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好吧？马上就到了。”
“何奕，你还行吗？”
“对不起啊，又连累你了。”
两人一左一右，头都靠在窗边，一个揉着脸，一个抚着脖子。
“能活着就不错了。”
“我以后会谨慎的，那个肥猪太不是人了！你脖子很疼吧？”
张夏一试着动了动，一阵酸痛涌上，“还行还行。也怪我，就不应该让你去的。”
“你别这么说，给我整得这么感动，哭了就不好看了。”
“你觉得你现在好看么？”
秋焕然看着两人说话的状态，脸上找回一些安定。
“到了，下车吧。”
“这么快...我去，肿瘤医院？这医院夸张了吧！”
“离得最近的就这儿了。”
何奕也抬头，看着医院上方红彤彤的大字，身上一个冷战。
“大半夜来这医院还挺可怕啊。”
...
检查完又处理了伤口，三人走在空荡的走廊。
何奕肿着半张脸，手里提着医生给开的消炎药。
“那个谁，秋焕然是吧？今天谢谢啊。”
“多亏你和你哥，不然我俩就挂了，谢谢。”
“你们不用客气，但不好意思，我哥说让他给跑了。”
秋焕然表哥今天从美国回来，两人约在会所见面，结束后遇见先前那一幕。
“没事儿，跑不了。等我好点儿，非得去端了他的，哎呀，我的脖子...”
“我们别报警了吧？你说，我要是报警了，就把那禽兽给得罪了，以后谁还敢找我拍戏啊？”
“你！”张夏一艰难地扭了个身体，“你还想着拍戏啊？你先把脸养好了吧，跟猪一样了现在！”
“靠！”
到了一楼大厅，人影廖廖，门口门帘被风吹得噼噼啪啪地响。
“那是？”
何奕无意中瞟了一眼，吃惊地抬起一条手臂。
大厅一侧，自动缴费机器旁，站着位身形高挑的女生，她半侧着身，仍能看到不俗的五官。
“天竹？”
人转过身，张夏一更为吃惊，前一秒还以为看错了。
王天竹看见他们，愣怔几秒，快速收起了缴费机上的单据。
“天竹，你怎么在这儿？”
王天竹在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再次看向她们时，目光平静许多。
“...怎么是你们？我爸来北京检查身体，我过来帮忙。”
“叔叔吗？怎么你都没说？”
“常规检查，没有什么事儿。倒是你们，这都怎么弄的？和人打架了吗？”
“我俩是意外，说来话长了。”
王天竹意识到何奕看着自己手里的票据，自然把手垂了下去。
“那你们没事儿吧？何奕你看看你的脸，还有你夏一，都多大了还打架！”
“等明天再和你说。叔叔检查完了吗？结果怎么样？”
“没什么，年纪大了，觉得北京的医院更专业就过来了，一切正常。”
听她那样说放下心来，何奕扯了扯脸，痛苦声连连。
“哎呦喂，天竹啊，今天太晚了，我俩明天再去看叔叔吧。”
“明天他们就回山东了，你们不用过来。看你们两个一身的伤，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
王天竹勾起她们手臂，一起走到了门口。
“叔叔明天就回去吗？那我早上过来送你们去机场。”
“不用的夏一，这打车特别方便，你们就别操心了。赶紧回家，快走吧。”
“那你呢，不回学校吗？”
“我陪陪他们，就在医院睡了，明天早上回去。”
“辛苦了，你也要早点儿睡啊。”
“嗯，小心开车。”
“那我们走了啊，学校见。”
“回去吧，拜拜。”
看着她们走，王天竹把手里的单据扔进垃圾桶。
走廊里又灌入一阵风，只剩她一个人，更觉消毒水味道刺鼻。
...
秋焕然一直等在停车场，先把何奕送回了家，后去往张夏一的公寓。
张夏一又困又累，闭着眼，头一动一动地要磕到车窗上。
秋焕然本想提醒，看到她手里的手机在亮。
“张夏一，你的手机，好像一直有人在打电话。”
“嗯？”
手机是静音状态，已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多条未读消息。
天呀，我这个模样让他看见...完了。
关了手机屏幕，张夏一又低头瞅了瞅膝盖上的伤，脚印还残留在短裤上没来得及擦。
“是这里吧？”
“对，你放我在门口就可以。”
“我送你进去吧？”
“没关系，我自己能行。”
还没进小区，车子大灯一晃，张夏一看到张程源穿着整齐地站在楼下。
张夏一一直不接电话，他已经开车出去找了很久，回来后一直等在那儿。
“程源哥！”
原本紧绷的脸一怔，他看了眼秋焕然，赶忙跑了过去。
“你去哪儿了？怎么不接电话？”
张程源见张夏一穿着睡衣，手臂和膝盖上都缠着纱布，一时没了话。
“我...我一会儿再和你说。秋焕然，你回去吧，谢了啊。”
“秋焕然，怎么回事儿？”
秋焕然看他哥表情罕见的严肃，不自觉紧缩起肩膀。
“她们在海天会所和一个导演发生冲突，我和我哥碰巧遇见...已经去过医院了，哥你别担心，医生说都是皮外伤。”
“......”
“那，那我先走了。”
“再见，小心开车。”
秋焕然也冲张夏一挥挥手，看了眼张程源立马上了车。
手在瞬间被拉起，张夏一跟在张程源身后一路走进电梯。
安静空气里，她闻到了身旁人身上的火气。
“我没事儿的。”
“...张夏一，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手机经常静音，后来，后来就忘了。”
看着她下垂的视线，张程源强忍着火气，刚要开口听到“叮”的一声。
“哎呦！”
低头的刹那脖子像是被撕开，张夏一又一声哀嚎。
张程源蹲下，没再多说，帮她把鞋换下。
“我给你倒杯水。”
“嗯。”
张夏一慢悠悠地挪动到沙发旁，直挺着上身坐了下去。
“几个小时没见，就弄成了这副模样。要是没遇见熟人呢？你想过没有？”
“你别说我了，我腿疼，胳膊疼，脖子更疼。”
“......”
张程源在她面前蹲下，张夏一这才无比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所有担心和责怪。
“以后有这种事儿，提前给我发个消息行吗？”
“...行，我知道了，我就没想起来，又着急过去。”
他缓缓滚动喉咙，深似海的眼底涌起波浪。
张程源此时心里更多的是无力，那种突然出现在别人生活里，无法对她的习惯有任何苛责的无力。
“去睡吧，我给你拿个抱枕过来。”
“那我进去了。”
...
疲累无比，张夏一躺下后很快就睡着。
张程源拿着抱枕回去，小心翼翼地垫在她受伤的腿下，又给她盖好被子。
起身要走，但看着她的双眼却离不开。
他坐下，看见张夏一的手上还有些细小的伤口，轻轻过去，伸手握她的手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