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厮在剑阵里滥杀无辜，来者不拒，我帮你除掉了他，你该如何感谢我？”楚凌轩说道。
吴问风扫了他一眼，说道：“五毒教远在苗疆，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到中原，整个剑阵只有你们三个人活着，想必他们就是为了你们其中一人而来。”
老江湖终究是老江湖，哪怕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三十几年，还是有着老辣的眼光。
“呵呵，五毒教来天人剑阵还能做什么？”楚凌轩随口答道。
谁知这一问教吴问风脸色稍变，随即又恢复如初。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吴问风说道。
这细微的变化被楚凌轩收入眼中，不禁起了疑心，莫非吴问风与五毒教有所牵连？
楚凌轩抑制住内心的疑问，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说的其实没有错，他们是为了那名少女，特地赶到中原。”
“少女？”
“不错，我和李兄……哦，就是那个呆头呆脑的青年，正在赶往名剑山庄时，见到她正被五毒教的人追杀，所以出手救下了她，谁知五毒教居然贼心不死，一路追到天人剑阵。不过天人剑阵人多眼杂，他们不好公然开杀戒，于是才在剑阵之中使绊子。”
“哎呀，不妙！”话至此处，楚凌轩跳了起来，猛然拍掌，说道：“那五毒教肯定不止这几个人，肯定还有人埋伏在上方，李兄的身手稀拉平常，那姑娘又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怕他们有性命之忧！”
楚凌轩抚摸额头，叹息道：“可恨我杀那贼人已内力，还需时间调息……”
吴问风冷冷地看着楚凌轩，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这青年能使出越声飞剑式的绝学——身前声后，又岂会被一个千足公耗尽内力？
楚凌轩悄然观察着吴问风的神色，内心冷笑不已，他故作叹息道：“李兄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爷爷李泽宗老将军恐怕就要来踏平名剑山庄了。”
吴问风起初不为所动，在听见“李泽宗”三字后，面容僵硬几许，登时汗毛倒数。
“什么？！你说什么？”
他一改先前冷漠的神色，抓住楚凌轩的衣襟，忍不住骂道：“你他娘说那个小子是李泽宗的孙子？你他娘的怎么能让他来这个地方？！”
他娘的……他娘的……怎么莫名其妙扯到李泽宗这个瘟神！那瘟神当年可是坑杀了十万旻人，打得他们直呼“李爷爷”的战神！
要是李家军前来踏平天人剑阵，莫说一个吴问风，就算是千个、万个都不够他杀的！
更何况天人剑阵还有他心心念念的……
吴问风光是想想后果，稀松的老牙就打颤不止，生怕下一刻就见到那杆所向披靡的李字旗。
“混账，我得去跟着他！”吴问风当即欲动身，却又停了下来。
“你的越声飞剑式是和谁学的？”
楚凌轩早有准备，故作回忆道：“我记得当年游历蜀都，遇见一个叫吴首尊的老前辈，他说吴家遭此大劫，已无后人，便以传承剑招为由，传授给我越声飞剑式。”
“吴家……已经绝后了吗？”吴问风神色恍惚，呢喃道：“果然呀，果然呀。”
吴问风突然盯着楚凌轩，狠狠地说道：“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楚凌轩摇摇头。
吴问风仿佛明白了什么，凄惨一笑，接着他踏上飞剑，犹如足下生风，直奔向临空屿。
楚凌轩看向吴问风的背影，如释重负地送了口气。
方才他的一番话可谓是九真一假，唯一编造的地方即是他与李旌空本不相识，更未曾同行。
在刘季开说出炎阳剑在天人剑阵时，楚凌轩就明白对方必定会留下高手在此守株待兔，没有人会放过这么明显的目标。
不过黛眉山终究是中原地界，身为异族的五毒教自然不敢乱来，所以他们只会混入江湖人士当中，在剑阵里寻找时机。
好巧不巧的是，楚凌轩进入的第一道关，就遇见了嗜杀成性的千足公。
天人剑阵本是为考验江湖英才，又岂会建造得十死无生？所以楚凌轩看见那些成堆的尸体时，就明白剑阵之中定有一个滥杀之人！
也多亏了那个叫千足公的倒霉蛋，才会让李旌空误以为天人剑阵凶险万分，不然他还不好诓骗那位身份尊贵的小将军。
若要说有什么损失，那就是为了李旌空的安危，付出了一枚避毒丹。
姜九黎若是跟着李旌空，足以教五毒教将目光移至后者身上，而他由此得以置身幕后，静待天时。
楚凌轩长舒一气，调整内息。越声飞剑式的最后一式——身前声后对内力的消耗并不大，但他的体质薄弱，用一剑已是极限。
想要杀死千足公，至少有一千种办法。但是他偏偏选择这一招，自然是有他的理由。
当年吴首尊传授他剑式时，曾拜托他寻找吴家被驱逐出去的叛逆。其中的来龙去脉，吴首尊并未道明，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楚凌轩根据寥寥几条线索，又在江湖调查数年，发现吴问风与那叛逆竟是有几分吻合。
所以动用越声飞剑式，一是能判断吴问风的身份，二是欲借刀杀人。
如今万事俱备，他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
临空屿。
这座空旷无比的岛屿悬浮在空谷上方，江湖众人围在中央，静待天人剑儡的出现。
姜九黎默默地跟着李旌空，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像一只如影随形的幽灵。
“李兄，你怎么也来了？还有这位是？”陆珏疑惑道。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李旌空苦笑一声，向陆珏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竟有此事。”陆珏低垂眼眸，暗自奇异。
沉思稍许，他拍拍李旌空的肩，安慰道：“此次的天人剑阵，很多人都惧怕左无师的名声，所以未敢来此，你也不必担忧，我会帮你牵制住他，届时你只管夺剑。”
李旌空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高枕无忧了。
然后，陆珏来了个峰回路转，嘱咐道：“虽说如此，你还是要小心，例如那边的丢命剑刘三通，还有正前方身穿白衣的慕容杰睿，以及左边没穿上衣的狂魔汤暮茅……”
陆珏一口气列举了十几位年轻才俊，惹得李旌空屏住呼吸，将这些人的面孔牢牢记住。
结果，当陆珏念完后，又补充一句：“这些人皆不足挂齿，李兄不必挂记。”
李旌空扯了扯嘴角，莫名觉得这家伙比楚凌轩可恶许多。
“但有一个人你要小心万分！”陆珏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万分，目光投向远方的人群。
李旌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人群中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长相阴柔俊美，肤色苍白病态的青年。
此人森冷阴寒的气质，让李旌空瞬间想起一个人——姜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