凌轩摆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更何况是穷途末路的人。
“好一副……天生的剑骨!”楚凌轩由衷地赞叹,他为姜九黎披上衣裳,目光移向刘季开,说道:“但想要救她,可不是一件易事。”
炎阳与冥阴本是一对鸳鸯剑,分别蕴含至阳、至阴之气,唯有修行对应的心法方可使用。但所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二者本是双修之法,相辅相成。若独自修炼,也必然落得个早夭的下场。
方才楚凌轩趁机探查了一番姜九黎的状况,她的内力已臻至凝形化意的境界,同时意味着阴气在无时无刻地侵蚀她的身体,唯一能救她的东西,只有炎阳剑。
或许正因如此,刘季开才会带她去名剑山庄。
“你要是答应这笔交易,我可以告诉你炎阳剑在哪,美人、神功、宝剑皆入你手,何乐而不为?”刘季开盯着他的眼睛,话语中充满了诱惑,“你要明白,炎阳剑上有对应的心法口诀,吕初阳能一跃成为四剑仙,也归功于此,而你又有姜九黎的冥阴剑为辅,成就比他只高不低。”
谁知楚凌轩不屑一笑,傲然道:“当年吕初阳能挤入四剑仙之流,靠的不是精湛的剑术,而是炎阳剑带来的至阳至刚的内力与剑意,但说来说去,他不过是一个依托炎阳剑的傀儡罢了,又如何当得起剑仙二字?”
“什么?你……”
刘季开不敢置信,神色间闪过一丝愠怒。
楚凌轩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道:“人为剑主,岂可为剑所困?这本就与我的剑道背道而驰,所以我从未想过修炼什么炎阳决。”
刘季开不甘地握紧拳头,他不顾生死地带姜九黎出逃,就是为了这一线生机,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拒绝这笔交易。
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但你很幸运,因为我天下为数不多的,即使不修行对应心法也能催动炎阳剑的人。”楚凌轩的话犹如柳暗花明,让刘季开心生希望。
“你是说……”
楚凌轩笑着道:“我正好缺一位剑侍,以她的天资倒是合适。”
“好,那我就告诉你炎阳剑在何处。”刘季开神色凝重。
名剑山庄的剑冢与炎阳剑,一直是江湖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哪怕是楚凌轩都屏住了呼吸,认真地听取答案。
“天人剑儡。”
短短四字,却教楚凌轩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传闻天人剑阵的第九层,由号称机关术之最的“天人”坐镇,乃是仿制剑仙吕初阳而成,据说有其八成的功力。
如果刘季开所言无误,那也难怪二十年来未有人寻得炎阳剑,且不提能闯至第九层的高手有几位,又有谁能想到真正的炎阳剑会放在傀儡身上?
“世人皆道炎阳剑就在剑冢之中,唯独你的答案与众不同。”楚凌轩摇摇头笑道。
无论此事真伪,本来他就打算去闯天人剑阵,顺手取剑也未尝不可。
“江湖是一个听风是雨的地方,又有几个人知道真相?”刘季开静静地躺在地上,闭目等死。
“你不与我们前去?”楚凌轩问道。
“你没有一剑杀死金蛇虺,不就是忌惮五毒教的蛊虫吗?”刘季开淡淡地说道,“你猜的不错,五毒教护法体内都种有‘子母仇休蛊’的母虫,母虫与宿主同生共死,而子虫被圈养在一个小瓶中,母虫若死,子虫会追寻仇家至天涯海角。”
“所以你想将五毒教的人引走,为我们拖延时间。”楚凌轩说道。
金蛇虺是五毒教的护法,而刘季开也是,只要他一死,定然会有五毒教的人追查到此。
刘季开没有否认,看向姜九黎,眼神柔和,微笑道:“以后你就跟着这位少侠,好好听他的话。”
这名少女似乎明白,这一去即是永别,她抓住刘季开的手,寒目噙泪,百般不舍。
“她是个苦命人,生来便被她爹当成炉鼎,若非她的母亲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不会舍命带她逃离苗疆。”刘季开叹了口气,扯开了姜九黎的手,对青年说道。
楚凌轩从少女的来历与状态上推测,多少能猜到她修炼这门武功的原因,但没想到幕后之人是如此丧心病狂。
以人之精气弱化冥阴决的阴气,再以特殊的手段提取,即可无需至阳之气亦能高枕无忧地修行冥阴决。
真是一个好想法,但用自己的血亲作为容器,未免太过残忍。
楚凌轩同情地撇了一眼姜九黎,却偶然瞄见她的手腕有道极深的疤痕。他内心一震,大致清楚了少女的遭遇。
“天涯路远,来日方长。”
楚凌轩轻轻握住姜九黎冰冷的小手,遥望远边的黛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