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却是在珊瑚林中响个不停,直惊其了一片禽鸟。
“不要慌张!节省灵力!”
南宫夏师兄的喊声彻亮,却有些遥远,众人在林中慌乱地奔逃,只见身后乳色的洪流中却是有无数由利齿组成的口器蠕动,仿若白色画卷中的万点猩红。
不知是谁撞了一下,紫苏齐摔在地上,腥臭味从身后扑来,她牙关颤抖着抬头望着诸人的背影,刹那之间,却是不知被谁拦腰抱上了高空。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那如浪潮一般翻滚扑起的妖虫却是咬住了她左脚的靴底,拼命蹬着双腿,那顶端的数十只妖虫将布靴撕碎后,终是和浪潮一同跌落下去。
胸脯起伏不定,自己的心魄仿佛都丢在了那越来越远的虫流之中。
忽地踩上了实地,双腿一软,离开她腰上的手臂又温柔地将她轻轻环住,她攥住那人的衣衫,却忽的有些理解慕晴师姐了,绝望之中被人救下,她的心情何尝又不是一样?
抬起头,却羞红了脸,将方才的想法永久雪藏,她竟顿时觉得小腿上的筋肉也不是那般颤抖了,松开紧围在她背后的手,跳到地上,喜道:“百里璃,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百里璃看着眼满脸通红的紫苏齐,点了点头,却是默不作声地走远,藏进人群之中,只见众人皆惊魂未定,逃跑途中谁也未曾发觉紫苏齐的掉队。
师尊从各自师长那收了好处的二十余黄衣弟子虽修为稍浅,好在心智与资质都不似常人,只要护住安危,其余的好似不用他多做。
却仍然好辛苦。
他在心中长叹一声,靠在珊瑚树上无奈地如同无骨风筝一般滑落,这样的日子在外面的时日是一个月,在秘境中却是足足三月一季,四舍五入便是一年,再划去几个零头可不是有几辈子的悠长无尽时光。
他好想一把火烧了那老东西的雪白长须啊。
“琉璃!你怎能烧了师尊的万寿须!”,清冽的女声从他心中响起。
这是谁的呵斥声,为何竟有些怀念?
“接下来该如何!我们好像和南宫师兄失散了!”,一个紫柰般肌色的少女望了望四周,对众人皱眉说道。
“那又如何?”,一个剑眉倒竖的少年无所谓地坐在半空的珊瑚枝干上,道:“这次秘境又不可能有真正的生死危机,我们自寻筑基七草便是。”
百里璃愣了一愣,瞟了那少年一眼,狠狠将其记在心头。
“呵!你们还真相信那种鬼话?”,冷冷踱出来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哪个大宗会在新入弟子上将资源如此倾斜?真若如此,我们是弃子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他环顾众人一圈道:“你们进不进秘境师长可曾给过你们选择?可曾为你们分说秘境情况?可曾为你们配置防身法宝?世上哪有万全的死物,能将我们二十余人照顾周全?”
“你到底想说什么,祁渊?”,那紫柰般肌色的少女皱了皱眉头。
“我没什么想说的。”,那被称为祁渊的少年却是觉得憋屈,恼怒地一拳打向珊瑚树,直使得坐在树上的少年身形一晃。
那剑眉少年的喂喂大叫却改变不了场上有些凝固的气氛,显然祁渊的话确是说到了众人的心头。
“你要那么想我也改变不了。”,瑞青溪笑了笑,“不过拿我们的命钓谁的命?纥骨?给我十年纥骨又算得了什么?别人我说不准,我师傅肯定算得清这笔账。”
“再说了,即便现在要你死,你肯去死么?”,她指了指远处道:“无论这背后藏得是什么真相,炼筑基丹渡过天梯,增强实力总不会错!”
她悄悄瞟了百里璃和陆天一一眼,却是提步走进林深,众人思索片刻,终是放下一切心事,跟了上去。
......
“这么说,沧溟宗那些黄衣弟子还真进了秘境?”,长孙蝮坐在篝火旁,有些哀怨地从光滑如镜的石壁上审视那贯穿全身的剑痕。
“是。”,师弟上官霆看了蝮师兄那浑身的肥肉一眼,顿时放下了手中碗筷,埋怨道:“都半个时辰了,师兄您能将那神通收一收吗?”
长孙蝮叹了口气,答道:“这你却是不知,师兄不是再为自己所哀,而是想到门派的仙子们,心中便隐隐作痛。”
他撩了撩头发落下泪来,“若她们得知英姿飒爽的长孙蝮师兄竟被人破了颜面,可不是要怜惜心痛得活不下去!唉!”
上官霆脸上一黑,却是扶壁走到断崖上,干呕了起来。
他忽的想到什么,却是喝了口水,朝洞内喊道:“师兄你所想不差,那从未听闻的陆天一果然是近年入五宗的弟子,且就在那些黄衣弟子之中。”
长孙蝮走了出来,狠厉的脸上已不见玩闹色彩,狰狞笑道:“我们那沧溟宗的内应却是怎么说?”
“还是原来的条件,纥骨的性命。”
长孙蝮大笑:“巫马宗少宗主的性命可不止这一点价钱!”,忽的他脸上却是阴沉下去,问道:“那日夜里,纥骨真对我起了杀心?”
上官霆冷冷一笑:“杀心?杀心的说法可太仁慈了些。他应是想将师兄你制成那不死不活,只能等着一天天残破的魂傀才是。”
“裂痕一起,便难再回复如初。”,长孙蝮伸出青铜的五指,却是从崖壁上撕下一层石衣来捏得粉碎,“是不是这个道理,师弟?”
上官霆笑了笑,站在这高比天际的崖顶上向下俯瞰,这秘境却也不再广阔无垠,“世事自然如此,师兄。新仇旧恨,终有一日将尽数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