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花朝节如期而至。
西安城内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姑娘们穿着鲜艳的服装游走在街道上。她们用红色的贴画布置自家的房门,在书上绑上五彩斑斓的丝带。
一切都是艳丽的,一切都是好看的。
任海棠带着庄卫洺在前院里祭祀花神,随后两人上街去了。
“这里来的人许多,每年都好生热闹,我带你上去玩玩。”
任海棠带着庄卫洺来到一栋装饰显眼的木楼前,这里总是有一堆人涌进去,也不知道里边是有什么好东西,能吸引如此多的人来到此处。
庄卫洺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他表面上虽没有表现出兴奋,但心里早已经在这些百花齐放的场面迷了眼。
任海棠带他进入高楼,她们猜花语,绑丝带,看舞娘舞蹈,十分热闹。
夜里,任海棠带着庄卫洺来到了西安府内的最高楼顶,在哪,年轻的人们开始写诗,画画。
任海棠同庄卫洺同坐。
任海棠问道:“你可有喜欢的花?”
庄卫洺看了看任海棠,笑着摇了摇头。
任海棠见状,也笑了笑。说道:“有种花外红内粉,花姿潇洒,花开似锦……你可知是什么花?”
庄卫洺想了想,没想到,便摇了摇头。
任海棠又笑了笑,说道:“著雨胭脂点点消,半开时节最妖娆。谁家更有黄金屋,深锁东风贮阿娇。”任海棠说着,看向庄卫洺,问道,“你可知这首诗写的什么花?”
庄卫洺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那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任海棠微微皱眉,又问道,“那这首诗你听出写的什么花?”
庄卫洺笑了笑,他已经猜到了任海棠想说的是什么花,只是自己还想再看看任海棠能再说出什么来,便说道:“你再说出首诗来,我再猜猜。”
任海棠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然后笑道:“万萼霞乾照曙空,向来心赏已多同。未如此日家园乐,数遍繁枝衮衮红……你可能猜出来?”
庄卫洺假装想了想,说道:“还是猜不出来,我一介武夫,虽知道几个字,但可没你那般雅兴,能将几首诗背下来,你可为难我了。”
“哎呀,真没意思。”任海棠委屈的皱着眉。
庄卫洺笑了笑,道:“唐时李隆基将一种花称为‘国艳’,还用这种花来形容她的爱妃杨贵妃。”
任海棠一听,双眼瞪大了,面上挂着笑意,说道:“你知道是什么花?”
庄卫洺笑了笑,说道:“你让我猜诗词我倒真是猜不出来,但你让我猜花,我倒是知道你想说的什么花。”
任海棠笑着,问道:“那你可喜欢这花?”
庄卫洺摇头笑了笑了,道:“海棠花,海棠花,长的小巧玲珑,娇艳欲滴,当然惹人喜爱。”
任海棠一听,开心极了,道:“我母亲给我取名任海棠,就是要我同这花一样讨喜,漂亮。”
“人如其名。”庄卫洺说道。
任海棠听着,眯笑起来。
“平日里看你冰冷难笑,没想到夸起人来倒是有一手。”任海棠说道,她挑着眉,看着庄卫洺。
庄卫洺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笑。
“好了,我们去找玉裳姐姐,你老是就看着,什么也不做太没趣了。”任海棠说着,站了起来。
庄卫洺笑了笑,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结伴去找李玉裳。
此时的李玉裳,坐在一艘木船上,同赵文青和静雪姑娘一起。
李玉裳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衣白袍,和平日里穿的大相径庭,而另外两位还是穿着黑色束衣。
“庄公子也不遮面,现在的西安府谁都认识他,他不怕有什么危险吗?”赵文青说道,他看着远处的高楼,他知道任海棠一顶带着庄卫洺到那去了。
“无妨。”李玉裳说道。
三人坐在木席上,围着一个方桌,方桌上放着酒水和些许甜点。
“等有人想找麻烦了,只怕那两个人都已经藏到人群中去了。”李玉裳端正坐着,手拿着一小杯酒,晃了晃,倒进嘴里。
“教主如何看庄卫洺这个人?”赵文青早就想问了,李玉裳处处都在帮着那小子,他十分好奇李玉裳对庄卫洺的看法。
李玉裳笑了笑,说道:“和你差不多,怎么看你,就怎么看他。”
赵文青皱了皱眉,苦笑道:“那岂不是没什么好印象。”此话不过赵文青玩笑话。
“自然。”李玉裳笑道。
赵文青一听,也笑了笑,一旁的钟静雪叶笑着。
李玉裳倒了一小杯酒,然后放在钟静雪的面前,笑问道:“小妹你怎么看?”
钟静雪被这么一问,不知道如何回答,皱着眉看着李玉裳,道:“我同他接触不多,不知如何回答。”
李玉裳笑了笑,说道:“庄卫洺长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只要谁看上一眼都会印象深刻,你见过他,你如何看?”
被李玉裳这么一问,钟静雪有些羞红了脸,害羞道:“姐姐话里有话?”
李玉裳笑了笑,说道:“你可知庄卫洺有妻子?”
两人一惊。
“你说的这个人可是海棠姑娘?”赵文青问道。
李玉裳摇了摇头,说道:“带他去找魏老二时听他说之前的一些事我也才知道。回来的路上我用话试探过他,他的妻子不是海棠。”
钟静雪皱着眉,说道:“莫非,海棠姑娘是他的小妾?”说出这句话,钟静雪又觉得瞎说,又说道,“看庄公子也不像个三妻四妾的人啊。”
李玉裳笑着,说道:“当然不是。我看庄卫洺一提到他的妻子就一副惆怅的模样,可能是有什么难处。至于海棠嘛,我猜她只不过是喜欢和庄卫洺待在一起罢了。”
“海棠姑娘喜欢他,这我们看得出来。”种静雪说道。
李玉裳笑了笑,没有说话。李玉裳看起来就像是个有教养的小姐,姿态端庄,举止儒雅,谈吐清晰,脸上的神色变化微小不夸张。
“庄公子的妻子会不会已经……”赵文青说着,作出一个手滑脖子的动作。
钟静雪觉得这不礼貌,瞪了瞪他。
李玉裳抬眸看了看赵文青,然后又低头倒了一小杯酒,放到赵文青的面前,然后说道:“我听他说陆玲凤曾用他的妻子胁迫他写下了‘飞渡九天’和‘龙吟九天’的功法,还知道庄卫洺答应了并照做了。”
“什么?”两人有些意想不到。
“这是欺辱师门。”钟静雪说道。
“是啊,”李玉裳说,“这当然是。不过也能见庄卫洺很爱他的妻子。”
“但现在陪在庄公子身边的却不是他的妻子。”钟静雪有些怀疑,一副细思极恐的模样。
李玉裳看出来了钟静雪在怀疑什么,说道:“任海棠虽古灵精怪的,也有些刁蛮脾气,但绝对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李玉裳猜到了钟静雪怀疑任海棠谋害了庄卫洺的妻子。
“确实不像。”钟静雪说。
“你们可听过魂破人寰丸?”李玉裳问。
“神女教的玩意,是个毒药。”赵文青说道,钟静雪也知道这个药。
“我猜陆玲凤一定是給庄卫洺的妻子服了这毒药,然后以此来逼迫庄卫洺写下了两门绝学。”李玉裳说道。
“既然如此,那庄公子没有想办法得到解药吗?”钟静雪问。
李玉裳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猜庄卫洺根本不知道她的妻子服用了这毒药。”
两个人一脸的不解。
李玉裳看了看两人,解释道:“庄卫洺告诉我,他的妻子是不辞而别的。”
“不辞而别?”钟静雪重复道。
“他妻子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所以不辞而别,没有告诉庄公子。”赵文青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李玉裳微微笑,没有说话。
“如若真是如此,真是可惜啊。”钟静雪感叹道。
“既然如此,那姑娘为何不告诉庄卫洺她身中剧毒,然后一同去寻解药?”赵文青问。
“庄卫洺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写给陆玲凤两门绝学是欺辱师门,是重罪,但他还是做了,看得出他也是个执拗的人。”李玉裳说道,“庄卫洺杀了陆玲凤的师姐,破了神女教的教门,还大摇大摆地带走那姑娘,破坏了神女教的教规,这样的羞辱,陆玲凤怎可能咽下一口气。我猜陆玲凤是想用那毒药再逼庄卫洺作出一些羞辱他的事情,庄卫洺估计也会照做不误。”
“这么说来就说得通了。他妻子是不想让陆玲凤再做什么迫害庄公子的事才不辞而别的。”钟静雪说道。
李玉裳听着,点了点头。
“哎,这两个人真是重情重义,可惜了上天没有给一个好的机会。”赵文青叹了口气,说着。
“但庄公子对那位姑娘这般痴情,那怎么会让另外的女人陪在自己身边?”钟静雪问道。
“庄卫洺从小丧母,即便庄正阳前辈收养他,但庄前辈肯定是严厉的父亲和师傅,这让庄卫洺从小缺少关爱,这样的人最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了。我猜庄卫洺的妻子看出了这一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让海棠姑娘留在庄卫洺的身边照顾他。不过看样子,庄卫洺并不知道真相。”李玉裳说道。
“原来教主如此帮他,也是他和你有几分相似。”赵文青感叹道。
听言,李玉裳笑了笑,说道:“我们在说庄卫洺的情感事,你倒好,拆我的台。”
赵文青听着,也笑了笑。
钟静雪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敢问情是何物,只教生死相许。那日见海棠姑娘将庄公子怀抱于怀中,用自己的身子去护着他,海棠姑娘对他的爱也不亚于他妻子对他一样啊。”
“可惜的是庄卫洺不懂得珍惜爱他的人。”李玉裳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钟静雪问。
李玉裳笑着,说道:“我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看见的不是两情相悦,只是单方面海棠全身心的投入,庄卫洺只是不想让海棠伤心罢了。”
“海棠姑娘有什么不好,长的机灵可爱,多讨喜啊,庄公子干嘛不喜欢她?”赵文青好奇问道。
“庄卫洺是个痴情之人。”李玉裳只说这几个字。
赵文青一听,忽然明白了。
李玉裳笑着摇了摇头,喝了一小杯酒。
几人没说话好一会,似乎都在惋惜那三人之间的可惜。但赵文青还是不喜欢闲下来,又问道:“教主,庄卫洺伤也好了,你要让他进教吗?”
李玉裳摇了摇头,说道:“这我有想过。”
“让他进教好啊,他武功那么高强,我还想向他请教请教。而且庄公子现在的名声并不好,他能上哪去?”赵文青说道。
“话虽如此,他要不要进教也不是我或你说了算。”李玉裳说道。
“说的是。”赵文青觉得有些可惜,就好像他感受到庄卫洺是不会进教一样。
“我想收海棠为徒。”
“什么?”赵文青大叫出来,钟静雪也一副吃惊模样,“你可只是知道教中的规矩啊。”
李玉裳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了,要我传给我的子嗣,那不是为难我吗?”
李玉裳的养母曾告诉李玉裳她这一辈子只能将本领传授给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最好是她的子嗣。
“教主你如此娇艳动人,哪个男的不喜欢,怎么会没有子嗣呢?”赵文青笑道。
“我说你啊,说话都不知道动动脑子。”钟静雪说道,“难道你看上的姑娘都愿意和你白头偕老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也要看这天鹅愿不愿意给它肉吃哩。”
听言,李玉裳也只是笑着,说道:“我看海棠她虽个性刁蛮任性,但是个乖巧听话的人,而且她古灵精怪,收她做徒弟我自己也开心。她也聪明,也能学得会我教她的东西。”
“也好,教中有她在倒是热闹有趣。”赵文青说道。
“但我怕她想一直陪着庄卫洺,要呆在他的身边……我怕留不住她。”李玉裳说道。
“是啊,庄公子也不像是个喜欢规规矩矩活着的人,他不久后估计是要走的。”钟静雪说。
“我想让庄卫洺去劝她留下来做我的弟子。”李玉裳说道。
赵文青点了点头,“你可想好,你这辈子只能收一个弟子,若是这海棠姑娘没有你想的那般乖巧聪明,你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李玉裳点了点头,说道:“我自认为自己不会看错人。”李玉裳看向赵文青,就好像在说自己也没有看错他一样。
赵文青大笑,道:“这点我赞同。”
李玉裳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李玉裳看着酒杯,微微笑着,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这些什么。
李玉裳是个怪人,她总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在任何时候都是如此,她爱笑,但不爱大笑。为人也是幽默有趣,品行大度开朗,能冷静地对待教中出现的所有事。在教中她也很少立下规矩,同教中的人称兄道弟,相处融洽,不像是个领头的,更像是朋友一般。但就是这样温文尔雅的人,却是个江湖中传闻地杀人不眨眼的人,而事实也是如此。
“靠岸了。”赵文青说道。
船慢慢靠近岸边,来到了今夜三人此行的目的地。
这府门前放着两头石狮子,姿势威武,脖颈出都帮着丝带。抬头看去,那上边的立牌写着“谢府”。
赵文青和钟静雪带上头套和面具,李玉裳带上白色面纱遮掩。
赵文青上前敲门。
很快,里边的人打开门。见是这三人,便立马让他们走了进来。
三人绕着长廊来到了府内的大堂。
此时大堂内只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看上去都有些大。
李玉裳走到两人中间,最后鞠躬道:“见过师伯,师伯母。”
“恩。”那师伯母见李玉裳就两眼放光,好想见到什么财宝一样舍不得挪开。“坐吧。”
听言,李玉裳坐到侧边去,赵文青和钟静雪则站到李玉裳的身后。
“又几年不见了吧,没想到裳儿竟长成这幅亭亭玉立的模样。”那女人说道。
这女人是李玉裳养母的嫂嫂,叫做李荣,他的丈夫叫李鸿运,是早年执掌神月教的两位。
“我听说你来西安有些时日了,怎么现在才想起过来见你伯父伯母啊?”李鸿运问道,他同李荣一样,看到李玉裳眼睛都直了。
“前些日子还在找地方安顿,也花了些时间熟悉周遭,所以来找伯父伯母晚了些。”李玉裳说道,但事实是她压根忘了自己的伯父伯母在西安,是近几日听孙鲁恩提起才想起来。
“怎么不来我府上住?”李荣问道。
“我带的人有些多,来了不方便。”李玉裳说道。
“这样啊。”接着说,“来,你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李玉裳点了点头,起身走上前,她在李荣面前跪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李荣。
李荣则伸手拿下她的面纱,两人定睛一瞧,随后四目相对,乐开了花。李荣伸手摸了摸李玉裳的脸,说道:“好哇,如今你长得这般好看。”说着,扶着李玉裳起身,然后示意她回去。
李玉裳坐回位置。
谢容笑的合不拢嘴,看着李玉裳,问道:“可有心上人啊?”
李玉裳最烦的就是这个,多年前李荣就老是同自己的养母说要把自己许配给谢家的小子,李玉裳也时常在自己母亲面前抱怨,以前也常有她母亲挡着,但现在她是直接面对这两个人,让她心烦。
“不瞒伯父伯母,我有心上人了。”李玉裳说道,她又把面纱带上了。
听李玉裳讲完,李鸿运喝李荣的笑脸忽一下子消失,然后两个人互看一眼后,李荣才又对着李玉裳笑,问道:“是哪家的小子?”
李玉裳想,自己堂堂神月教教主竟还要遭这两人盘问一般问这问那,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有没有办法。李鸿运和李荣还是执掌这神月教的所有,李玉裳虽是教主,但神月教的掌权并没有完全到自己的手里,这让她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对待这两个,况且他们是自己的伯父伯母,没有办法。
“不是什么大家,不说也罢。”李玉裳说道。
“诶,管他是不是大家小家的,我就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罢了。”李荣说道。
李玉裳见不能推脱,只能胡编道:“是一位姓庄的男子。”李玉裳心里想的是庄卫洺,虽不是真意,但一时之间她想不到什么人来。
“姓庄的?”李荣想了想,说道:“是成都付那姓庄的?”
李玉裳摇了摇头,说道:“他不是什么大家子嗣,你们不认得。”
李荣一听,又问道:“他可是何教何派?师傅是谁?”
李玉裳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倒是看不出来,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去编造。这天下的各门各派他们都认得,更不用说这各门派里的做师傅的。李玉裳陷入为难,但若是不答也不行,忽然想到什么,说道:“他是令狐昭前辈的弟子。”
“令狐昭?”李荣何李鸿运吃惊。“令狐昭只有两个弟子,都在几年前死了去,他怎么还有哪个弟子?”
李玉裳猜到他们会这么说,便回答道:“算不上是过门的弟子,只是令狐昭前辈把自己的毕生绝学都交给他了。”
李荣一听,来了兴趣,说道:“你是说当今天下还有人会使‘龙吟九天’和‘万剑归宗’?”
李玉裳点了点头。
李荣立马就兴奋起来,身子后仰,然后问道:“这人什么年纪?”
李玉裳忽停顿一下,然后答道:“二十有三。”
“二十三,姓庄,还会令狐昭前辈的绝学……”李荣想了一会,又看了看李鸿运,见他摇了摇头,李荣又看向李玉裳,说道:“我没见过当今还有谁能使得这两门绝学。”
“他为人低调,不张扬,伯父伯母不认得也正常。”李玉裳说道。
忽然,李荣一皱眉,“诶”了一声,说道:“姓庄,二十几岁,你说的可是庄卫洺?”
李玉裳有些吃惊,但又觉得情理之中。庄卫洺现在的名声在西安几乎已经传遍了,尤其是这些独领一方的角色,他们更认得庄卫洺。李玉裳怪自己为唐退他们想要把自己许配给谢家小子才随便随口说的当时心里想的,现在教她一些进退两难。
李玉裳也无他法,说道:“正是庄卫洺。”
两人大惊,李鸿运此时开口道:“庄卫洺杀了令狐昭,你却说他是令狐昭的弟子?”
“他是被神女教的陆玲凤诬陷的,杀令狐昭前辈的另有其人。”李玉裳说道,她知道自己有些收不回来,便将计就计,反正这两位无论如何都见不到庄卫洺,回头和庄卫洺说清楚就变得小事一桩了。
李荣和李鸿运听李玉裳如此一说,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庄卫洺不是庄正阳的弟子吗?”李荣问。
“正是。因此他才没有成为令狐昭前辈的入门弟子。”李玉裳说道。
李荣皱着眉,表现出不喜欢庄卫洺地神色,说道:“庄卫洺现在名声可不好,十几天前还在梨花园杀了不少人,现在整个江湖都在找他,要他的命,你怎的和他有干系?”
李玉裳笑了笑,说道:“江湖上他们还说我是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名分而已,随他们去说罢。”
李荣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我也管不着你……”李荣又一副自己为李玉裳做了很多的样子,说道,“只是我想完成你母亲的托付,要你嫁个有名有势的人,哎,不过你不喜欢我也没办法,倒是我在你母亲墓前和她说清楚便是了。”
李玉裳一听,心中来气,但没有表现出什么大动作,说道:“庄卫洺是个好人,现在虽名头不好,但再过几年他会变好起来的。”
“哎,你年纪也不小了,庄卫洺比你小那么多,再过几年我怕你面容都焦黄了,他就移情别恋了。”李荣说道。
李玉裳最烦的就是这个人的这幅模样,不过她早已经习惯了,说道:“那到那时候再说,至少现在我心意她。”李玉裳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说辞,但她说出来了,在这的人也都听到了。
李荣又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你的事我也不管了。”
李玉裳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看向赵文青。赵文青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一盒黑乎乎地盒子递给李玉裳。
李玉裳走到李荣喝李鸿运的前头,说道:“小女没什么本事,在来西安的路上见到了这个,觉得十分好就买下来了,送给伯父伯母作为许久未见的礼物。”
两人一听,眼睛又发光,李鸿运连忙接过盒子。
“此物名为‘血活人参’,吃了以后据说有近乎起死回生之效。”李玉裳说道,其实没有那么玄乎,只是吃了这个以后你那个疏血通骨,让人在短时间内身心舒畅,能救将死之人,所以才被传的如此玄乎。
李荣和李鸿运一看,十分开心,李荣说道:“你真是孝顺,还知道送这么宝贵地东西给我们。”
“这是应该的。”李玉裳说道,随后退两步,然后微微鞠个躬,说道:“天色也不早了,小女还有些事要办,就先告辞了。日后我再请伯父伯母到我庄上进宴。”
“你不留会?”李荣问道。
“小女确实有些事要去做,实在不能多逗留了。”李玉裳说着,然后又鞠了鞠躬,随后快步离开了。
李荣和李鸿运也没拦着,就这样放着李玉裳走了。
三人快速出了门,李玉裳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便往河边去了。
另一边,庄卫洺和任海棠寻李玉裳未果,于是两人回到了庄中。
李玉裳回来之后便找到庄卫洺,将自己见了伯父伯母的事告诉了他,庄卫洺听完也只是一笑了之。他也不在乎这时候能牵扯到什么事来。
“你之后准备去哪?”
李玉裳与庄卫洺同坐于阳廊之上,两人对坐,中间放着木桌子,上边有酒有菜。
“暂无规程。”庄卫洺手里端着酒碗,喝了一口,说道。
“可有想过留在神月教?”李玉裳问。
庄卫洺摇了摇头,说道:“我喜好自由,只寻逍遥快活,耐不住呆在一个地方。”
李玉裳笑了笑,也没有强求的意思,又问道:“那海棠你要如何待她?”
庄卫洺忽叹了口气,道:“她一心想要跟我,不过我不懂得照顾人,让她一直跟着也是耽误她,但她也是个执拗的人,不好让她分开。”说罢,庄卫洺饮尽碗中酒。
见状,李玉裳探身给庄卫洺倒酒。
“我想收他为徒,你替我劝劝。”李玉裳说道。
“好,她欢喜你,会答应的。”庄卫洺说道。
庄卫洺忽又想到什么,说道:“在西安东市有一家当铺,当初她身上没了银两就把自己心爱的琵琶当了,我看她都快忘了。”
李玉裳笑了笑,说道:“她怎会忘了心爱之物。”
听言庄卫洺看了李玉裳一眼,然后笑了笑了,喝起酒来。
“明日你去给她赎回来就好了。”李玉裳说道。
“说的也是。”庄卫洺又两口喝干。
“之前在英雄大会上,陆悠之说西安、襄阳、太原三地的灭门案是神月教的人所为。你可知道此事?”庄卫洺又问。
“灭门?”李玉裳微微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实话说,我虽是神月教的教主,但手底下的这些人并非是我的弟子或者是唯命是从的一些人,我也不爱管他们平日里做了什么事,干了什么活……所以我并不知晓你口中灭门一事。”李玉裳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赶尽杀绝的事,我们确实做得出来。”
“说来也有趣。别的教会都喜欢手下唯命是从的,你倒好,喜欢和他们称兄道弟。”庄卫洺笑道。
李玉裳也笑着,说道:“我手底下的人一般都是江湖里各路的人杰,多是犯了事无路可走的人,也有前辈也有晚辈,我不过是收留他们给了他们一个居所,何以要立规矩,要他们一定听命?”
庄卫洺点了点头,比起江湖上认识的一些人物,庄卫洺倒是觉得这李玉裳看不出是个坏人,做人实在,重情重义,也不弄虚作假,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样的人追随者反倒甘愿。
见庄卫洺没说话,看着在想着什么,李玉裳又挺身给他倒酒,每次都是七分,不满也不少。
“你何不去南京一趟?”李玉裳说道。
庄卫洺看向她,李玉裳总是一副温柔的模样,语气也缓和安静,让人听着舒服。
“为何?”
李玉裳说道:“你不是在寻你的身世?既然现在传闻都指向南京,你何不自己去悄悄。去一趟,我看关于你的都能弄明白了。”
庄卫洺决定也是,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反正这江湖是逃不掉了,你说的是,等拿到剑后我便启程去南京。”
“一个人去?”李玉裳看着庄卫洺,眼神柔和。
“一个人去。”庄卫洺说着,喝了一口酒。
“那好。”说着,李玉裳从自己腰间衣袋掏出了个牌子样的东西,放到庄卫洺前边。
那是个令牌,令牌中间刻有弯月和云朵的团,庄卫洺反过来,背面刻着“李玉裳”三个大字。
“你方才问我知不知道灭门的事,我确实不知,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两人在半月前去往泸州,若是你去南京的路上见到他们,你把这给他们看,他们会把你当做神月教的人。”李玉裳又说,“神月教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不管是好是坏,总有人敬畏和听命,若是遇到什么事了,这牌子说不定也能帮到你。”
庄卫洺点了点头,说道:“一直承蒙你的照顾,我都不知如何报答。”
李玉裳笑了笑,说道:“我喜欢学习天下的各招各式,一直贪心想把天下的武功都习得一二。那日你使了‘神女落花改式’,让我欣喜万分,便萌生要认识你的想法,后来又知你不仅会庄前辈的绝技,还会令狐前辈的,更让我求贤若渴。若你真的想报答我,倒不如择日你将那几门绝学耍给我看,让我心满意足就好了。”
庄卫洺一听,仰天大笑,说道:“小事一桩,不需要择日,等明日我去把任海棠的琴赎回来,我便耍给你看……我还听赵兄说你在运气练功方面有自己的见解,我还想请教请教你呢。”
李玉裳一听,也笑了笑,“那实在是荣幸之至了。”
庄卫洺笑着,忽盯着李玉裳看,似乎在想着什么。
李玉裳注意到了,便有些羞涩,问道:“你怎么盯着我看?”
庄卫洺笑了笑,说道:“我庄卫洺也有个喜好。”庄卫洺给自己倒酒,又给李玉裳倒了一碗,接着说道,“我喜欢结交各种能人异士,能认识李小姐实属不易,我想与你结拜成金兰,你看如何?”
李玉裳,忽眉头微微皱,脸上忽没了笑,脸上微微闪过低落,但很快又笑起来,说道:“既然你执意不入教,能与你做义姊弟也不错。”
“好。”
庄卫洺举起酒碗站了起来,李玉裳见状也举起酒碗,随庄卫洺站起,随后两人对天而跪。
“我庄卫洺,今日与李姑娘结为异性姊弟,从今往后同心同德,乐必同乐,忧亦同忧,虽不同生,但求同死。”
李玉裳犹豫了一会,还是举起酒碗,说道:“我李玉裳,从今日起与庄公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心协力,不离不弃,虽不同生,但求同死。”
言罢,两人将酒倒了一半于地,随后庄卫洺一饮而尽。李玉裳看着酒碗,皱了皱眉,不知在想什么,她神色有些忧伤,但终还是把酒饮干。
庄卫洺看着她,十分高兴,扶她起来,说道:“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姐姐。”
李玉裳笑了笑,说道:“你叫我什么都好,叫妹妹也罢,但我不喜欢有男子称我为姐。”
庄卫洺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以后我就叫直呼你的名字,玉裳。”说罢,庄卫洺又笑了笑,然后回到位置上。
李玉裳也坐回去,她看了庄卫洺一眼,心里倒是有许多话想说,但又奈何自己不够胆大,生生咽着。以免庄卫洺生疑,李玉裳又对着他的眼神,端起酒壶给他倒酒。
正在此时,庄卫洺的房门被推开,任海棠跑了进来,看着两人呆一块,说道:“好哇,他们几个在地下戏弄我,我寻你们给我骂他们两句倒是找不到你们人,原来你们悄悄喝酒。”
李玉裳看着任海棠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庄卫洺见任海棠过来,连忙喊过来。任海棠来到庄卫洺的旁边,庄卫洺说道:“从今往后,玉裳就是我的姐姐了。”
任海棠挑起眉头,问道:“你要改姓李了?”
听言两人笑了笑,庄卫洺说道:“我们结为金兰了。”
任海棠一听,高兴道:“好哇好哇,那以后我们不就可以多来往了。”
庄卫洺笑着,一口饮干酒,没有说话。
李玉裳看着任海棠,忽然站了起来,对着任海棠说道:“你同出去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任海棠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李玉裳的脚步离开了庄卫洺的房间。
庄卫洺放下酒碗,他脸上的笑意忽消失去,他吐出一口长气,心里说道:“李玉裳啊李玉裳,你可别犯傻啊。”说罢,庄卫洺摇了摇头,给自己倒酒,接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