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大巴车停在路边，街上路灯还亮着。
打架被罚，大家一大早就要出发去山区。
张夏一困倦地跟在张程源身后，车里还没有什么人。
“夏一，你来了。”
“天竹？”
王天竹一张清醒的脸，坐在靠窗的位置。
“你怎么过来了？”
“杨老师通知整个社团要一起参加。”
“真的抱歉，这种时候还连累你。”
“说这种话干什么，医院那边也没有什么事。张程源，你可以帮我看下这个文件吗？”
张夏一顿了顿，从张程源身后走过去。
“我去后面补觉了。”
王天竹把文件交给张程源，回头又说，“你盖好衣服啊，别着凉了。”
“嗯。”
张夏一也坐到靠窗的位子，闭眼后已没有睡意。
车上的人逐渐变多，天空因为乌云一直没有明亮。
“夏一？你睡着了吗？”
“你来啦。”
何奕整理着东西坐下，南时元也到了，二人同时望向前几排的背影。
“天竹也太忙了吧，随身带着电脑啊。”
“新项目刚上，挺辛苦的。南时元，天竹爸爸要做手术了，你知道吧？”
“嗯，已经安排时间了，我睡觉了啊。”
南时元拿外套蒙上脸，很快昏沉睡去。
曲折的山路又将近走了一个小时，穿过隧道后没多久便是另一番景象。
远离城市，高山林立，训练场在半山腰的山庄里。青山绿水环绕，由于天气阴沉，雾气浓重。
大家下车后，顿感与城市的温差，自觉拉紧了外套。
“给大家时间休息整理，之后在外面集合！”
半小时后，大家都换上了运动装备，二十人的队伍集合在湖边沙地。
教练站在前方清点人数，快速将人分成五个小组。
“时间紧张，大家打起精神来，谁都不可以掉队！听清楚没有？”
“明白！”
一万米的路程，对于长期参加体能训练的男生们来说是寻常，但对于女生们却是不小的挑战。
山路平坦，空气清新，路两旁全是高耸的树木。
开始的半小时里大家步伐一致，跑在前方的男生们故意压慢步子。
“-我真的不行了！太，太累了！”
“-我也是，喉咙太痛了！不行了！”
社员们三三两两落下，张夏一与何奕拉着她们勉强跟着。
“后面的女生快一些！不要走着！”
听到教练的吼声，大家又卯足劲坚持了一段。
“天竹，你还好吗？”
另外一组的女生看王天竹脸色不好，与她一起停下。
“你别停下，不然更跟不上了。”
“那你呢？还行吗？”
“嗯，我休息一下。”
王天竹捂住疼痛的小腹，接连熬夜又遇上生理期，已经没有一点力气。
她看了眼前方队伍，咬着牙又迈开步子。
又快速跑了一阵，她突然眼前一片朦胧倒在地上，视线最后是张程源的背影。
“-王天竹！”
前面的人听到喊声都停下脚步，同组的南时元紧跟在张程源身后。
张程源将地上的人扶起，一手摸到她湿掉的后背。
“王天竹？”
“天竹，你醒醒！教练！我们需要停一下！”
南时元着急地喊了一声，其他小组也跟着停住。
“夏一，好像是南时元的声音。”
她们沿着原路跑回去，看到王天竹倒在张程源手臂上。
“天竹，你怎么了？天竹！”
“那边有民宿，快送她进去！”
张程源看了眼张夏一，将人抱起。
教练也赶到，看了眼人的情况。
“其他人继续跑，都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
到了民宿，张程源把人放在床上，校医紧接着也赶到。
“大家先出去，我给她检查。”
他们站在外面，头顶的乌云在大面积聚集。
“你们同学没事，低血糖，需要休息。我还要跟在队伍后面，你们留下一个人照看她。”
“南时元你留下。”
“好。”
张程源很快就追上队伍，大步跑到前面找到张夏一。
头顶雷电声轰鸣，他知道现在是大家体力最透支的时候。
“夏一，把背包给我！”
张夏一没有精力回答他，只摇了摇头。
“天竹呢？”
“医生过去了，低血糖。”
队伍已散开，女生们却也都在坚持着。
张夏一一直没有停下，好似身体里有股没有发泄出去的力量。
张程源放慢步伐跟在她身后，与她保持同样的节奏，一直到终点。
...
“天竹！你醒了？”
“嗯。”
“感觉怎么样？喝口水。”
王天竹坐起来，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
“你...”
“你别误会，是医生给你换的衣服！你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
见她要下床，南时元立即拽住她手臂。
“你别动，多休息一会儿！”
“他们结束了吗？”
“结束了，你不用参加训练了，好好睡一觉。”
“没关系。”
“你不要逞强，医生都说你低血糖了！你到底多少天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了！”
“我没有逞强，回去吧。”
“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教练已经同意了。”
“大家是来这里训练的，而且我已经没事了。”
剩余的话留在口中，南时元看着她穿上衣服，一如既往拗不过她的倔强。
...
“女生五十个蹲起为一组，男生一百个！”
马上开始第二项训练，南时元跟着王天竹一起回到场地。
“教练，我们回来了。”
“你没事儿吗？坚持不住可以休息啊。”
“好的。”
“天竹？你真的可以吗？”
王天竹对她们点了点头，马上站回位置。
后面的项目少了跑动，在身体承受范围内她完成了所有任务。
“现在给大家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接下来要完成今天的最后一项——各组要用最快的时间找到山中的旗帜，最慢的一组会有惩罚！”
在大面积的抱怨哀嚎声中教练一脸无视，拿起保温杯走了进去。
张程源转头寻找张夏一，手却被拉住，回头看见王天竹。
“你手上有伤口，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王天竹又握住张程源手臂，仰头望着他。
“一会儿可能会下雨，这样会感染的。”
穿过人群，张夏一看着他们那般模样又撤回目光。
“夏一？怎么了？”
“走吧。”
何奕也往那个方向看了看，若有所思地跟着张夏一进了宿舍。
“我去找张夏一，你抓紧时间歇一会儿。”
王天竹凝望着张程源急切的背影，似乎印证了她一直以来的所想，表情渐渐暗沉，鼻腔里漫入雨水的气息。
张程源拿着提前准备的防雨外套站在张夏一房间外面，她听到敲门声。
“把这个穿上，下雨了记得戴上帽子。”
张夏一接过衣服，低垂着视线。
“山上路滑，要一直和同组的人在一起，小心些，听到没？”
“真啰嗦，时间到了，快走吧。”
张程源握住她肩膀，又把手掐握在她颈后。
“我说认真的张夏一，我们不在同一个组，答应我小心点儿！”
张夏一望着张程源的脸，他的一番话更让她受情绪挑拨，用力扯下他的手。
“我又不是三岁小朋友，你为什么要担心我！别总是像我家长一样，真的很烦。”
张程源瞬间握紧手心，她的愤怒冷漠让人生寒。
他看着张夏一满是冷意的双眼，又看着她从眼底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