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风平浪静,檐上的风铃亦是从未响动。她静静的坐在拉门边上,却宛如罗刹。
他吃着香米鱼肉,汪汪泪水却滚落而下,这幅场景叫他自己都觉着可怜,她却连回眸都没有回眸一眼,只是没日没夜地坐在门边,不准他出去,偶尔的起身便是为他送进饭菜来。
“百里仙子,你可知我是....?”
她却将他话头打断,回眸一笑温柔道:“多吃点,秘境中战斗多着呢,可别饿瘦了。”
风卷残云般吞了三钵香米的速度不由得一停,陆天一心中一颤,想着那秘境九死无生,刹那间便胃口全无,抬起头来却见前来探望的煞九冷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煞九走后,她却又恢复了那般平淡姿态。
陆天一目瞪口呆,她!竟!
想起之前她在袖中掏动许久,又想起她那日凌空画符的手法,他忽的惊醒道:“你那流赤符却不是轩辕长老给的,而是你现画的吧!”
她却回过头来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却是懒得搭理。
他心气不由得一泻,仔细想想,这怎么可能,若是如此,南宫夏师兄他们又怎会没有发觉。
“快了。”
“什么快了?”,他抬头问道。
“议事了结,虚舟将至。”
他愣了愣,只听见峰顶却是响起编钟之声,沿峰而递,连绵不绝,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那横曳半空的巨大虚舟,舟上之人傲然而立,仿若浑然不将这星辰山河放在眼中。
“那便是玄明。”,她以树枝点空,枝尾的火星摇曳着一闪而逝,却能依稀见得她勾勒的图样,“玄明宗横跨七洲,为五宗之首,自奉为天泽之宗。”
“天泽之宗?”,陆天一只觉着这说法甚为新奇。
她却并未解答,站起身来离去了。原先坐的地方却是遗落下一本泛着银白光芒的骨册,“百里?你的.....”,他注意到时抬头欲喊住她,眼前却无一丝人影。
骨册外刻着两个古朴的文字,和那半截玉剑上的却是甚为相似。
“落竺....”,他听到声音吓了一条,捂住嘴,才醒悟过来竟是自己念出。
“陆天一!陆天一!”,煞九如同风火雷电一般闯进来,如同提猪肉一般抬臂掂量了一下他的身骨,随即笑道:“百里她的符篆果然有效,这不是完全恢复了吗!”
煞九瞥了室内物事一眼,直拿了包裹替他收好,陆天一也有些慌乱地将那骨册收入怀中,问道:“可是要出发去秘境了?”
“不错!”,煞九大笑道:“若不是被这鬼玄明宗耽搁了几日功夫,你我早就是通灵境修士了。”
“通灵境修士?”,陆天一吃了一惊,“怎么说?”
煞九拉住他臂膀往门外走去,笑道:“你与我还装蒜!谁能想到你不仅身怀至高防身法宝,还有那炼制筑基丹的本领,我师尊早叫我紧跟着你,于秘境中服丹升阶斩敌,可不痛快?”
“啥?!至高法宝?炼丹之术?”,陆天一被他逗乐了,谁能想到平日里颇为冷酷的煞九原来是个幽默暖心的少年,竟会安慰开导自己。他笑着被他拽到虚舟之上,却见南宫师兄正与九方师兄告别。
“夏兄,如有可能,切莫与那纥骨拼命,修行若无一友相伴,叫九方之后这数百年冰冷时日何其悲哀。”,九方神情悲切,在山脚下拱手行礼。
南宫夏叹了口气,抬握住九方的双拳,道:“九方放心,我...”,他却是顿了顿笑道:“南宫自有分寸。”
“保重啊...”
虚舟由缓转急,九方的声音还在那片山空回荡,却已渐去渐远。
不知为何陆天一觉着九方师兄的喊声有些声嘶力竭,只弥漫着一股诀别般的悲情,只叫他才被煞九撩得有些高涨的情绪又开始低落。回过头去百里璃却是立在周尾,静看云落云飞。
但见五岳上电光闪烁,却是显现出一面铜镜,铜镜里景色灰暗,不知名的怪禽在宛如赤血的霞幕上翻飞,广袤无垠的黑漠上如披刺一般生着无数荆棘,莹白之蝎与不见首尾的蛇状之物在好似仙株的紫草下穿梭。
这便是秘境吗?
他从灰衣师兄师姐的脸上却寻不到一丝雀跃神情。
还不等他想,五座虚舟已然一跃而入。
黑烟带着一股酸气扑面而来,却又转瞬而逝,原来虚舟上的防御法阵已然开启,隐约可见一层淡蓝色的薄膜将一切挡在舟外。
“秘境中自有法则,虚舟不可久留。出此“螐息”之后,须跃下虚舟,以灵气护体,以免被涡口所伤。”,南宫夏肃容说道:“诸位可曾明白?”
“明白!”
虚舟忽地一顿,眼前忽现白雾重重,南宫夏以灵力在舟尖猛然点落,便是反应稍迟的超尘境弟子亦是振荡离舟而起,不由自主地被那炫白涡口攥去。
却是有尖叫声传来,被眼前巨大漩涡震骇的一个女弟子却是忘了以灵气护住身体,所露肌肤被那扑面而来的沸腾白雾烫的红裂,众人惊然望去,片刻之间那处便被染得猩红。
南宫夏怒吼拔剑,剑光劈开重重白雾,灵气如同撞击一般在御行中剧烈消耗,冲入远处那血雾之中。
众人心神绷紧凝神看去,终盼见剑虹亮起,南宫师兄抱着一个血人喘着粗气归来。
弟子们心神一松,却已是天旋地转,只听见风声呼啸,身体一痛,眼前一黑,全然不知栽落在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