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身处囫囵,却丝毫不以为意。之前改良的猛虎下山威力倍增,让吴望和万莫敌非常有信心,将五虎断门刀的种种招式向岳安苦一一介绍。
万莫敌在刀法上的天赋比吴望高上一截,平时学起刀法来只需师傅师叔教上一遍,立刻就能上手。而作为师兄的吴望则要慢上许多,不琢磨个一两个时辰想不清楚。可吴望比师弟强在坚韧不拔,练武十分有毅力,一招没有练成,便反复练习,直到深夜也不停息。
勤能补拙之下,两个人武功其实相差无几。
万莫敌和吴望分别演示招式,也将刀法毫不藏私的都教给岳安苦学习。岳安苦空有一身不俗的内力,却从未习得什么精妙的武功。五虎断门刀毕竟是万胜门传承百年的武功,当年万胜刀王凭借此武功威震江湖,甚至于开宗立派,其中必然有不凡之处。
另一方面,凭借正气宗千年来积累下来的对内功、内力的钻研,岳安苦也能在练习刀法的同时,提出自己的见解,争取能改进这门百年的老招式。
一旦他提出建议,吴望和万莫敌就细细琢磨,互相印证,以揣摩这改进是否真的有效。
被关在船舱里,也没有外人来打扰,正好是三人练武的最佳时机。
临到午后,便有漕帮的帮众从门下开的小孔中递进粥菜,以及上好的伤药。
“看来这个唐船副还对我们颇为忌惮,都不敢让这些手下开门。”万莫敌一边喝粥一边嘟嘟囔囔地道。
“我们好歹也是伤了好些个他们的人,就连姓赵的船副也没能讨到好去,他能不小心么?”
万莫敌抹抹嘴巴,兴奋道:“师兄,我感觉现在我的武功又进步不少哩。以前学的武功都只能练练假把式,经过昨天的激战,才真正有了理解。再加上岳兄的一番改良,我看现在赵船副都未必是我的对手啦!”
吴望笑骂道:“胡说八道,赵船副行走江湖那么多年,光是经验都远非你我所能及。你打上一场武功就能进步,人家天天刀头添血脑袋挂裤腰带上,能比不过你?师弟啊,还是别小看了这江湖为好,我们以后都在江湖上漂泊,没有师门当靠山了,不能不小心为上。你说是吧,岳兄?”
岳安苦放下碗,点头道:“吴老弟所说极是。我从小就跟着师傅在江湖上行走,算是比你们见得多些。这江湖大得惊人,能人异士遍地都是。你就说抓住我们的那个魏船头,制服我们只在一招之间,让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可他在漕帮不过是小小的一个船头,在他之上还有堂主、长老乃至于帮主。而漕帮不过是江湖中声势较大的帮会之一,另外还有许许多多帮会、门派、家族。”
万莫敌咋舌问道:“岳大哥,那据你所知,我们万胜门在江湖上的地位如何呢?”
岳安苦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说句实话,地位普通。老掌门毕竟德高望重,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名望,而就整个门派来说,远不如少林、武当那些个豪门大派。”
吴望拍拍师弟的肩膀道:“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过去的万胜门就算再有地位,也帮不了我们啦。”
岳安苦又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万胜门有百年历史,开枝散叶,江湖上有许多人都多多少少能拉上点关系,或者是自己,又或者是自己的上一辈,上几辈是出身万胜门也说不定。这也算行走江湖的一份资源。”
“岳大哥果然江湖经验丰富,不是我们两兄弟能比的。”
三人在船舱内住了两日,除了养伤吃饭,便是勤练武功。三个人谁也不知道这么胡乱改变武功招式是对是错,只是由着性子乱来。
入夜时分,万莫敌晃晃自己的胳膊腿,扭动腰身,感觉伤势好了不少,忽然对另外二人道:“师兄,岳大哥,你们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伤口愈合地快,都表示已无大碍。
“那我们是不是想想办法逃出去啊?老这么被关着也不是个办法。虽然唐船副不与我们为难,但是难保那魏船头、赵船副忙完了想起我们,不会给我们好果子吃啊。”
吴望点头道:“师弟所言不错,等船一到了目的地,没准就是我们遭罪的时候了。虽然我估计不会要杀要剐,但是受制于人总是不妥。”
岳安苦也同意道:“我想也是如此。这几天下来,漕帮的人也放松了警觉,可以想办法逃出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择日不如撞日,恐怕夜长梦多,不如就今天晚上吧。”万莫敌有些跃跃欲试提议道。
“岳大哥你认为呢?”
岳安苦道:“这也不是我们想什么时候动手就什么时候,还得看机会如何哩。”
三个人凑到一起,商议了一阵,最后定下计策。
只等到夜半三更,船上的帮众大多已经入睡,四下寂静,只有窗外传来的水声,和甲板上偶尔的巡逻喽啰的脚步声。
吴望依照计策,往地上一趟,身子蜷缩成一团,脸上露出万分痛苦的表情。岳安苦趴在门缝,往外轻声呼喊:“不好啦,快来人啊!”声音传了出去,却又不那么大声,否则惊醒了整船的漕帮帮众,还要如何逃脱?
巡夜的喽啰听到呼喊,立刻走到门口,喝问:“叫什么叫?”
岳安苦急切道:“大哥,不好啦,我兄弟晚上吃了你们的粥,现在肚子疼得厉害,怕不是粥有什么问题?赶紧来瞧瞧吧,万一出什么事可就糟糕啦。”
喽啰顺着递饭的窗口往里一瞧,果然看到吴望那痛苦的身影,心中吃了一惊,毕竟吴望三人吃的东西,和船上其他人等吃的东西都是一锅煮出来的,要是吴望吃了有问题,没准船上其他人也要遭殃。
喽啰不敢怠慢,连忙道:“你退后,我先进来瞧瞧。哎,你赶紧去给船副通禀一声。”这后面半句是对他身后的搭档说的。
身后那个转身走了,喽啰连忙打开房门进来一看究竟。在他眼中,这三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被关了几天,没什么大不了的,心中并不戒备。
刚一打开房门,往里走了两步,万莫敌从门旁的暗处如豹子一般窜上来,以掌为刀,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得切在喽啰的脖颈侧面。
喽啰武功本就低微,加上有心算无心之下,当即昏迷,往另一侧跌倒。
岳安苦一把扶住他的身体,手上接过他手上的提灯,吴望也从地上爬起来,抽出喽啰身后背的短刀,别在自己腰间。
万莫敌探头往门外扫视,并没有其他人走动的迹象,刚才去报信的喽啰已经走远,还没有回来。
“走!”三人鱼贯而出,岳安苦把提灯放在房中,没有拿上,只凭借舱门一点微弱的光照亮走廊。
三人蹑足潜踪,小心翼翼经过走廊,踏上楼梯,畅通无阻地穿过舱门,上到甲板上面。
漕帮不愧为江湖名声显赫的大帮派,甲板上巡逻的帮众立刻发现他们,喝问:“是谁?”
今天月光暗淡,漫天星斗,帮众也看不分明,但是从身形和人数,就判断出几人不是自己船上的同袍。
三人被一喝问,楞了一楞,甲板上的五六个帮众立刻都转头过来,万莫敌急中生智道:“船副让我们来问问,你们今天晚上吃的粥,可有感觉异样?”
帮众闻言也是一愣,互相对看一眼,就在迟疑的这个当口,三人不分先后,健步就往人少的一侧冲过去。
“狗杂种!拦住他们!”看他们一跑,帮众立刻都反应过来,群狼扑羊一般冲将上来。
眼看船舷就在面前,可是身后的追兵瞬间已经赶到,刀刃卷起的寒风仿佛已经刮到了脊背上,三人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应敌。
只有吴望有兵刃在手,自然以他为主,另外两人从旁协助。本来这些喽啰武功不高,但是三人都伤病初愈,又是以寡敌众,一时间也不能把这五六个帮众击退。
吴望心急如焚,手中刀招立刻乱了。万莫敌见状大叫道:“师兄,快用新改的招式!”
吴望闻言心中略定,按照这几天由岳安苦修改后的运功方法,使出五虎断门刀猛虎一脉的招式。
当当当几声响,身前的帮众立刻溃不成军,兵刃都被击飞,人也倒退几步,拉开了一段距离。
“走!”寻得空挡,三人立刻返身往船舷扑过去。
“哪里跑?”一声飘忽不定的喊声,由远至近传到耳朵里,吴望背脊一凉,头皮发麻,大喝道:“你们先走!”说罢转身,用尽全身力气运使短刀,使出一记猛虎下山。
巨力传来,短刀几乎把持不住,虎口都崩出鲜血,吴望看也不看都知道,追上来的正是唐船副,他手中提了一柄明晃晃的宝剑。
岳安苦和万莫敌一只脚都已经跨出了船舷,忽然听到背后声响,都回头一看,正看到吴望和唐船副过了一招。
“走啊!”吴望又喊一声,连出两脚,将万莫敌和岳安苦两人踹下船舷,自己借力用力,不退反进,把短刀收回身前,咬紧牙关又使出一招饿虎一脉的饿虎扑羊,直往唐船副身上扑过去。
“好小子。”唐船副赞叹一声,却不迎敌,胖乎乎的身子像在冰上一样,往后滑了数尺,躲开吴望舍生忘死的一击。
吴望一招落空,也不追击,就地一滚,又往旁边的漕帮帮众身上招呼。这些喽啰正要跳船追赶,却被吴望刀招阻拦,只好退却。
几招之间,船在风势和水流的双重作用下,已经飞驰而去,吴望往后一望,岳安苦和万莫敌两人正在远远的后方奋力往岸上游去,漕帮要追已经是追之不及了。可是吴望也被漕帮众人团团围住,更后唐船副在面前虎视眈眈,再要逃脱已经绝不可能。
“臭小子,我唐某待你们几个不薄,为何还要想法逃跑,给我添麻烦?”唐船副眉头紧锁,质问道。
吴望刀头朝下,刚才拼了一招,知道自己的武功绝不是唐船副的对手,也不敢造次,只是不语。
“魏船头若是要杀你们,早就在岸上杀了,何必又把你们关起来?你们这是何苦由来?我看船头只是起了爱才之心,看你们几个年纪轻轻是可塑之才,这才关起来,等到了目的地,再作打算,你们这样一搞,可如何收场?”唐船副一副外人的口吻,絮絮叨叨地分析道。
“哼。”吴望闷哼一声,不置一词。
“罢了罢了,我还是不为难你,等魏船头来发落吧。”唐船副叹了口气,甩甩袖子,转身走了。
吴望只感觉握刀的手臂微微疼痛,立刻没了力气,短刀落到地上,周围的帮众一拥而上,将他捆了起来。吴望这才看到,自己手臂上不知何时,被刺上了几根细针,都在经脉大穴处。这才明白唐船副刚才射出暗器,自己丝毫不觉,若是他有心取性命,现在自己已经是一具死尸。
还是同样的房间内,吴望这次可没那么好受,双手双脚都被捆死,躺在角落动弹不得。
等到天亮,正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打开房门,走进来几个人。睁开眼一看,正是魏船头和赵船副,各自带了两个手下。
赵船副大步走上前,扬手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打得吴望眼冒金星,嘴角流出血来。
“好个臭小子,居然如此不知好歹,真是岂有此理!”赵船副踱着步,插腰大骂,“船头,这下说什么,老子都要把这小子给宰了!否则以后我赵某人,你魏船头都别在这江河上混了!”
魏船头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赵老大何必动怒?虽然跑了两个,不还剩下一个吗?再说了,在船上杀人,总归不吉利,还是等到了再说吧。”
赵船副眼睛一斜,疑惑道:“哎我说船头,你怎么总是护着这小子啊?前几天把我这老骨头差点都给拆了,这会儿又不知好歹的逃跑,到底他们是你手下,还是我是你手下啊?”
忽而又贱贱地笑问:“莫非,你好那一口,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舍不得,想收入房内做个童子不成?”
这话说得粗俗不堪,魏船头却丝毫不以为意,笑骂:“我哪次上青楼没带上你赵老大不成?”一把撇开赵船副,蹲在吴望的身前,伸手摸摸自己的胡须,道:“小子,我自认为对你已经仁至义尽,若不是看你有几分能耐,早就剁了扔大江里,你不要好心当作驴肝肺,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是什么名门大派的弟子,现在就说,我姓魏的送上盘缠,放你回去;若是个苦出生,大可投到我的麾下,也保你吃香喝辣,明白吗?”
“船头你这是……?”赵船副不解问。
见吴望两眼发直,眼神空洞,魏船头摇摇头站起身道:“离到目的地还有两天时间,你好好想想,不要辜负了我一片爱才之心。”说罢带着赵船副以及手下转身离去。
吴望暗想此刻万师弟和岳大哥应该已经逃到了岸上,心中也算安定下来。魏船头看上去也算不上坏人,没有太为难自己,只是要让他投身漕帮,这就万万不可了。想到此处,不禁伸手摸了摸藏在内衫中的门派信物,昔日在万胜门中的点点滴滴逐渐涌上心头,老师公、师傅、众多长辈、师兄一一在脑海中闪过,胸中酸楚到了极点。
一晃又是两天,和先前有同伴不同,现下只有吴望自己孤身一人,形单影只十分寂寞。唐船副依然没有为难于他,不仅松了绑,还照样送来吃喝。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吴望坐在舱中调息,忽然感到船体明显一震,停了下来,仔细一听,船舱中、甲板上的漕帮众人都忙碌起来,降下风帆,搬运货物,好似是到了目的地。
吴望心中顿时忐忑起来,不知道要如何作答魏船头之前的问询。正犹豫不决中,舱外的噪声忽然大了起来,明显嘈杂了许多。吴望疑惑不解,站起身来,耳朵贴到墙上用心听,却听到密密麻麻的兵器交击声、惨叫声和喊杀声。
“难道外面打起来了?是什么江洋大盗有这么大胆子,敢劫漕帮的货船?”又一想,“不好,我不能留在这里,否则被大盗当成漕帮的人一锅端了,可就糟糕了。”
吴望不敢怠慢,连忙运气撞门,可是连撞数下都没能撞开,看来是漕帮的人怕自己再跑,特意加固了舱门。正着急想办法,啪嚓一声,门竟然自己开了,一个头戴黑色头巾,身上黑衣黑裤,却不蒙面,只在右臂上扎了一块红布的壮汉,提着大刀站在门口,往房内张望。
天色昏暗,吴望又站在阴暗处,那壮汉第一时间没能看见。吴望见这大汉左半边的脸都被鲜血染红,刀刃上也有血迹,知道不是善茬,顾不得多想,一脚踹出,正中壮汉拿刀的手腕,大刀怎么拿捏得稳,脱手飞出。
“啊!”壮汉这才看见身旁窜出一个人来,还不及反应,又被来人一拳轰在腹部,所有内脏仿佛都搅在了一起,哪里还站得稳,捂着肚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吴望一击得手,再不迟疑,连落下的大刀都没工夫去捡,拔腿就往外冲。
船舱走廊上另有三个和刚才壮汉做相同打扮的家伙,都是满脸横肉凶神恶煞,正要向吴望扑过来,一旁的船舱中忽然杀出几个漕帮的帮众,两伙人立刻厮杀在一起,根本无暇顾及一旁的吴望。
吴望小心翼翼,看准时机擦着几人的战团,头也不回往甲板上飞奔。
推开舱门一看,甲板上更是一片狼藉,二三十个黑衣人和差不多数量的漕帮帮众正展开血战,不知道是谁放的火,已经在甲板上逐渐蔓延开来,再往两边一看,同行的另外两艘漕帮的货船上也是相同的场景,看来这伙黑衣人来头不小!
就在甲板的前部,唐船副手持长剑,被四五个黑衣人围在中间,这几个黑衣人胳膊上都缠着橙色、黄色的布块,为首的那个却是系了块绿布。黑衣人武功不弱,配合十分默契,饶是唐船副武功高强,一时间也脱身不得。
吴望啧啧舌头,他何曾看过这等规模的激战?一时间愣了神。
忽然一个身影从旁边船上飞起,掠过两丈的距离,如同一只大鸟一般,落在唐船副身旁,正是魏船头。
“唐二哥,还成嘛?”魏船头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可脸上沾的鲜血和紧锁的眉头也让他看起来略微有些狼狈。
“不打紧,小场面。”唐船副见自己的援手赶到,心中大定,气势都足了不少。双方又各出招式,战在一起。
吴望入梦方醒,跺脚道:“我在这里看个什么劲?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扑通一声跳入水中,不敢直接往岸上游,而是沿着河岸远远往下游游了好一阵,才找个僻静的地方上到岸上。
远远望去,三艘漕帮的货船现在已经是火光冲天,厮杀的声音传出老远,惨烈非常,不断有死尸顺着水流往下游漂去,不是断手断脚,就是少半边脑袋。
吴望双拳捏紧,心中暗道:“这便是江湖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半边的天空和河水被火光映亮,而吴望所站的地方真是阴暗处,十分隐蔽。顾不得浑身湿透,吴望拨开河边长满的杂草,跌跌撞撞往岸上跑去。
随便找了个墙角将就眯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挂在树枝上的衣物也干了大半。慌乱中跑了半夜,现在感觉腹中饥肠辘辘,吴望挠挠头,没了办法。四处张望一阵,发现自己是在一条老旧的街道边,不远处还有几个乞丐和自己一样睡在墙角。街边已经有人推开门倒夜壶,渐渐人声开始响动起来。
“接下来要如何是好?”吴望一时没有主意。已经两天过去,万师弟和岳大哥在哪里跳的船,跳船以后往哪里走的,自己都一无所知,要往回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甚至于自己现在身处何地,都还没有搞清。亦或者应该直接北上,先到北锦城去,在那里去等两人。
众多思绪涌上心头,却又被更现实的问题压下。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无论是回去找人,或者独自上路,难道要学这些乞儿沿路乞讨过去么?
吴望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日头渐渐高起来,金光洒满整座城镇,显得格外温暖。吴望这才发现这座城并不小,远比田柳镇大上许多,行人商贩络绎不绝,十分繁华。
越走越饿,正到处张望,眼睛不够用时,忽然瞥见从街那头转过来三个身着漕帮衣服的汉子,吴望自小眼力过人,立刻认出真是唐船副船上的帮众,吓得脸色一白。倒不是怕自己打不过这三个小喽啰,要是他们发出信号,引来更多漕帮帮众,自己可不又得吃亏?
转身要躲,动作又不敢太过明显,情急之下,几步踏进旁边的酒馆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闻到里面传来的烧鸡香味。
小二立刻迎上来,用布擦条凳招呼道:“来来来,客观这边请坐,现在正是喝早酒的好时辰,要点什么?”
吴望心中慌张,脸色却不变,找根背对大门的凳子坐下,含含糊糊道:“来一两小酒,切一碟鸡肉。”
“好勒!客官你稍等!马上就来!”
酒馆不大,只有五张桌子,加上自己有三张坐了人。一张坐了两个老大爷,一边喝酒一边哼着当地小曲;另一张坐了三个中年人,看样子是赶路的客商,风尘仆仆。
“客官您的酒菜,请慢用!一共六十二文钱,算您便宜,六十文。”小二旋即端上酒菜,看来是都是预备好的。
吴望摆摆手道:“吃完再给你便是,说不准还得添呢。”他虽然没在外面喝过酒,但是陆霜陆师叔嗜酒如命,这些说辞倒也听过。
小二不疑有他,转身招呼别的客人去了。吴望夹起一块鸡肉,细细咀嚼,却不去碰酒。一边吃一边想,等下吃饱了,只能冲将出去,吃上一餐霸王餐。
刚吃了几口,就听小二高喊一声:“哎哟,几位漕帮的大爷,来来来,快请上座!”
吴望大吃一惊,手上一抖,筷子差点没掉到地上。好死不死这三个漕帮的家伙也来酒馆喝酒!
三个喽啰站在门口,没往里进,为首的一个高声道:“小二,把你们上好的花雕备好,我们兄弟几个要好好喝上几杯!昨天晚上一场恶战,命都差点搭上,可得喝来补补!”
“好嘞!你们三位快请进啊!”小二又招呼。
“不急不急,我们还等两个兄弟呢,进去坐了怕他们找不见。”
小二一边准备酒,一边又问:“几位大爷,昨天晚上码头那究竟发生什么事儿啦?这整个丰州城可都被惊动啦,大丰帮的宽三爷昨晚带了几百号人从这门口过,可把小的我给吓坏了。”
“你吓什么?我们在船上都没吓呢!那明晃晃的刀子,鲜红鲜红的血,那才叫可怕呢!”漕帮帮众大大咧咧地道:“昨天入夜的时候,玄教杀过来几百号人,又是杀人又是烧船又是抢东西,可都被我们漕帮和大丰帮杀了个片甲不留,稀里哗啦!”
旁边另一个帮众搭腔道:“我昨晚就宰了三个玄教的狗杂碎,大哥您呢?”
最先说话那个大笑道:“我没兄弟你厉害,我就宰了一个!后来都被船头和船副他们给抢啦!”
“哎哟,你们可真是厉害。”小二倒好酒,又放上四叠小菜,问道:“三位要不先喝着,我帮你们在门口盯着?”
三人还没回答,就听见从门口传来一句话:“好狗不挡道。”
这声音冷冰冰,吴望听了心中一动,仿佛被扔进了冰窖,从头凉到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