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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七十多年,都没有一位高手能够留字《武经》?”

“是啊,七十多年前,最后一位达成此成就的,是当时天下无敌的摩云老祖。从他之后,直至今日,都没有别人了。”

吴望翻到《武经》的最后两页,便是摩云老祖所写,写得是晦涩难懂,不知所云,但仔细一读,便感觉一种莫名的恐惧和焦躁,吴望皱眉道:“这摩云老祖是什么人?怎么写的东西如此不祥?”

欧阳文接过书,轻轻合上,道:“摩云老祖是摩云门中兴之祖,一身邪功盖世无双,他写的东西,自然邪乎了点。”

“邪功?摩云门?怎么我没有听过这个门派?”

“摩云门乃是邪派,自摩云老祖之后,风光了四十多年,后来渐渐隐没,不太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所以你不曾听过。”

吴望点点头,道:“说了那么多,究竟‘腾蛇乘雾’和《武经》有什么关系?”

欧阳文道:“正要说哩。但凡是被邀请留字《武经》之人,都会收到佛阁赠与的‘润笔费’,便是号称‘武经神兵’的一系列神兵利器了。每一柄‘武经神兵’,都象征着一位举世无双的大高手,而每一柄神兵,都会成为门派或是家族的传世之宝。这柄‘腾蛇乘雾’,正是蛇帮两百多年前,最了不起的总舵主留字《武经》时,佛阁所赠,从此成为了蛇帮的至宝,被历代总舵主收藏,传承至今。”

吴望终于明白这柄宝刀何其重要,它的下落甚至比邹天幸的命,还要重要。“看来找到真凶事小,找到这柄刀,才是大事?”

欧阳文耸耸肩膀,不置可否道:“这可说不好。”

“此案子看上去简单明了,我可不知道从何入手为好,文哥你有什么想法么?”吴望挠挠头问。

“我们只能先认定凶手不是山无奢。既然凶手另有其人,总归有些思路。小望,你可知道,杀人的案件,分为哪两种?”

吴望摇摇头,欧阳文又道:“通常有两种,一种是一时兴起,另一种是蓄谋已久。”

“那你认为这次是哪种呢?”吴望问道。

欧阳文道:“若是一时兴起,那看上去山无奢就有很大的嫌疑,毕竟有人看见他与死者发生争执。另外见财起意,想强夺腾蛇乘雾,也是一种可能。我们先去案发现场附近转转,问问那个目击证人。老三。”欧阳文一声令下,三掌柜把缰绳一捏,马车转向案发的小巷方向。

“可是话说回来,邹天幸贵为蛇帮总舵主的儿子,武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般人想临时起意,杀人夺刀,绝非易事,况且杀人之后,还要嫁祸给山无奢,我反倒是更倾向于蓄谋已久。”欧阳文分析道。

“蓄谋已久?究竟是什么人,会想去杀一个身份特殊的纨绔子弟呢?”

欧阳文侃侃而谈:“杀人,无怪乎几种动机:一是为情,二是为仇,三是为财,四是为利。若是为情,我们需查找邹天幸身边的女人,是否有不可缓解的感情纠纷;若是为仇,则要查证他是否与人结下了血海深仇;若是为财,则要去找谁觊觎宝刀已久,并且知道他今天偷带了宝刀出门;若是为利,便要看邹天幸一死,谁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并且足以推动他冒险杀人。”

吴望听得头大如斗,连连摆手道:“咱们还是一步一步来吧。不论是为了什么,这个凶手都必须要有足够的武力,否则不可能杀得了邹天幸。不知道此人武功有多高?”

“我也不知,但杀人之人,武功必定不差,否则邹天幸纵然不敌,也有机会逃脱。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去问问目击山无奢的酒楼小二。”

马车穿梭许久,在一间不大的酒楼下停住,欧阳文和吴望下了车,很轻易就在酒楼中找到了几天前声称看到山无奢与邹天幸争吵的小二。

小二一听欧阳文问起当日之事,又见他衣着不凡,立刻面露惧色,连连告饶道:“小爷,我知道的可全都说了,再无半点遗漏啦!”

欧阳文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免得他瘫软在地,问道:“你都向谁说了?”

“还有谁?当然是蛇帮的大爷们啦!问我的好像是一位姓邹的大爷。”小二颤抖着声音回答。

他说的自然是蛇帮北方总舵主邹洁。欧阳文又问:“你说你当日看到两个人拉拉扯扯,骂骂咧咧从酒楼里出来,往那边巷子里去了,是么?”

“正是正是,当时已经接近亥时,早就过了打烊的时刻,店里没别人,就他们两个和我。当时他们两人不知因为什么,可能是喝醉了,吵了起来。后来死的那位少爷给了我一锭银子当酒钱,说多的存下来下次再来,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边吵边走,往巷子里去了。”

“他们喝得有多醉?还能自己走路?”欧阳文仔细问。

店小二说了几句话,情绪略微稳定下来。“醉是停醉了,说话不太清楚,走路偏偏倒到,但都还能走得动。我看他们恐怕都是练武之人,兴许过一阵酒就会醒,就没有跟出去,赶忙收拾收拾好睡觉。”

“他们都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么?你之前有没有见过他们?”

店小二摇头道:“没有,没见过。死的那位少爷进门的时候就说,有人向他吹嘘本店的手撕烤羊肉是一绝,所以这次特地来试试,如果不好吃便要把小店给砸了。万幸掌柜的亲自出手,让两位少爷吃得眉开眼笑,所以才喝了许多的酒,喝得酩酊大醉。”

欧阳文用食指点在店小二眉心,声色俱厉地问道:“你这番说辞,究竟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

他不愧是惹不起的半个东欧阳,一旦发威,自有一股气势,虽远远比不上欧阳梅的浓烈杀气,但震慑普通人绰绰有余。小二刚刚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差点哭了出来,带着哭腔道:“当,当然是真的,小的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我姑且相信你。”欧阳文道,“以你所听所见,死掉的那个少爷,会是与他同路的另一个少爷所杀么?”

店小二吃惊道:“不会吧?是那个少爷杀的?我看他们关系还挺不错的呀,虽然临出门的时候有些争执,但和寻常喝多了酒那些醉鬼没什么区别,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至于杀人吧?”

欧阳文捏住他的嘴巴,吩咐道:“这句话以后不要向任何人说,否则小心自己的性命,明白么?我是为了你好!”

店小二吓得肝胆俱裂,连连点头,怎敢不答应?

欧阳文吴望离开酒楼,往案发的小巷子走去。欧阳文自顾自解释道:“我刚才一番提醒,是怕他被栽赃嫁祸之人灭口。对于栽赃之人而言,他只需要说两人有争执,而不需要说争执不厉害,不至于杀人,否则这脏就不方便栽到山无奢身上。”

走到巷子里的案发地点,尸体自然早被蛇帮抬回去入土为安,四周地面和墙壁上,还留着斑斑的血迹。欧阳文左右踱步,仔细观察周遭的血迹,良久才问吴望道:“你怎么看这些血迹?”

刚才吴望也看了许久,答道:“看起来应该是只有同一个人的血迹,用的是短刀,招法速度很快,走的是轻灵快捷的路子。下手极狠,这几招应该是邹天幸已经无力回击,倒在地上以后才砍的。”他指指地面的几条血印,还蹲下身子比划了一下。

欧阳文赞许地点点头道:“与我所想的完全一致。如此看来,真凶应该没有受伤,至少没有受外伤,是单方面的虐杀。”

查完现场,再无计可施,两人登上马车,返回百草堂中。

刚一坐定,欧阳文道:“并无太多所得,我已经吩咐老三,动用关系,去查一查邹天幸,看看他的情仇财利几方面,会不会有人有嫌疑,估计明天才会有消息,你先养精蓄锐,不必多虑。”

吴望没什么别的办法,心中虽然惴惴难安,但也只能苦等消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亮,三掌柜便有消息传回,欧阳文立刻与吴望分享。

“老三忙了一夜,查了许多关于邹天幸的消息。这个邹天幸,如你所知,是蛇帮北方总舵主邹洁的长子,另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母亲早亡,弟弟妹妹都是由他后母所生。此人与山无奢相似,都是十足十的纨绔子弟,成天吃喝嫖赌,不成体统。仗着自己父亲的权势,在北锦城横着走,为非作歹,大恶虽然没做,小恶天天不绝。”

吴望一边吃早点一边问:“那情仇方面呢?有什么消息?”

欧阳文也拿起一块饼,边吃边道:“纨绔子弟嘛,当然是四处留情,招惹了许多女人,不过这些女人本身也都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无一不是招蜂引蝶之辈,想来不会因为邹天幸始乱终弃而生出非杀他不可的仇怨来。”

“那他为非作歹,定然招惹了许多人吧?说不定这里面就有恨他入骨的呢?”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他一来没有杀人放火,二来没有强抢民女,纵使平时有些欺凌,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也都一一化解。邹洁总舵主把儿子教育得一塌糊涂,自己为人处事却是滴水不漏,要不然也不可能当上北方总舵主,在整个蛇帮内仅次于老蛇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吴望吃完饼,喝了口水,又道:“财的方面,你之前也说了,除非是有人知道他那天会偷腾蛇乘雾出来,否则不可能因夺刀而杀人。那么就只有为了利了?杀一个纨绔子弟,能有什么利益?”

欧阳文也倒了一杯水,道:“单是杀个邹天幸,当然不会有任何利益。可是嫁祸给山无奢,就很有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山无奢是山如相的儿子,而山如相则是九龙帮的人,栽赃给他,就可以激起蛇帮和九龙帮之间的矛盾?”

欧阳文点头道:“正是如此。蛇帮和九龙帮虽然同属地门,但毕竟是两个独立的帮派。邹洁上任北方总舵主之后,励精图治,蛇帮渐渐把手伸向了内城,这是九龙帮绝对不会答应的,双方关系本就十分微妙,邹天幸之死,恐怕会成为双方矛盾的爆发点,如果有心人再加以引导,恐怕会激起更大的争斗来。”

“如果蛇帮和九龙帮双方激烈冲突,岂不是变成了地门内斗?”

“如果地门发生内斗,那么最大的获益者是——”欧阳文和吴望异口同声道:“玄教。”

想通此节,欧阳文摸摸下巴,晃晃脑袋道:“眼看下个月,地门就将在北锦城举行三年一届的大会,这个时候引爆地门内斗,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北锦城是北方难得的,一座玄教势力没有侵入的大城,如今看来,恐怕是暗流汹涌了。”

吴望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推断可能是玄教所为,可又该如何查下去呢?如文哥你所说,玄教在北锦城本无势力,我们就算要求证,也找不到玄教的人查证呢。”

欧阳文点点头道:“的确是麻烦。找不到玄教的人,就没法证明山无奢的无辜。”

“可是山无奢又去哪里了呢?凭空消失了不成?”

欧阳文道:“两种可能,一种是知道洗不清自己的冤屈,暂时躲了起来或者离开了北锦城;第二种便是栽赃陷害的人,把他给藏了起来,甚至是杀了,让他无法自证其清白。”

吴望点头道:“如果是第一种,那他父亲山如相必定知情,我们两个半路杀出,和此事毫无瓜葛,他应该没有理由骗我们。”

欧阳文摇头道:“那也未必,大事之前,做什么都必须小心翼翼,在山如相看来,我们两个并非可以绝对信任之人,纵然他知道山无奢的去向,也未必会透露给我们。”

虽然看起来有些进展,但仍感觉前路茫茫。玄教找不到,山无奢也找不到,半点头绪也无,吴望不禁有些懊丧。

“文哥,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想呢?”

欧阳文忽然对门外道:“老三,你可知北锦城中有‘云楼’么?”

老三沉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自然是有的。”

“既然如此,备上些银两,我们去走一遭吧。”欧阳文吩咐道。

吴望不解道:“云楼?可是与玄教、地门并称一三五七九中的“五”的五大帮会组织之一?”

“不错。云楼遍布江湖,却潜伏于台面之下,专职情报与暗杀,只要备足了财物,就能从他们那里获取足够的情报和武力。”

吴望一惊道:“那这么说来,山无奢也有可能是被真凶在云楼买的杀手所杀了?”

“那是自然。不过杀手,便如同杀人者手中的刀一样,只不过是一个工具,我们要找的,还是持刀的人。”

吴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这次出行,并没有坐马车,三掌柜也不同行,而是藏在一旁暗中保护欧阳文。根据三掌柜的指引,两人拐弯抹角,来到一座硕大的楼前,这栋楼足有三层高,装饰华丽,大门却是紧闭。吴望往头顶一看,牌匾上书着三个大字“千锦楼”。

“这便是云楼?看名字像是卖绸缎的?”吴望喃喃道。

欧阳文微笑道:“你可猜错了。这里不是卖绸缎的,而是一座春楼。”

“春楼?”吴望大骇,他可从来没有进过烟花柳巷。“我们不是要去云楼么?”

“跟我来便是。”欧阳文走上前去,啪啪啪敲了几声门。

没过多久,吱呀一声,门打开一条缝,从里面冒出来一个脑袋,是个头发散乱的年轻女人。女人睡眼惺忪,一脸不耐烦地道:“客官,这才什么时辰啊,怎么大清早的就到咱们这里来啦?咱们可要到午后才开张呢,现在姐妹们都在睡觉,没办法伺候客官。”

女人把他们当做了卖春的登徒浪子,欧阳文却丝毫不以为意,笑道:“好姐姐,赏个脸,先把门打开放我们进去,我这小兄弟着急地紧哩。”

揉了揉眼睛,女人这才睁开了眼,看清楚眼前是两个少年人,前面的欧阳文衣着不凡,眉目清秀,仪表堂堂,后面的吴望虽然差了些,但也有一股子少年人的英气,顿时来了兴致,一把把门打开,谄媚笑道:“哎呀呀,是奴家有眼无珠,原来是二位少爷,快请进来。”

欧阳文大大咧咧就往里进,女人凑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胳膊,整个身子就往上蹭。欧阳文轻轻拨开她的手臂,指着身后的吴望道:“刚才给你说了,是我这位小兄弟着急。”

女人一边笑道:“他着急也好,您着急也罢,来都来了,还分什么先后呢?”说着腰肢一扭一扭,走到吴望身前,一把抱住吴望的腰身,整个人几乎依到吴望的怀里。

一股浓郁的又庸俗的香气扑面而来,吴望差点没背过气去,心中明明知道欧阳文是借机取闹自己,却又不好推脱,他可不知道青楼和云楼有什么关系,不敢妄动,只能一个劲往外推这个女人。可这女人仿佛就像水做的一般,柔弱无骨,稍微用点力竟然也推不开,自己就像被蛇缠住的猎物,越是挣扎,蛇缠得反而越紧。

“嘻嘻,小少爷真个急啦,这才刚进门,怎么手儿就往奴家胸脯上摸呢?要摸也等进了房间,奴家让你摸个够呀!”女人掩嘴调笑道。

吴望大窘,脸上滚烫,连忙把手缩回来,不敢再伸手,只是告饶:“文哥……你看这……”

欧阳文大笑道:“哈哈哈,行走江湖,就要多长长见识。好了,好姐姐,先放开这位小少爷,去把妈妈请出来。来,拿着。”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小块银子,塞到女人的手上。

春楼里的女人,哪个不爱这白花花的银子?女人连忙放开吴望,陪笑道:“客观稍坐,我这就去请妈妈。”又伸手摸了摸吴望的脸蛋道:“好弟弟,可别忘了姐姐,一会儿点姐姐陪你哟!”扭着腰便往后面走去。

听到声响,已有醒来的其他妓女推开窗户,或是从门中探出脑袋一看究竟,另有春楼里养的龟公奉上茶水,引两人落座。

没等多久,便有一名看上去四十岁多年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从后面走过来,却不见刚才开门的那名妓女。

“哟,二位少爷来得可真早,年轻人火力就是旺盛呢,嘻嘻。”

欧阳文欠欠身道:“您就是千锦楼的妈妈?”

“奴家便是秦妈妈,是管事儿的。少爷您放心,无论要什么样的姑娘,奴家都包您满意。现在时辰还早,姑娘们都才刚刚起来,两位稍坐片刻,吃些点心,奴家再带姑娘们来给少爷选。”

欧阳文不去理她,又问:“你真的能做主?”

秦妈妈陪笑道:“瞧您说的,只要东家不在,这里便由奴家做主。”一旁的龟公也赔笑道:“真的真的,东家一两年都未必来一回,我们全听秦妈妈的吩咐。”

欧阳文点头道:“那就好办了,来,收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秦妈妈面前的桌子上。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吴望眼力极好,一瞥就看到银票上写着“二百两”。秦妈妈拿起银票一看,顿时脸色一变,犹豫道:“少爷,您这是何意?这可太多了些,就算要打赏奴家,也等一会儿姑娘把您两位陪满意了,再给不迟呀。再说了,无功不受禄,这钱应该打赏给姑娘,不该给奴家呀。”

欧阳文摆摆手道:“小钱而已,何足挂齿?只要我们满意,花再多的钱,那也是值得的。”

秦妈妈眼睛一亮,连忙使唤龟公:“快,快去请那春桃和秋菊两位姑娘来。”听上去这两位便是千锦楼的头牌。

“哎,不急,不急。”欧阳文叫住龟公,对秦妈妈道:“您先别急,且来看这个字。”说罢打开茶碗盖子,用食指在茶水中轻轻一点,蘸上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云”字。写完后抬起头,对秦妈妈微微一笑。

看到“云”字,秦妈妈立刻明白了,正色道:“恕奴家老眼昏花,没看出来两位少爷如此年少有为,把两位当做了卖春的寻常人了。请随奴家来吧。”

说罢秦妈妈在前头引路,把欧阳文和吴望带进后院的一间小房间中。

房间小巧别致,装饰和别的香闺倒没多少区别,桌子上还点了一根清淡的香。

“两位请坐,这里是僻静的地方,方便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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