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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府李氏李素康府上,一位身穿黑色束衣的男子脸上满是热汗,他直奔大堂去,见站在大堂的主人,立马单膝跪下,抱拳请安。

李素康也等着这人有好些时日,见到他,心里甚是激动,急忙扶起他,道:“李安兄快快请起。”

李安年纪尚轻,脸蛋白净,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看着便让人觉得是一身正气之人。

“你可打听到什么?”李素康问,他恨不得李安一气便将所有事都说明白咯。

“襄阳、西安、太原,这几家确实被灭门的。这件事已经闹的几个府人尽皆知,随意往哪个茶馆一坐,随便开口引人说,便马上就有人清清楚楚说个明白。”李安道。

李素康意味深长,他点头,叹气道:“当年犯下的债还是要还的。当年不知轻狂犯下错来,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素康所说的当年之事便是二十年前南京王氏王世平灭门一事。

当初他们只贪钱财,有人出了几箱的珠宝黄金,要他们去杀人。本来几人商议,只杀王世平和他的妻子。可那日晚上,他们潜入王世平家中,将要杀死李世平之时一位兄弟的脸纱教人扒了下来,为了日后能掩盖此事,众人便决心将王家灭门。

李素康给李世平的妻子身背一掌,却没打死,教那女人抱着个孩子跑了。不过之后几人还是在附近得江河里找到了那女人的死尸。他们没见着那女人怀中的孩子,不知死活,只觉得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应是在湖里淹死随流下去了,便没有再找下去。

“杀人的真是那王世平的孩子?”李素康愁眉苦脸,生怕自己也活不久咯。

李安这几日奔波西安、襄阳和太原三府,细数打听明白,基本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便道:“他叫庄卫洺,是个天赋异禀之人,江湖上现在能和他交手几招的人只有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那些武林高手了。听说就连当今的武林盟主陆悠之在两年同他搏斗,都不是对手。”李安低眉想了想,又道:“应该就是他了。”

李素康听言,便唉声叹气来,他只怕自己真的逃不过了。

“不过……”李安犹豫道。

“不过什么?”李素康连忙问。

“不过这庄卫洺现在名声不怎的好。”李安说道。

“哦?如何说来?”

李安道:“江湖传言,他杀死了云中山神女教中的长老李如兰。还有天下闻名的剑圣令狐昭据说也是他杀的。”

“令狐昭!”李素康大惊,这令狐昭可不是一般人,这中原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人侠义慷慨,武功更是驰骋江湖多年不见对手,这样的人也能教庄卫洺杀死,李素康大吃一惊。

“正是令狐昭老前辈。”李安道。

李素康一听,心思更乱,能杀了令狐昭之人恐怕自己如何都逃不掉了。

“这庄卫洺什么来头,竟如此厉害?”李素康问道。

李安答:“当年他母亲坠入湖中死去,不过那小子福大命大,教一个高人带走了。”

“高人?”

“这位高人你也认得。”李安道。

“哦?谁?”

“天下人称:剑仙。”

李素康大惊,双目瞪而欲出,不可思议道:“剑仙庄正阳?”

“正是。就是庄前辈救走了那小子,之后庄前辈便抚养他,取名:庄卫洺。”

听言,李素康退一步,一屁股坐在堂前的椅子上,只觉得身沉难受,喘不上气来。

“据说这庄卫洺习得了庄前辈的所有绝学,故而如此厉害,我看再过几年,只要他勤加练习,必定也会是个能叱咤风云的人物。”李安说道。

李素康长叹一声,道:“难道这老天定要我李素康死?”

李安没有及时说话,而是转念想了想,道:“大哥莫忘了,庄卫洺现在还是自身难保,虽说他有一身不得了的本事,不过她杀死令狐昭,定会惹的天下愤懑,只怕他难渡过此劫。”

李素康听言,说道:“虽是如此,不过我还是怕这江湖奈何不了他啊。”

李安眼珠一转,说道:“大哥你不会忘了你以前是作什么的?”

李素康一听,转念一想,道:“莫非你要我去买他的人头?”

李安微微一笑,道:“大哥可知南京有个收钱杀人的好手?”

“不知你说的是哪位?”

李安一笑,道:“黑刀蒙倜。”

南京有一群专门收钱杀人的人物,他们心狠手辣,高手众多,这蒙倜便是其中鼎鼎有名的角,不过此人性格及其怪异,只杀犯下滔天大罪之人,不是看給多少钱。据说几年前有人出了几箱黄金财宝,叫他杀一个小官,不过只因那小官没犯过什么打错,这蒙倜便没有收钱。

“庄卫洺杀了令狐昭,已是犯下滔天大罪,我看这蒙倜应该能帮大哥一把。”李安说道。

李素康一听,觉得颇有道理,便道:“既然如此,我马上备马,亲自赶去南京,去见见这位狠角。”

听言,李安笑了笑,没再说话。

……

西安,陆氏陆悠之府门。

陆悠之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身上的伤痛也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若是要和谁对上一手,恐怕还是有些吃力,不过就目前的状况来看,陆悠之并没有什么需要刻意去做的事情。

“陆盟主,听说你醒了,我特地赶来看看。”

刘翁是个忠诚的人,陆悠之当上盟主之后便一直辅佐在陆悠之的身旁,是一个随叫随到的角色,也是陆悠之最信任的人物。他慌张走进来,看见一位大夫在给他看身上的状况。

“盟主身体如何?”刘翁边走边问。

陆悠之见刘翁走过来,十分开心,说道:“如若你叫我去和你比武一场恐怕我是不行,不过要我同你去市中转转,那绝对是没有什么问题。”换言之,陆悠之基本康复了。

此时,大夫拜别两人,走了出去。

“那太好了。”刘翁笑着走上前来。

陆悠之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随后说道:“没想到我把来这英雄大会的人猜疑个遍,一直在猜疑谁是要谋害我的凶手……唉,没想到竟是我身边最疼爱之人。”说罢,陆悠之直摇头。

刘翁皱起眉头,也默默叹了口气,说道:“俗话说人不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任海棠是一位十分机灵聪明的人,想必盟主也是给她那些花言巧语给骗了。”

听言,陆悠之只好摇了摇头,又惆怅模样,道:“我本以为她是真心待我,我才什么都相信她,什么都告诉她……可谁知她不过也是个恩将仇报之人,连同那任天海来谋害我。”陆悠之又摇了摇头,道:“前些日子我还同任天海举杯共饮,没想到放下酒碗了他也翻脸不认人了。”

刘翁也只有摇了摇头,道:“陆盟主为人仗义,心胸宽广,待他们如亲挚友,倒被这些人狠插一刀,只能说这些人也是些表里不一的人啊。”

陆悠之听刘翁这么一说,也不好说什么。两年前,陆悠之为了得到盟主之位用了不少手段,那时他争夺这盟主之位也只是途个威风,但闭关半年之后,他到这江湖中走了一遭,才知道江湖里要想他人好生相待,那还得等价待人,之后他便真心对待这些江湖中的能人异士,用了心思去对待他们,不过还是有一些人出了叛反之心,这让陆悠之实在难以接受。不过既然自己当初只看中利益表面,那时候惹了不少人,也该有还的时候了。陆悠之想着这些,就只有在心里自认活该了。

“既然陆盟主醒了,那判贼任天海如何处置?”刘翁问道。

陆悠之还是记得任天海被诸位擒住的事情,对他来说这也是个难办的事情。虽然任天海惹了这桩麻烦事,但对于陆悠之来说,任天海始终是一个难得的仗义之士,他这般针对陆悠之,陆悠之也清楚是为了报复那伤腿之仇罢了。

陆悠之道:“任天海本心不坏,只是做事有些冲动,我真不知那他如何是好。”

刘翁想了想,任天海是神龙教的教主,成教主以来也在江湖中做了不少好事,为人确实做事冲动,但处人处事都是豪爽仗义。要处罚嘛,他毕竟伤了这武林的盟主,只是教他认错,恐怕江湖诸位也不同意。想罢,刘翁忽然心生一计,说道:“我看任天海确实也不是什么心思败坏的人,不过不给些处罚也说不上台面,依我看,我们倒是可以演一出戏码,让江湖诸位也知道陆盟主是个公事公办的人,也不会让任天海沦落到不堪的地步。”

陆悠之一听,道:“刘兄有何高见,不妨说来。”

“我看江湖众人都蛮狠任天海这叛逆之举,不如我们以废了任天海的功夫来杀鸡儆猴。”刘翁说道。

陆悠之一听,皱起眉头,道:“万万不可,若是我废了任天海的武功,恐怕任天海便会怨恨我一辈子。而且如若如此做来,我也心怀可惜啊。”

听言,刘翁一笑,道:“当然如此,我的意思是,假装废了任天海的功夫,以示众人。如此一来,陆盟主也做到杀鸡儆猴之效,也不会让任天海无路可走。到时候我去同任天海说清楚,他若是理解,我们便演上这么一出戏,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言,陆悠之笑道:“好哇,如此一来确实两全其美。”说完,陆悠之又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任天海性格刚烈,你要他陪你演戏,恐怕刘兄有舌战群儒之能,恐怕也是有心而力不足啊。”

只见刘翁大笑,道:“陆帮主所言甚是,不过帮主别忘了这任天海手中还有一把柄,你拿这把柄同他去说,我相信他会听言的。”

陆悠之想了想,看向刘翁,说道:“刘兄说的这把柄可是任海棠?”

刘翁笑了笑,不许多言,两人便同笑。

“好哇,用此计谋确实能让这任天海听言。”陆悠之说道。

“是的,如此来任天海也不会因此不堪,陆帮主也不会让诸位江湖中人不满意。”

陆悠之一听,心里满是得意,看着刘翁,笑道:“不愧是刘兄,实在是足智多谋啊。”

两人四目相对,仰天大笑。

翌日,任天海因背叛武林之罪,连同神龙教的众多弟子将被废除武功,以示众人的消息便被传开了。此消息弄的人尽皆知,包括暂时躲起来的任海棠也在客栈中随意就听人说了这件事。

自己爹爹修炼多年的武功就要被废除,任海棠一听便心生愤懑,执意要想办法去救自己的爹爹。不过陆悠之选在当初英雄大会的地点惩罚自己的爹爹,到时候那必是人山人海,任海棠就算能混入其中,要想救出自己的爹爹怕是比登天还难。任海棠为人性格开朗大方,确实结交了不少能人异士,不过在江湖中难能有他们的名分,都是些本事平平的角色,求不得他们帮自己去救出自己的爹爹。而任海棠唯一认识的武林高手庄卫洺却已经不见踪迹有些时日,任海棠自离开庄卫洺后就在加紧地寻找庄卫洺,不过西安热闹不热闹的地方她都找遍了,却还是不见庄卫洺的身影,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唯有庄卫洺能救自己的爹爹了,想到此处,任海棠不得不加紧去寻找庄卫洺的脚步。于是,在不见庄卫洺六日之后,任海棠来到西安那小酒馆里来寻线索。

任海棠如日常一般给那老者银两,请诸位喝酒,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任海棠说道:“我要找庄卫洺。”

此时的庄卫洺名声已经在西安腐臭了,他杀了令狐昭老前辈和神女教李如兰长老的消息是人尽皆知,无不是对他的唾骂和嘲讽,甚至有人想为令狐昭老前辈报此大仇而结伴寻找庄卫洺,要他的人头。不过任海棠几乎把西安府上下都翻遍了也不见庄卫洺,更别说这些只是意气风发的人们。

“前几日,在汉中府附近有一群无恶不作的山贼在山庄之中被什么人全部杀死了。据说此人的目的不是惩奸除恶,是为了替一个小村庄寻回一位被绑去的姑娘才上山去杀了那些恶贼,不仅带回了那姑娘,还带回了被那伙山贼抢去的粮食。”一位老头说道,说着他喝了一口酒,又道:“我听说那杀人者武功了得,使得一手好剑法,不过……据说此人不是背着双剑,而是三剑,不知是不是庄卫洺。”

任海棠一听,也拿不定主意,又问道:“此人用的什么剑法,这三把剑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那老头喝了口酒,答道:“用的什么剑法不得而知,不过用的什么剑,倒是有人说。”老头接着说道:“据说此人双剑别于腰间,第三把剑背于背上,那双剑很是漂亮,不过说不出是什么名来……至于第三把剑嘛,人们不见他用过。”

任海棠一听,庄卫洺的双剑确实漂亮华丽,不过她没见过庄卫洺用第三把剑来,但既然有些消息,任海棠自然不放过,又问:“可有人见过此人相貌如何?”

“头戴斗笠,一身黑色束衣,身姿挺拔,不过长什么样……没人说。”老人又说道。

如此一听,江湖中如此打扮之人数不胜数,也不能断定此人就是庄卫洺,不过事已至此,任海棠只能赌上一把,问道:“可知此人最后出现在哪?”

“那些山贼的住处是汉中府一个名为鹰头山的地方,至于此人居住何处,不知。”那老头又说道:“若是任姑娘执意要去这汉中府寻这庄卫洺,你去这鹰头山附近转转,说不定能寻到。”

任海棠一听,她现在也只能如此去做了,想罢,任海棠不想耽搁,便出门去,骑着马要往这汉中府去。

而此时,庄卫洺正是那老人口中的杀死山贼一伙的人。几日前,一路寻朱玲儿未果,他来到汉中府内寻,不过寻了几日还是不见朱玲儿的身影,庄卫洺便觉得是朱玲儿狠心要离开自己,不过他不知道朱玲儿是有何苦衷。再是江湖如此之大,他不知朱玲儿往哪去了,要在其中找人更是大海捞针,于是庄卫洺只好放弃,整日在汉中府寻酒喝,每日喝的不省人事,又时常有一些所谓的要替令狐昭前辈报仇的人找上门来,庄卫洺又不想同这些人周旋,于是往汉中府西边去了。

他路过一出山中,见有一村庄,便想去讨酒喝,于是听到了村庄里一位年轻的姑娘被那山贼绑了去,自己所带的银两也用的差不多了,于是庄卫洺同这村庄的村长商量,自己去把那姑娘救出来,如若救出了,便让村长给点酒喝。

那村庄离市区遥远,村中人也不常与外人沟通,自然不知庄卫洺此时正是江湖里臭名昭著之人,村长也没多想,自己酿的酒多的是,便答应了这庄卫洺。于是庄卫洺便上山救人,便有了一高人杀了鹰头山山贼这一传闻。杀了山贼后,庄卫洺不仅将姑娘完好无损的救回来,还将山贼庄内的粮食财宝都分给了村民,自己还寻到一把好看的横刀,自己便占为己有了,至于传闻里是三把剑,那是因为那横刀的刀鞘同剑鞘区别不大,自然就有人认错了罢。

庄卫洺救了村里的姑娘,还给村民分发粮食财宝,便得到了村里人的尊重和厚爱,将一栋没人居住的木房让他来住,还时不时有村里人送白菜、鸡肉和酒来给庄卫洺以表感激之情。

庄卫洺见这村子也不常有外人打扰,村里人也是朴实无华,为人憨厚实在,便决定住下来,白日帮村中人种菜干活,晚上则找村中能喝酒的男人们喝酒聊天,几日下来,他便同村里的人都混熟了,也活的安逸自在,便想隐居于此,不问世事。

不过庄卫洺身背江湖恩怨说来不多也不少,自然不能有几日安稳。

在庄卫洺来到村庄第八日晚上,他在房子里同村长喝酒。忽有村民来说有一女子寻庄卫洺来,因为怕是来找庄卫洺麻烦,便被几个村中人忽悠到村里的一家人里候着,这村姑便跑来找庄卫洺,告诉了此事。

“一姑娘?什么样?”庄卫洺问道。他心里还是希望这姑娘能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朱玲儿。

“个子不高不矮,长的乖巧可爱,说话有些俏皮,我们怕是来寻庄公子麻烦的,便让她在冯大哥家候着,让我来悄悄告诉你。”那村姑说道,脸上也是担心。

个子不高不矮,长相乖巧可爱。朱玲儿是个相貌绝美的女子,若是她,这村姑自然不会这般描述,不过庄卫洺还是一时没想到是谁,又怕真是来寻自己麻烦的,怕牵连到村里的人,便说道:“让她来这找我便是。”

村姑一听,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和她说。”刚走了两步,那村姑又转过来说道,“不过我看那姑娘穿的衣服很是漂亮,我猜不是贵官后人,就是哪个有钱人家来的,这些人啊,怕都不是什么好人,庄公子还要多加小心哪。”

庄卫洺听言,笑道:“你们放心吧,她奈何不了我。”

听言,村姑满意地离开通报去了。

村姑一走,庄卫洺便同自己喝酒的村长道:“今日晚辈有事,不能同冯前辈喝个尽兴,改日我再弄些酒肉来,我们再痛痛快快喝上一晚。”

冯村长听言,笑道:“好哇,只要庄公子想喝酒,我这老头随时候着。”冯村长站起,庄卫洺要送,那村长抬手道,“不了,庄公子你就在这等着那人,我虽一把年纪了,不过走路还是精神,用不着送。”说罢,村长满脸笑意走了。

庄卫洺看着村长离开的身影,自己也心满意足。

不久后,庄卫洺坐着面向窗台,看着满天繁星,手里还没停下酒碗。

只听几声清脆的脚步渐渐靠近,从一楼跑上二楼来,脚步快速轻快,很快来到庄卫洺身后,不过庄卫洺还是没有转身去看,他满不在乎喝着酒。

忽听一声清脆好听的声音,喊道:“庄大哥。”

庄卫洺只觉这声音耳熟,便转过头去。

庄卫洺一看,此女面容皙白,脸蛋圆润,很是可爱,头发乌黑,用两条金色丝条盘起,戴有银簪,好看极了;身形苗条,一身紫色长袍披在身上就如同贵国公主一般有一身压倒万众的气魄,如若不认得她,自然觉得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身上那股神气飘飘的贵气更是让人不得不觉得这天底下有钱人家的姑娘就是如此。

庄卫洺半眯起眼睛来,确认了一番,淡淡说出了这女子的姓名:“任海棠。”

见庄卫洺,任海棠心生开朗,几步小跑到庄卫洺的身旁,凑近脸歪着脑袋去瞧庄卫洺,然后坐在他侧边,说道:“数日不见,你还是那样英俊潇洒没有变样。我还怕几日见不着你,你便是满嘴胡子,头发也白了几根教我难认,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是那样好看,教我一眼就认出是你。”

庄卫洺听言,微微一笑,开始端起酒喝,喝完一小口后,问道:“你来此所谓何事?”

“所为何事?我当然是来找你哇,你把我丢在那破庙了不辞而别,你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日,才打听到你在这个地方。”任海棠说着,就拿起庄卫洺身前的竹筷,夹起那小桌上的豌豆吃,又道:“我才来到这,随便找几个人问问就打听到你在这儿。还有哇,这村里的人倒是小心得很,一听我是要找你就把我带一小房子里呆着,说等他们来询问你。你不知道啊,那些人就站在那盯着我看,甚至有几个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斧子和叉子,就像他们生怕我是个贼人一样,要杀我哩。”

庄卫洺看她说着,没说什么话,嘴上微微笑着。

见状,任海棠又忽然皱起眉头,有些生气道:“你倒好,你一声不吭就丢下我走,跑这么远来,教我快把西安府都翻遍了,就差那陆悠之的府上了,都没找着你,好哇,你却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喝酒。”

庄卫洺看了看她,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听言,任海棠又挑眉一笑,道:“我是觉得啊,要我回去庄上,那陆悠之绝对会来找我麻烦。若是到处跑,到处躲,那只会让自己憋屈,想来想去还是和你呆着开心快乐,所以就到处找你了。”说完,任海棠又夹起菜吃起来,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庄卫洺听言,没有说话,又喝起酒来。

任海棠见状,又开口问道:“倒是你,以后准备去哪?”

庄卫洺看着外边漆黑,之间几座山的阴影,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只是觉得自己的心境宛如那山之阴影,朦胧又混乱,道:“我准备哪都不去,呆在这,挺好。”

听言,任海棠嘴角微微下去,想着什么,然后又笑意满满,道:“这样啊……你不想去这花花世界再逛逛了?”

庄卫洺摇了摇头,说道:“腻了,不去了。”说罢,一饮而尽碗中酒水。

任海棠一听,庄卫洺真心要隐居于此,但自己的爹爹却要被废除功夫,任海棠又不好同庄卫洺开口,于是挑眉,见庄卫洺酒碗放下,于是拿起桌上的酒,给庄卫洺倒满,庄卫洺看了看只觉怪异,见任海棠又对着自己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在这陪你好不好?”

庄卫洺看着她,任海棠满眼痴痴地看着庄卫洺,庄卫洺撇过头去,说道:“你才几岁,陪我在这没玩没趣的,你待的下去?”

任海棠微微一笑,道:“你不也才大我几岁,你待的下去,我有什么待不下去,而且……”任海棠低头,有些羞涩道,“跟着你,我哪都能待。”

庄卫洺斜眼看了看她,然后拿起酒碗,看向一边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任海棠咬着唇口,看着庄卫洺没说话,又说道:“难道你不喜欢有人陪你啊。而且你想啊,你若是真要呆在这,一呆就得几年几十年,没人陪你不是容易心生寂寞惆怅,我呢就可以给你唱歌听,弹琴……”说到这,任海棠又想起什么,没说下去。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接着说到,“我还可以陪你聊天说话,你就不会那般寂寞了不是吗?”

听到任海棠如此一说,见她说话都不顺畅,庄卫洺也没见她背着那笨重珍贵的琵琶,于是问道:“你没把你那琴带着?”

忽然任海棠有些落寞,叹了口气,道:“几日前,我身上带的盘缠都用完了,想着还需要些银两去酒馆打听你的去处,我就把他当给西安东市里的一家当铺了。”说完,任海棠低下头去。

庄卫洺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好问下去,只能说道:“我身上还有些,过几日你拿去换你那琴回来。”

任海棠一听,笑道:“好哇好哇,到时候换回来我就弹琴唱歌给你听。”

庄卫洺摇了摇头,说道:“换完琴你就不要回来了,跟着我只会怠慢你。”

任海棠一听,皱起眉头,道:“哼!那你不让我回来,我还要那琴做什么,弹了你又听不到。”

“那不是你母亲唯一留给你的身物?”

“反正留着也没意义了,我还要它做什么。”任海棠说道。

庄卫洺看了看她,只觉得她属实怪异,平日里抱着那琴都不肯撒手,现在却说不要就不要。庄卫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任海棠还是编不下去,虽想留在庄卫洺身边是真,但她还是为了别的要紧事来找庄卫洺,见庄卫洺也没有讨厌自己的意思,于是为难说道:“其实,我来找你是有事要求你。”

庄卫洺看向她,没有说话。

“陆悠之要废了我爹的武功,在梨花园示众,我心不忍,想求你去救救我爹爹。”任海棠说道,她语气轻缓,生怕稍有不对就惹的庄卫洺不高兴一般。

庄卫洺转过头去,说道:“我已经决定不再去招惹那江湖事了,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任海棠早知道庄卫洺会如此说,于是凄惨般说道:“可是我只认得你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人,而且我只和你亲近过,我哪找得到他人求哇。”

庄卫洺没有说话,将酒一口饮干。

“庄大哥,我求求你去救救我爹爹,只有你能帮我了。”任海棠委屈道。

“任天海自己招惹了陆悠之,不过废个功夫罢了,又不是要杀他。”庄卫洺说着,给自己倒酒。

任海棠听他如此说来,虽有些生气,不过还是平和地说道:“可是我爹爹平日里也惹了不少人呐,若是他没了武功,定是要仇人杀了的。”

“那与我何干?”庄卫洺没有看向任海棠,说完便一口喝尽这酒。

任海棠一听,心生愤懑,皱眉怒斥道:“庄卫洺,我都这般好声好气求你了,你还不领情吗?你要我如何做才肯出山救我爹?”

庄卫洺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再给自己倒酒。

见状,任海棠气愤站起来,吼道:“庄卫洺!你好生绝情,我当初还帮你写那功法,现在我有求与你,你却满不搭理。”

庄卫洺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任海棠看庄卫洺如此,更是气愤,吼道:“庄卫洺!你就不能看在我们俩的情分之上帮我一把吗?”

庄卫洺没有说话,又给自己倒酒。

“好啊,庄卫洺!不救就算了,我自己去救!”

说罢,任海棠气愤地转身就走。庄卫洺则无动于衷,接着喝酒。

任海棠才走到楼梯口处,她委屈地转过看着庄卫洺独自饮酒的身影,这天下除了他还能有谁救她爹爹呢?转念一想,任海棠又几个大步走回去,回到庄卫洺跟前,抢过他手里的酒,一口饮下,才饮几口,任海棠就觉得这酒辛辣无比,但她这次没有吐出来,流着泪硬生生喝了下去,然后把酒碗丢到地上,双膝跪在地上,哭道:“庄卫洺,我求求你救救我爹爹,只有你能救他了。”

庄卫洺看着她,她脸上两行热泪,看着十分可怜。

“我求求你救我爹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求求你救救他。”任海棠哭泣道。

庄卫洺扭过头去,没了酒碗,他便单手抓着酒坛的沿口,抬起往自己嘴里倒酒。

任海棠见庄卫洺如此无情,哭得更伤心,不过她还是没放弃,忽一扑身,夺过庄卫洺的酒坛,抱在怀里。她跪在地上同庄卫洺四目相对,任海棠啜泣,看了一眼庄卫洺,忽大吐一口气,然后抱着那酒坛酒往自己嘴里灌进去。

酒从沿口流出,浇的任海棠衣服尽湿,但那酒坛的大部分酒都让她忍着灌进肚子,但还未喝完,任海棠就放下酒坛,满面难受,欲要吐出,又被辣的浑身发抖,待片刻缓过去后,她又求情道:“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我爹。”任海棠哽咽加上嘴里喉咙辛辣难受,说话都显得难上许多。

庄卫洺看着她,于心不忍,只觉她实在可怜,深吸一口气,便道:“罢了,我帮你就是了。”

任海棠一听,笑了起来,然后捡起地上的酒碗,放在庄卫洺的面前,又拿过庄卫洺对面的酒碗,放在庄卫洺的侧面,然后走下来,说道:“好哇,那我陪你喝……等你喝够了,就和我去救我爹爹。”

说罢,任海棠擦去眼泪,抬起酒坛给自己倒酒,不过她浑身发抖,觉得头晕目眩,将酒倒的到处都是,但还是将庄卫洺和自己面前的酒碗倒满,然后任海棠举起酒碗,面向庄卫洺,说道:“庄卫洺,我敬你一杯。”说罢,她又皱眉饮酒,面目扭曲,看着难以下咽的样子。

庄卫洺也没有制止,便举起酒一饮而尽。

忽然,任海棠一杯饮尽,身子侧身一倒。庄卫洺眼疾手快,伸手去拖住她的肩膀,忽听任海棠小声说“哎呦”一声,又接着说道:“我怕是陪不了你喝了。”说完,抓着庄卫洺的手,顺着爬过去,然后倒在庄卫洺的大腿上,闭眼醉睡去。

庄卫洺见此,摆了摆头,什么也没说,任由她靠着自己的大腿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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