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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的故事波谲云诡,湖州城的篇章烟火人间。

——星竹湖畔的点点翠竹如湘妃之泪依旧柔美凝碧,那份清雅与高洁就算在寒风萧瑟间也未曾凋敝。这里的冬日景观,在罡风涌动的天幕下,演绎着吴越之地最江南的浪漫与纯真。

星竹庄松月居。

朱允炆觉得他很有幸,在这里遇到了谭松月。怦然心动的感觉让他迷失了自我,一切故事仿佛都是命运之主冥冥之中刻意的安排。

——“谭小姐,你的锦帕。我已洗干净了,还你。”朱允炆道。

——“送给你吧。我不要了。”谭松月撅起小嘴,转身离开了。

他攥着那方锦帕,手僵直的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时针飞转,一晃半年光景已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

在这短短半年里,朱允炆和谭松月无数次相遇。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是偶遇还是相约,他们的见面总是那样的恰逢其时,顺理成章。

他俩在经常的相见中,慢慢熟络了起来。他们在一起吟诗唱对、抚琴作画、把酒言欢;踢毽子、博对弈、捉迷藏,玩的是不亦乐乎。

——“你未曾见过我,我未曾见过你,年轻的朋友在一起,情投意又合。你不用介绍你,我不用介绍我,年轻的朋友一见面呀,比什么都快乐”……

他们在偶然间相遇,是上天的眷顾?还是命运的安排?机缘巧合中,转角遇到了开启彼此心灵快乐之门的钥匙。他的心情变得拨云见日,豁然开朗。渐渐的,他已不再像当初时候那样的消沉低落、郁郁寡欢。

自从被吕抱石收留,来到这世外桃源一样的清平世界,他顿感心情放松了许多。尤其是同邋遢道人张三丰促膝长谈过后,在张真人一番醒世恒言的洗礼下,他慢慢的放下了压在心头的一些事,他慢慢的开始学会将一切淡泊的看待。

如今,他的心灵变得更为轻松。令他整个人变得更轻松的原因,是他遇见了一个快乐的灵魂,一个能够唤醒他潜意识中快乐因子的人——谭松月。

从开始见面他就心情大悦,与她相处久了,他逐渐发现自己原来也并非是一颗忧伤的种子,他也可以成长为一株快乐的参天大树。就像回到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在皇爷爷的怀里撒娇时那样的无忧无虑。

回忆过往,他又想起了自己狼狈不堪的那些漂泊时光。与其说是漂泊,不如说是亡命。漂萍江海、颠沛流离、苟延残喘、九死一生。前几年,他这棵霉运连连的忧伤的树生活在阴霾中、风雨里、冰雪间、沙尘下。野火焚烧,冰雪覆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直到命运眷顾,上天垂怜;他历尽多少千辛万苦,无数次死里逃生,终于辗转来到了一个安稳的住所——湖州星竹庄。

在这里,能有遮风挡雨的庇护所,他已经万分知足。他不敢再有任何奢望。他曾想过只要可以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可以吃饱穿暖,不再过那颠沛流离、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日子,就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布衣草民,此生足矣。所以,他从心里感激吕抱石,感激程济、郑洽等这些忠臣,感激在这一路荆棘坎坷艰难险阻中帮助过他的所有人。

他不敢奢望的却来了。在这里,他遇到了落进他生命里的一束光。这束光温暖耀眼,这束光皓洁灿烂。

——没错,就是谭松月。她如同照射进他生命夜空里的白月光,温情闪亮璀璨透明。有了她,他的世界不再荒芜,他的心灵不再只是沙漠,他也拥有了自己春意盎然的绿洲,清凉舒爽、心旷神怡的感觉让他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人世间的一切烦恼。

结识谭松月这样一位红颜知己,令他兴奋、激动、昂扬,又充满紧张、忧虑、惶恐不安。

这几年,他在这里养花种草,吟诗作对,过的比较巴适。他正身寡欲,修心养性,安冉自由。她的突然出现,让他已然趋于平静的内心,仿佛倏地被人投下一个石块,掀起了一丝波澜。

他对她的感觉既朦胧又清晰,既简单又复杂。他有时洋溢着快乐,有时又承受着负累。和她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他会尽力不去想那些繁杂琐事,会将所有烦恼忧伤统统抛诸脑后,感觉胸中轻松而惬意。离开她的时候,又感觉到发生的一幕幕好像是在做梦,默然惆怅又患得患失。她就像一枝娇艳的玫瑰,灿烂且炽热,温暖又清新。她又像是冬天里的一把火,用那熊熊的火焰照亮了他黑暗的心。

在他的至暗时刻,她成了他生命路程上的一盏指路明灯,照亮着他勇敢的一路前行。

——“我叫谭松月。明月松间照的意思。就像这星竹湖的明月。”他幽幽的想起了初见面时,她的开场白。

他又想起了她提及自己喜欢王维的场景:“你也喜欢读王维的诗?我也喜欢的紧呢!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吟完,她的脸刷的红了。

那一幕,她如同清晨带着露水的荷花,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她如同曲高和寡的阳春白雪,如同飘飘的缤纷落英,在他花自飘零水自流的悲怆心路上,坠落下来,荡漾在他的世界里久久徘徊,挥之不去。

她所有说过的话,总在他心头萦绕着。他搜肠刮肚的认真酝酿、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想要找到一个双方共同的话题,统一的契合点。可很多事先准备好的话,在见到她的时候,往往又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一时语塞,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像一只大呆鹅一般杵在那里,傻傻的笑着,木讷到一塌糊涂。

曾经贵为一国之君的他,虽说是个内向的人,但是他接受了这个帝国当时最好的教育,也可谓是饱读诗书。他也做了四年皇帝,每天上朝面对一班文武群臣,虽有些正襟危坐,但情绪上面也算从容面对,泰然处之。那些标榜的治国能臣、庞大智囊团,并未能为他排实质的忧解根本的难。他做了一个守成之君,最后皇爷爷传给自己的江山却没守成。所以,原本就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他,负面人生的暴击让他的情绪更加低落,一直低落到尘埃。

面对谭松月时张口结舌,应该不是朱允炆性格的正常表现。尽管他是个心软、仁慈、害羞的人,倒也不至于羞赧到口不能言的地步。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谭松月面前,他除了愉悦的心情,还总是显得很局促、拘束、忐忑,很惴惴不安。

他既渴望这种感觉,又害怕这种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矛盾。

渴望是想要试着接近她,愿意试着去了解她。害怕是不知道该怎样做才算去接近和了解她。因为,在面对她的时候又不知道哪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渴望每天更进一步的关系,又担忧哪句话说错了影响每天的关系更进一步。所以,他不知道那些不该说的话如果说出来她会不会介意,那些该说的话如果想要说出来又应该从何说起。

所以,他才会像一只大呆鹅一样,杵在那里,木讷到一塌糊涂。

他就是这种懵懵懂懂的好感,他知道这可能不算是爱,可能只是喜欢。

喜欢不是爱吗?

喜欢或许是一种浅浅的爱,或许是一种上升不到爱的高度的概念,只是一种肤浅的没有深入了解的冲动。

而爱是神圣的,是需要充分了解充分需要时间去慢慢交流,慢慢雕琢,慢慢融会贯通的。它不是心血来潮,不是一时冲动,不是用原始的性欲来思考问题,是用极端的理智来接近并完全契合的人生观世界观三观都合拍的心与心的默契度。

喜欢和爱,并不是一个概念。

他的皇后殉国了,他的妃子们不知道是否都已经被流放出宫,或者是意外充了他那个让他人生有着巨大阴影的叔叔的后宫。除了皇后,他对于其他妃子,或许只是最原始的欲望,而从来没有迸发出情感上的共鸣。那就是一些庸脂俗粉,看够了,宠腻了,临幸过后,只剩意兴阑珊,索然无味。

自小被皇爷爷认真培养,被父亲仁孝熏陶,同样,他的婚姻也不由得自己做主。只能被动的接受长辈们的安排。所以,他的婚姻没有恋爱基础,没有浓情铺垫,有的只是男欢女爱的原始情欲,有的只是相处久了的亲情的水到渠成。他久居深宫,无法体验布衣凡人的爱恋,他以为世上的男女都是如此,在这个封建礼教束缚人心的时代,自由恋爱还不过是太过超前的认知。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超越认知,却被别人冷嘲热讽。

这次,他真正的有了心跳加速,面红耳热的感觉。这是在深宫内院所从未有过的感觉。

三十年了,朱允炆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朱允炆的可能是喜欢。

谭松月的可能是钟情。

他们都还不是爱,爱需要时间来检验,需要时间来了解,需要时间来磨合,更需要时间来淘洗。

淘洗掉仅仅停留于肉体之上的欢愉,而欢愉过后,就腻味反胃了的嫌弃与抛弃。淘洗掉口口声声说爱我却骗我零花钱的伪爱情,淘洗掉把你捧在手心里的矫情,淘洗掉当一切你侬我侬烟消云散了之后的相互诋毁的蜚短流长。

爱情必须要挑剔,爱情必须要淘洗,才能抽丝剥茧,去伪存真。

“小锦湖”的水结了一层薄薄的脆冰,今年星竹庄的这个冬天来的有些早。

这一日,朱允炆又来到这里闲逛,手中握着一本诗集。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唐代王维的一首《山居秋暝》,写出了秋高气爽中对美好自由生活向往的别样意境。

“温哥哥,你又读我名字的这首诗啦!所谓何故啊?咯咯咯……”谭松月笑道。

“这……小姐,你又说笑了。”朱允炆有些尴尬。

“咯咯咯,你又脸红了,我跟你闹着玩呢!不过,你又叫我小姐了?!哼!你应该叫我什么来着?”谭松月假装嗔怒的说道。

“哦,哦,松,松——月……”朱允炆有些结巴。

“这就对了嘛!以后记住啦?别再叫我什么小姐。”谭松月道。

朱允炆点点头说:“记下了。”

接着,谭松月也吟起王维的一首诗“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噢?小——松月。你吟的诗,是句句不离明月啊!”朱允炆打趣道。

“咯咯咯咯,温哥哥,你又差点忘了!我的名字里有明月,当然才句句不离明月啦!”谭松月笑着说。

“看来大诗人王维的诗,你是喜欢的紧呦!”谭松月道。

“还好吧,也谈不上多么喜欢。很多诗人的诗词我都可以吧。有时候随便读一下。要说喜欢嘛,我倒是挺喜欢南唐李煜的。他的词婉约凄美,读来叫人触目伤怀,思潮奔涌啊。”朱允炆道。

“哦?温哥哥,我总觉着,你是一个心事重重的人。而且,你不像是一个凡夫俗子。”谭松月认真的看着朱允炆,轻轻地说。

“我?我,怎么会?我就是一介草民。”朱允炆说。

“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你紧张什么啊?好吧,既然你欣赏南唐后主的词,那你就吟一首给我听吧。”谭松月忽闪着明眸善睐的大眼睛,用崇拜的表情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

谭松月觉得,他一打眼算不上帅气,算不上玉树临风,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赞美更是与他不搭边。然而,给人第一眼感觉弱不禁风的他,骨子里有种富贵之风,又有种与生俱来的忧郁气质,感觉他一定是一个充满新奇故事的人。恰恰是这种忧郁的气质和新奇感深深吸引着她,在他未知的世界里,她也渴望去探索,去了解,去走近并且深入他的内心世界。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唉!”朱允炆叹息道。

“好哎!好哎!”谭松月忍不住鼓起掌来。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朱允炆又接着吟起这首词,那字字珠玑,写的像极了现在的自己。

吟毕,他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哦?温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谭松月问。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黑了下来。一轮明月自东北方向慢慢升起,皎洁明亮。

夜凉如水。朱谭二人在那里依旧说着话,聊着天。

这时,一阵风吹过。谭松月穿的有些单薄,她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啊嚏!”

朱允炆看在眼里,急忙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姑娘的肩头。

姑娘有些惊愕,短暂的异样过后,她含羞低下了头,脸上洋溢的却满是幸福的微笑。

——“夜里凉,你先披上吧。”朱允炆看着她的表情,关切的说。

“温,温哥哥。想不到,你还挺知道疼人呢!呵呵呵。”她开心的笑了,笑声中夹杂着因感动而发出的微微哽咽。

“你瞧那月亮,多美。那里面有我的名字呢。呶,你看,”说着,她用纤细修长的手指指着中天的月亮。

“你有那么喜欢月亮?”朱允炆问。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多美的画面啊!想想就教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我好向往那样的生活,可以和心上人一起卿卿我我……哎呀!说远了。对啦,那次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的名字叫松月嘛,就是明月松间照的意思。所以,我才喜欢月亮呐!哼。呵呵呵呵。温哥哥,你向往那样的生活吗?”谭松月红了脸,顽皮的笑着道。

“哦,我……向往,向往。”朱允炆说。

翌日,谭松月带着丫鬟馨竹和馥竹来找朱允炆。

朱允炆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着,正在读诗集。

“对啦,温哥哥。你干嘛总是读这一首《山居秋暝》,是想看看里面怎么写得我的名字吗?”谭松月调侃道。

“不不不,不是,我只是随手翻到而已。”朱允炆连忙摆手解释。

“咯咯咯,不是就不是,干嘛那么紧张啊!”谭松月笑道。

“呵呵,小姐,我,我没有。”朱允炆有些语无伦次。

“刚跟你说过了,不要叫我小姐,不要叫我小姐,叫我松月。你又来了!都认识这么久了,还总是小姐小姐的叫我。听起来多生分!温哥哥,怎么记性这么差呢?以后你再这样叫我,我可真的生气了。”谭松月撅着小嘴,埋怨着说道。

“我记性是很不好的。不过,以后我真的记下了,叫你松月。”朱允炆道。

“嗯嗯。温哥哥,你……你有过喜欢的人吗?”谭松月忽然问。

“我……没,没有。”面对谭松月的落落大方,朱允炆被问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地又脸红!真没有吗?”谭松月继续追问。

“不聊这个了……松月。”朱允炆道。

“不说就是有喽!有就是有呗!还不肯承认。真像个大姑娘似的!咯咯咯咯。对啦。今天,还踢毽子吗?”谭松月问。

“你带了吗?”朱允炆道。

“带了呀!我想到可能会遇上你,所以就带了毽子在身上。你看,不是在这里吗?”说着,她摸出了毽子。

——“咯咯咯……先把书放那里吧。”谭松月看着朱允炆手捧诗集,手足无措的样子,便指了指凉亭上的石桌,示意先让他把书放在石桌上。

朱允炆很听话的把书放在石桌上面,走过来和谭松月一起踢毽子。

——“回掏,好!狮子!来来!再来!”谭松月兴高采烈的喊着,没一会儿脸蛋就红扑扑的,像熟透的大苹果。

朱允炆也踢的兴致勃勃,满心欢喜。

两个人踢了好一会儿,汗水涔涔的谭松月跳起来脚背一磕,把毽子踢在半空,然后一伸手接过毽子。

她摆摆手,气喘吁吁的对朱允炆说“不,不玩了——好,好累啊。”

丫鬟馥竹忙给谭松月擦汗,谭松月道:“温哥哥,我送你的那方锦帕,你还留着它吗?”

朱允炆与她四目相对,但见这香汗淋漓的姑娘,此刻如同一支出水的芙蓉,亭亭净植,仪态万方。她嫣然含笑,春光无限,娇美之状愈发的不可方物。

她真的像天边的一轮皎洁明月,荡涤了他心头的雾霾尘埃。

“留着,留着呢。呶,我不是带在身上了吗。”说着掏出来,径自也擦着汗。

谭松月看到他用自己给他的那方锦帕擦汗,心里涌起一股幸福的暖流。

她笑了,笑得很幸福。

小丫鬟馨竹也笑了,笑靥中满是祝福。

——“拨开天空的乌云,像蓝丝绒一样美丽。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我想你,身不由己,每个念头有新的梦境……”

原来跋涉万水千山,就是能够换来在这里因缘际会!千般痛万般苦,原来都是为了得一个缘分完满的正果!能与谭松月在星竹庄相遇,此刻对朱允炆来说,他觉得真的是一件幸事!

他忽然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多少年来从未曾有过的心如撞鹿的感觉;一种久旱遇甘霖,枯木再逢春的感觉。这感觉飘荡于脑际,萦绕于心间,令他情感自闭的防备突然就在刹那间缴械投降,无法自拔。

她就是那轮明月,照耀在他的心间。

有一天,他们又见面了。

谭松月忽然挤眉弄眼、神秘兮兮的对朱允炆说:“温哥哥,我画了一副画,又不晓得画的怎么样?送给你鉴赏一下。”

“哦?是什么画?我也不太懂呢。”朱允炆道。

“你懂。你肯定懂!”谭松月用笃定的口吻说道。

“是吗?那就不妨拿来我看看。”朱允炆将信将疑。

“好呀!不过呢,现在不能看。必须要等我走了,你回去再看,好不好?”谭松月愈发神秘。

“到底是什么画?还不能现在看?”朱允炆道。

“哎呀,你别急嘛,等会你不就知道了?”说完,谭松月脸竟然唰的红了。

“温哥哥,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拿。”谭松月说着,转身进了“松月居”。

不一会儿功夫,她拿来了一副卷轴,伸手递向朱允炆。

他刚想去接,谭松月的手臂又抽了回去,说道:“哎,说好了,现在可不许看,一定等回去再看哦。温哥哥,姑妈让我陪她去镇上买些绸缎。我要走了。明天,你还来这里吗?”谭松月说。

“我——会来吧。”朱允炆说道。

“嗯嗯,不见不散。”她回过头,飞红了双颊,对着他嫣然一笑。那无限娇羞的样子,叫人看了是如此的心醉。

“到底画的什么呀,还搞得这样神秘?”朱允炆一边想着,一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慢慢解开捆着挂轴的丝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副画。

——那是一个人的画像,一个男子。他细细的端详着,用手指摩挲着查看。

——“咝?”

这画中人怎么面容、装束都如此的眼熟呢?犹其是眉宇间的那一丝忧伤……

——“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怎生得如此面善?”朱允炆暗自琢磨道。

突然,一阵热辣辣的火烧上了他的两颊,他倏地有了面红耳热的感觉。

——这,这画的不就是自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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