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箫拼尽全力调动瞳孔精气居然还是只看到漆黑的一片,皱了皱眉,看向那个四肢锁在铁链里的老人。老人半个身躯浸泡在黑色水里,如今水已经到了老人的胸口。老人对此反而淡淡一笑,摇了摇足有一丈长的白发,“其实我和他本该在千年前就死了的,不过我们的念力不散因此可以见到你而我们从不害怕你加害我们,而今你可以出去了。”
老人缓缓伸出双手,满是皱纹的一双手臂,干枯瘦弱,拉着铁链哐哐啷啷的响着,可他的眼中却仿佛有星河日月。他轻轻道:“若是千年以前那个人没有死就好了。”手掌张开,他的手中出现了一片旋涡,然后,白箫看着那片墨色的旋涡,昏昏睡去。
他似乎在一片黑暗中行走,他沉默寡言。
眼前不断出现光怪陆离的景象,那是他与不认识人们认识的场景。那些人的面孔很陌生,却带着温暖和阳光的笑意。
他看到了星辰日月,也看到了萤虫诸兽,一切看不模糊。
意识从一片星空下的草原掠过,又掠过一片空气热得扭曲的沙漠,还有一片蔚蓝的海洋,一座人迹罕至的村庄。
风沙扑面地刮着脸颊,僵硬的脸颊缓缓扭曲了一下,白箫艰难地张开双眼,看见一片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只炎阳悬空,他被埋在沙漠里。远处是一片视线扭曲的沙漠,似乎在不知道几千里外的地方还有绿洲。
白箫脑海失去了全部思考的能力,
过了不知多久,有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从沙丘一侧赶来。
那群人马白箫已经看不清了,眯着眼最多只能看见高俊的红发大马被身材强壮,穿着粗犷的凶悍大汉来到他身边。
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快,远看似乎是千里距离,他们仅仅在一两刻钟的时间便来到白箫身边。
凶悍的大汉们驱马围着白箫游走,眼中杀意腾腾,却有一丝疑惑。大汉们的首领叫石狼,此时石狼手中持着七十二斤重的钢铁剑,动作有些迟疑。跟在大汉们身后的一个精神矍铄却身材瘦长的老人。老人看了一眼瘫在地上,有些奄奄一息的白箫,连忙挡住了大汉,喊道:“这只是个少年,让我带他回去算了吧。”
石狼严词拒绝,“您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天辰大举镇杀各地倭匪,若是随意让人进到我们的领地,再让他逃出去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怎么办?我们全塞老少的性命怎么办?”
老人脸色有些迟疑,皱了皱眉,半响也没说话。
白箫微咪着双眼,看到的是老人的背影,还有老人肩膀旁一望无际的沙漠。
石狼还欲多言,旁边的大汉石孔却道:“不如我们就此离去,让他在此自生自灭。”石狼沉吟片刻,点头道:“那好,如此也不算得我们妄造杀孽。”他看向老人,“族叔,我们就此离去吧。”老人无奈点头,最后露出一丝怜悯的目光放在白箫身上。于是,大汉等人风尘滚滚离去。一片沙漠的雾风吹来,一行人的脚印就此消失不见。
白箫身体如今就像就欲破碎的陶瓷,他苦笑地审视自己,“我还有用吗?我的十六年修为付诸东水了,完全要重新修炼了,甚至日后成为一废人了这该如何是好?”郎朗蓝天,太阳愈来炎热,白箫躺在沙中,全身汗如雨下,就像从河中捞出来一样。
最重要的是,沙子在升温。
“我会不会被烤熟?”白箫自嘲。
粗砺的沙子铺盖在全身,汗珠黏住了衣物和沙子,白箫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重新一片黑暗。
再醒来时,是温凉的感觉。
还有拧卷湿水毛巾的声音。
阳光在窗户斜斜的照来,落在躬身老人满是疮痍的脸上,很慈祥的表情。屋子是简单的黑色石头建成,屋里都是最简单的生活用具,屋外是一群小孩的嬉笑声。长长的街上有一群孩子在疯跑,一路上的大汉们面带微笑,扛着一些猎物回来,女人们走出屋里,微微皱着眉,轻声呼唤孩子。
古朴的建设,热郎的人群,似乎和在林中的那村人有些不同。白箫心底想着。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眯着眼睛,为白箫擦拭好脸颊的汗绩,笑着倚靠在黑色墙壁问道。白箫摇了摇头,脑海还有一些晕眩,不是很想说话。老人点了点头,扁扁枯黄的嘴唇,“喝点水吧。”老人拿起一碗水,扶起白箫灌了下去。白箫连连咳嗽,眼神幽怨的瞥了一眼老人。
老人哈哈一笑,“是我不好。第一次这样照顾人嘛。”
白箫不语,看着在床边三步距离内的一处石架,里面放着黑色的一坛又一坛的不知事物。石架下面还有用木盆放着的青色水。木盆里面满是水,只有几片绿叶在上面飘浮,水却全是青色的。
老人心肠很好,在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轻手扶着白箫喂他吃饭饮水,而外面的人偶尔有看一眼,但是没说什么便离去了。白箫越发对这个村庄起了好奇心。老人面色铁黑,估计是常年晒出来的。可是老人没在意,总是嘻嘻哈哈的。在第七天,白箫终于开口问了第一句话,“谢谢你救我。”窗外有着一株无叶树,树体也似老人一样的铁黑,枝条随风飘荡着,偶尔散发出绿意。
老人看得入迷,一时没有回答。
又过了几天,白箫可以下地了,他和老人说,他想出去走走。老人和蔼的点头,却是没什么表情,不过语气总是温和的。当晚星稀却多,铺满了这片天空。老人和白箫挑在一条用灰色石板铺出来的路上沉默的走着。此时夜深人静,微风扑面而来,带着几粒沙子。沙漠的夜空有点凄冷,不过没有似乎别人写的那样温差极大,这或许在未来有所改变。
老人停在了离村庄远一点的地方,坐在一块三丈长的岩石上,用手拍了拍上面的沙粒,向着白箫看了一眼,“过来坐吧。”白箫觉得这个老人很奇怪,不过感觉上是没有敌意的。先前的那些大汉将他放在荒野沙漠,让他自生自灭也只是一种求生手段,不杀他已经是很好的了,这点也是为了全体村庄人们着想,不能分对错。而他却不明白为什么老人要救他回来呢?
白箫坐在老人身旁,静静聆听。
老人眯着眼睛看向远方的沙漠,过了一会才向白箫道:“你叫什么名字?”他依旧是那个问题。
白箫不语,老人依旧凝望远方。
“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当初不救你是为了我们全村人的安全着想,如果你因此而嫉恨我们,那你可以出去了。”
老人说得很平静,就像一片枯叶坠入深井,无声无息。白箫如果这个时候还不说话,那就太伤人了,“我叫白箫。”
老人点了点头,目光有点深意涌动,“琴箫合奏,想必你会遇见这样一个人。”他扯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言语。白箫难语,索性不说话。
沙漠又是一阵风咆哮而来,深沉的夜色黑暗似乎有兽在怒吼,可若是碰到人体肌肤时又变作细柳薄衣抚身。
两人坐在那里,彼此没有说话了好久。
再后来一句话,是老人说,“我们回去吧。”白箫随着老人回去。次日一轮鸡蛋似的太阳从东边升起,而老人却早早起床,在另外一片绵延的沙地里,躬身撒着一些绿色种子并且埋在沙子里。老人身边是一群白色的绵羊,青睐地蹭着老人身体。有些性子活泼到外面摊在沙地里,或者是跑着到远方。
在远处,白箫看到了这些。
面无表情的白箫没有靠近,回到了老人的住处。这些天有几次有大汉来敲门,不过都被老人打发走了,白箫这才知道,老人是一个医师。老人和白箫说,自己曾经有一个外孙女,模样亭亭玉立,白哲透明的肌肤,喜欢将笑容写在脸上。不过却在沙漠的一次路途中被流沙卷走了。老人没有后代似乎天在妒恨他,他一生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长子出外想要给沙漠里的,被天辰称做倭匪的人澄清,结果却被杀死了。小女儿在外和哥哥做着同样的事情,被一个人面兽心的男人要了身子,那男子不想负责,向知州透露倭匪居所。结果这个男人被她杀了,而她也死了。
所幸外孙女被人长途跋涉送回到这里,而那个长途跋涉的人也死了。
外孙女的到来似乎给村庄带来了灾害,人们因此受到知州的一次围剿,虽然死伤惨重,但是依旧冲出重围。
小女孩儿心里日日沉重,想要给人们做点事情,结果却葬身在流沙中。
老人为什么要在沙子里洒绿色的种子?
这就像当时老人问当初那个刚刚来到村庄时,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一样。
老人问她,“为什么你要走那么远的地方撒这些不起眼的绿色种子?”
小女孩很认真的埋入沙地里,眼睛盯在沙地上,晶莹的脸颊淡淡一笑,“这些种子埋下了,未来会开出结果,这里将开遍花瓣,长满绿树,人们不会为水源再忧愁。”
老人有些质疑,轻轻道:“我不信。”
小女孩鼓着小腮帮,小脸蛋瞬间红透,漂亮的乌发被风沙吹起,乌溜溜的眼睛瞪着老人,手里紧紧握着种子,“你不信?好,我和你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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