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霜和卢志离开不过三五天,萧掌门的病情愈发严重,几度陷入了昏迷之中。幸好万胜门家大业大,银子如流水般的花出去,买来大批人参、灵芝等珍稀药材,熬煮汤药给萧诚续命。
马一鸣专职伺候萧掌门,不离半步,就在病床边架个单床,日夜守候。
表面上门中各人都保持平静,依旧在周长云和孟济的带领下,该练功就练功,一切如常。可谁都知道,要是萧掌门这一次熬不过去,接下来的事儿可就麻烦了。
“你看是大师兄还是二师兄会继承掌门啊?”“不知道呢,我看是大师兄吧?”
每个人私底下都在说起这件事,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大家都避免说这些。
就连吴望和万莫敌,都感受到门派中异样的氛围。
过了两天,周长云又从城里请来一位大夫,开了个方子,这一剂药下去,萧掌门居然能坐起来,还能下地走上两步了!
寻常的弟子看了,以为掌门的病情大有好转,都纷纷奔走相告,面有喜色。而那些见多识广的长辈们,都面如死灰,心沉如水。
“师傅,你可想吃点什么特别的?”马一鸣柔声问。
萧诚坐在院子里一把椅子上,面容憔悴,脸上出奇地有了几分血色。听到弟子的呼唤,他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犹豫片刻道:“你吩咐厨房,做几个春卷,我想尝尝。”
“是,师傅。”马一鸣连忙吩咐旁边的弟子去厨房传话。
“一鸣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萧诚今天精神不错,许久没说这么长的话了,通常都只有一两个字。
马一鸣道:“师傅,这都是徒儿该做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我应该尽的孝道。”
“你去把长云和孟济都叫来,也把所有你的师叔伯都找来。我有话说。”
“是。”马一鸣心知肚明,马上吩咐弟子去请所有门派中的重要人员。
没多久,一大批万胜门的核心要员都聚集到院子里,不少得到消息的弟子也都远远的看着这边。
萧诚见人到的差不多,这才道:“诸位,你们都听我说。我这病,眼看是好不了了。”
二徒弟孟济大声道:“师傅您这是什么话,您今天精神这么好,可见病情大有好转。等陆霜和卢志把谢二爷请来,到时候就能药到病除!”
周长云也宽慰道:“是啊师傅,您说这丧气话,让我们做徒弟的,心里如何好受啊?”
萧诚摆摆手道:“你们别说啦,我知道你们是好心,想安慰我这个老头子。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嘛?在座的各位谁看不出来,我已经是灯枯油尽,回光返照了。你说是不是啊?一鸣,说实话。”
马一鸣面如土色,低头道:“是。”
萧诚笑道:“一鸣是实诚人。”
马一鸣喉头耸动,哽咽在喉,说不出话来。
萧诚又道:“我从拜入师门起,到如今六十多年,武功稀松平常,也没能将万胜门发扬光大,如今想来,真是愧对历代祖师。”
“师傅……”周长云正欲劝说,萧掌门抬手虚按,令他无法多言。
“你听我说完。”萧诚顿了一下,又道:“我武功差则差矣,更愧疚的是,没能将祖师爷所创的诸多武功传承下去。为师命不久矣,今天就说句重话。长云、孟济,你们两个虽然入我门下最早,可是一直不勤练武功,就知道汲汲营营,暗地里搞些勾当。我这撒手一走,谁能一肩挑起万胜门的重责来?”
周长云和孟济心中有愧,低头不语。
“若说武功,你们两个倒不如一鸣。一鸣虽然天资一般,但勤奋苦练,终究武功造诣要比你们高。上次比武,我为何选一鸣上场?还不是因为派你们两个上场,只会空堕了我万胜门的名声!唉,是我萧诚无能!”
马一鸣强忍悲痛道:“不是师傅的错,是徒儿们无能,没办法练好武功,让师傅安心。不过师傅你放心,有诸位师叔伯在,有两位师兄在,万胜门会发扬光大的,你放心吧。”
萧诚苦笑摇头道:“有些事情,我不说。你明白,你大师兄和二师兄也都明白。今天我召集大家来,就是想宣布一件事情。”说到这,萧诚站起身来,纵然重病缠身,身形单薄,但他毕竟是一派之主,这么一站起来,自然有一股威严。
萧掌门郑重道:“我在此宣布,从今天起,由马一鸣继任我万胜门一派掌门。诸位师兄弟,各弟子,今后都务必以掌门之命是从,若有违者,逐出师门!”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周长云和孟济都死死盯住萧诚的面容,心中惊涛骇浪,不敢置信。
萧诚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正是万胜门掌门的信物,颤巍巍地递到马一鸣手中。
马一鸣声音发抖:“师傅……师傅这……”
“接着,以后万胜门就交给你了。”
“是,弟子谨遵师命。”
说罢马一鸣接过信物,恭恭敬敬在地上向师傅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将信物高举过头。
“弟子参见掌门!”
在各位长辈的带领下,门中所有弟子都齐声高呼。
周长云和孟济呆若木鸡,并没有参与其中。
忽然一名弟子排开众人,高声问:“掌门师公,弟子不服!我师傅历来主管门中事务,已近十年,为何却是三师叔接任掌门?理应由我师傅继任掌门才是!”
众人讶异一看,正是周长云的大弟子,正为他师傅抱打不平。
话音刚落,旁边又一个弟子高声道:“胡说!理应由我师傅继任掌门!这近十年,都是由我师傅传授门中弟子武功,在弟子中,当属我师傅声威最高!”
不用想,这是孟济的弟子。
“住口!”
“住口!”
周长云和孟济异口同声喝止自己的弟子。
周长云拱手道:“师傅,是弟子管教不严,请师傅见谅。”
孟济也说同样的话。
萧诚摆摆手,黯然道:“我早知会是这样,带回去好好管教,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否则打断双手,逐出门墙。”
“我累了,大家散了吧。一鸣你随我来,我还有事吩咐你。”萧诚仿佛用完了他最后的力气,脸色逐渐转为惨白,身形佝偻,往房内亦步亦趋走过去。
虽然万般不解萧诚的决定,怀着许多的猜疑,但是众多弟子还是接受了老掌门最后的决定,纷纷散去。
吴望刚要走,万莫敌一把把他拉住,凑到耳边悄声道:“走,跟我来。”
两个小子跟上周长云及他的弟子,躲在远处。
没走多远,就听到胖子张楚道:“师兄,你今天太鲁莽了,你认为你说那种话,对师傅有任何益处么?”
他在责怪刚才为周长云出头的大弟子。
“不错,师傅他老人家已经做了决定,你再说也是枉然,只是授人以柄,空让人笑话罢了。”周长云也道。
那师兄还不依不饶地争辩道:“但是我所说句句属实,他马一鸣何德何能,能比师傅更适合当下一任掌门?”
周长云问道:“哦?那你认为该我当这掌门?”
“那是自然,就连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万胜门是师傅你在管事。”
周长云又问道:“那你认为,若掌门让我来当,你二师叔会作何反应?”
“谁管他会有什么反应?他算哪根葱?”这弟子满不在乎地答道。
周长云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张楚在一旁道:“师兄,你最好别想那么简单。二师叔在门中势力也不小,有许多人都为他马首是瞻。如果师傅贸然登上掌门之位,必然引起强烈反弹,我看多半会引起冲突。师公把掌门的位置交给两不相帮的中间派马师叔,也是情非得已。”
周长云一甩长衫,淡淡道:“以后多和你师弟学着点,别尽给我丢人现眼。”
“那,这掌门之位,要如何是好?等马师叔以后让出来么?”
周长云叹道:“这万胜门的掌门之位,坐与不坐,又有何区别?”说罢大踏步往前走,两个徒儿急匆匆跟在他身后。
万莫敌把嘴巴凑到吴望耳边,小声道:“你看,师傅当掌门,不满意的人多着呢!”
吴望点头道:“大师伯不满意,二师伯怎么想可想而知。唉,明明知道师傅不容易,却帮不上什么忙。”
“唉,是啊。也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
吴望拍拍师弟的肩膀,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回去吧。现下我们只能练好武功,只有自己能力足够了,才能帮得上师傅。”
虽说马一鸣继任了掌门,众人却也没有感觉到实质性的变化。他依然守候在老掌门的身边,门中事务依然由周长云和孟济处置,门中众弟子固然议论纷纷,却都被周孟二人压下。
自那天之后,萧诚的病情更加恶劣下去,终究还是没能等来谢家的神医救命,在八天以后,咽下最后一口气,撒手人寰,留下百余名心中惴惴难安的万胜门弟子。
以新掌门马一鸣为首,周长云和孟济辅佐,立刻在门中发丧。周围的头面人物、武林同道,和出身于万胜门的弟子,都纷纷回来哀悼。吴望和万莫敌也在一旁看到了卫知秋的父亲,田柳镇首屈一指的富豪卫员外。
丧事结束的这天夜里,周长云和孟济双双来到马一鸣的房中。最近这些事来得太急,万胜门还没来得及举行新掌门就任的仪式,马一鸣也没有搬去掌门居住的房内。
三个人都穿着孝服,默坐在房中。吴望和万莫敌帮忙奉上茶后,就躲到一旁的房间里偷听。
沉默良久,马一鸣轻咳一声道:“两位师兄,不知深夜前来,有何见教。”
周长云道:“师弟,哦,不,掌门。”
“哎,师兄,何必如此?你是我师兄,叫我师弟即可。”马一鸣尴尬道。
“不不,掌门师弟。如今师傅他老人家已经入土为安,既然他身前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你,万胜门就应该奉你为尊,听从你的指示。”周长云道,“师傅还在的时候,我和二师弟有许多的矛盾,惹得师傅很不高兴,至死都无法释怀,如今想来真是不孝。”
孟济大声道:“谁说不是呢?说句不好听的,掌门师弟,现在万胜门就靠我们三师兄弟撑着,你武功比我们两个高;我们两个呢,在门中事务上比你有经验,我们三人应该精诚合作,团结一致,才能把门派发扬光大,不至于辱没了众师祖和师傅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席话下来听得吴望和万莫敌不住点头,都深受感动。
马一鸣道:“两位师兄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相信师傅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周长云又道:“现在就只有我们师兄弟在,我也不说虚言假话,实话实说,掌门师弟,你武功虽然胜于我和二师弟,但比起师傅来还是大有不如。”
马一鸣道:“这是自然。我天赋驽钝,未得师傅真传。”
孟济笑道:“你就别谦虚了,你驽钝,那我们两个就更不堪啦。”
周长云道:“我再说句不好听的。我们万胜门虽然在江湖上享有不错的名声,但在武功方面却并无太多的建树。师傅在世时,好歹可以撑撑门面,也算是江湖上的高手,只可惜我们无一人有师傅那般武功造诣,现下连门面都撑不起了。”
马一鸣道:“师兄所言极是。我们定要苦练武功才行。”
周长云叹了口气,缓缓道:“你我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再勤学苦练,能长进多少?不要说这些话聊以自慰。”
孟济接口道:“大师兄说得没错,到了我们这种年纪,心境浮躁,诸事缠身,哪里沉得下心来练武?十年的进步,都不如年轻时一年来得大。”
马一鸣道:“那多发掘发掘门中的年轻后辈?我看大师兄的徒儿张楚,天资就不错。”
周长云道:“楚儿天资是不低,但远水哪里解得了近渴?”
马一鸣疑惑道:“大师兄何出此言?我们万胜门虽然遭逢大变,但也没有什么危机,为何要解近渴?”
“掌门师弟,你过去虽有在江湖上走动,但多是游山玩水,恐怕对江湖局势还不甚透彻。现今江湖上玄教和地门势力扩张,已成剑拔弩张之势。我苦劝师傅许久,他老人家就是听不进去,不当回事儿。”周长云急声道。
“有如此严重?”
孟济道:“只比你想象得还要严重。太湖剑派为何今年早来?还不是因为访问结束,要赶到玄教总坛,拜见玄教教主!”
周长云也道:“我今天收到消息,数十里外的云雾派,已经投靠地门。”
“这,竟有此事?”马一鸣吃惊不小。
孟济道:“事到如今,我就不说那些虚言,打开天窗说亮话。掌门师弟,玄教早就给我透露了消息,只要我们万胜门能像太湖剑派一般投身教中,可像大胡子一样,身受蓝绶,以后万胜门遇上什么要紧事儿,教中自会大力帮忙。”
“唔……”对马一鸣而言,才接掌掌门之位不过短短十几日,便要他立刻面对这等事关门派兴衰存亡的大事,如何不教他犹豫沉吟。
周长云也道:“地门也是一样。况且地门结构松散,加入以后,还能保持相当的独立性。掌门师弟你看地门之下的丐帮、漕帮等大小帮会,平素都是各自为政。一旦加入玄教,说不准哪天连万胜门这块招牌,都被人给去掉了。”
马一鸣问:“两位师兄的意思是,让我选择其中一方加入,再无半点回旋的余地?”
“不是我们不想回旋,实则形势比人强。”周长云叹气道,“若是我们强如少林武当,自然可以选择不站任何一边,可是力不如人,只好找棵大树好乘凉。”
“可这么重大的事,一时之间,让我如何决断?”马一鸣两手一摊,有些负气。
周长云连忙劝道:“也不是让你立刻做出选择。说到底,我和二师弟的不和,也都是因为我偏向地门,而他偏向玄教。但无论如何抉择,都是为了师门存续,百年万胜门的基业,不至于断送在我们这一代手里。”
“唉。”马一鸣长叹一口气,脑袋低垂,仿佛有万斤重担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抬不起头来。
“两位师兄,这事还请容我三思,两位请先回吧。”
周长云和孟济都站起身,道:“反正话已经说开,别的就再没有什么了。师弟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罢,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房中留下呆坐的马一鸣。灯芯燃爆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屋子里静得可怕。
吴望和万莫敌蹲在隔壁,大气不敢喘。
马一鸣坐了许久,又长叹一声,开始咳嗽起来。这一咳起来居然没个停,足足咳了有半盏茶功夫,只听得吴望和万莫敌头皮发麻。
两人正打算过去看看师傅,忽然咳嗽声骤停,接着是扑通一声。两人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师傅房中,只看到马一鸣蜷曲着身子,昏倒在地。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掌门萧诚的丧事才刚刚办妥,新任掌门马一鸣立刻又病倒了。练武之人身子骨强硬,几年都未必会生一场病,可一旦生起病来,便是病来如山倒,往往十分沉重。
马一鸣昏睡在床,请到的镇上名医也瞧不出个端倪来。
这下万胜门内外,整个田柳镇上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今年是癸寅年,算起来较为克虎,所以以五虎断门刀为镇派武功的万胜门流年不利;又有人说是前掌门萧诚祭祀不足,门中祖坟未经修缮,所以才会出事。
众说纷纭中,一种流言却在短短数日内广为流传。老掌门最先得病,而现下第二个得病的,是照顾他起居,和他相处时日最久的马一鸣。由此看来,这病其实是一种会在人群中传播的疾病。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人们偏偏最爱相信这个耸人听闻的流言。一时间万胜门中人人自危,田柳镇的居民也都把万胜门当做了禁地,平素走路都远远绕开。
万胜门内的弟子口中虽然不说,但三人成虎,难免心中有些相信。马一鸣被搬到原来萧诚的房内养病,平常少有弟子敢踏足这个房间。吴望和万莫敌毕竟是入室弟子,自然要肩负起照顾师傅的责任来。也有好心的同门师兄提醒他们,要小心不要再被传染上,马一鸣就是在照顾老掌门时中招的。
“这下卢志和陆霜请来谢二爷或者谢三爷,可正好给新掌门瞧病了。”自然有弟子这么说。
将养了数日,也算马一鸣年轻力壮,比起萧诚一把老骨头要能挺一些,病情稍有缓和,能坐在床上说会儿话。立刻吩咐吴望将周长云和孟济请到房中叙话。
“唉,两位师兄,真是对不住。”马一鸣虚弱地道。
周长云摆手道:“掌门师弟何出此言?万事有我们两个做师兄的担着,你不必担心。”
“我这病,确实和师傅得的很相似,我照顾师傅许久,很清楚状况。”马一鸣道,“难怪外面谣言纷纷,说这病是会传染人的。”
“是哪个狗崽子如此胡言乱语?”孟济大声骂道。
马一鸣摇头道:“也未必然就是胡说八道,其实连我自己都是这么想的,所以这几天都让小吴和小万尽量少到我房里来。”
两个小家伙正躲在墙外,透过小洞口偷听,听到这里心都往下沉,只感觉心中难受已极。
周长云这时问道:“掌门师弟,前几天你病倒之前,我们二人所说之事,现下你有决断了么?”
马一鸣错愕道:“这几天我昏昏沉沉,哪里有时间考虑?大师兄何必如此着急?”
周长云轻咳一声,正要再说,孟济在一旁打断道:“三师弟,我就有话直说了。以之前师傅的情况来看,这个病绝非什么普通病症,就算你比师傅年轻几十岁,要是谢家的人没能及时赶到,你也难保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万一你步了师傅后尘,到时候谁来做这个决断?”
“这……”马一鸣显然是没有想到两位师兄已经考虑到自己可能会病故这一茬,一时呆住了。
周长云温言道:“千万摸怪师兄诅咒你病好不了,只是有师傅之鉴在前,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马一鸣道:“师兄所说不差,我不会在意的。”
周长云又道:“更况且,因为师傅和你相继病倒,整个镇上都视我们万胜门为瘟疫之源,纷纷避走,说不定我们要考虑另辟一个所在,重开门户了。”
“有这么严重?自祖师爷起,我万胜门在此已经傲立百年,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另寻基地?”马一鸣显然是吃了一惊。
周长云少有地提高了声音,急促地道:“小事?我的三师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我看你是病糊涂了,师门断送在我们这一代之手,是你口中的小事?”
“眼下你毕竟是掌门,门中弟子还是听你的,你还是早做决定吧。”孟济道,“若能加入地门,另找地方再开门户,自然不成问题。这样吧,你再仔细考虑一天,我们明天再来问你。可再拖不得了。”
“师弟,事关重大,你好生思量。要是到明天还不能做下决断,那时候,可能做师兄的就要代劳了。”周长云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和孟济一道离开了房间。
两人刚刚踏出门,剧烈的咳嗽声便又在房中响起,久久不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