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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冲锋陷阵,或是江湖搏杀,杀性起来的时候,人或许会选择慷慨赴死,不会有太多犹豫。而像邹天凌现在这样,平平稳稳坐在房间里,选择是现在死,还是过几天再死,甚至还有生还的机会的时候,便很难再选择自尽。

年纪轻轻,还不满二十岁的邹天凌,怎么可能对自己下得了狠手?表面上是在选择的犹豫,实际上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安慰自己。

本来一瞬间就决定好的事情,假意拖了许久,仿佛这样自己才不会看上去那么懦弱。邹天凌最终还是放下了雪白色的毒药丸,长叹了一口气。

欧阳文把毒药收回袖子里,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二公子下手的时候就该有觉悟,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我……”邹天凌一下子没有了气势,“我杀大哥也是有原因的,他……”

“且慢。”欧阳文截断他的话道:“二公子,这些话留到地门大会上再说吧,我们没有兴趣。小望,带二公子下去休息吧。”

邹天凌问道:“既然我都服了你的药,命在你的掌握之中,可以放我回去么?”

欧阳文笑问:“二公子,你认为呢?”

不必回答,答案不言自明。

把邹天凌安顿好,安排手下重重看管后,吴望回到房间内,两具保镖的尸体已经被移走,欧阳文正在房间里安然喝茶。

“文哥,我现在看你笑起来,格外的阴险呢。”吴望怏怏道。

欧阳文道:“对待敌人,当然要阴险毒辣。你对敌人的怜悯,就会变成对自己的残忍。”

吴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道:“对了,不知道山无奢伤养得如何了,咱们是不是该接他回来了?”

欧阳文一拍大腿道:“这几天一直都在考虑邹天凌的事情,险险把他给忘了。老三,你赶紧传信,让宋家铺的朋友把人送回北锦城来。”

“送回来蛇帮会不会把人给拦下?”吴望问。

欧阳文摆摆手道:“现在来北锦城的人实在太多,蛇帮也管不过来那么多的,等回来了我亲自去接,不会有问题。赶紧去办吧,现在天快亮了,赶得快白天就能回来。”

忙碌了一夜,两人赶紧小憩一会儿。

等将近中午时分,两人刚刚起床不久,三掌柜急匆匆从外面进来,把房门仔细掩好,神色十分焦急。

平常三掌柜都是一副死鱼脸,很少有表情,吴望奇怪问道:“三掌柜,发生了什么事?”

三掌柜急道:“传信的人赶到宋家铺,找到了大掌柜朋友的居所,发现其中空无一人,房中有明显的打斗痕迹。询问周围的人,说是之前依稀听见内中有争斗声音,已经过了五六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有人出入。”

欧阳文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什么?你是说山无奢也不见了么?”

三掌柜点点头道:“是,整个房子空无一人。”

事情完全出乎欧阳文的意料,令一向沉稳的他有些失了方寸。反而是最近连番经历变故的吴望更为冷静。

“文哥,别急,若是出了人命,一般尸体会留在原地。现在只是人去屋空,还说不定发生了什么。当务之急是赶紧查明真相。”吴望安慰道。

欧阳文深吸一口气道:“可眼下地门大会召开在即,我们尚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处理,脱不开身前往宋家铺。”

吴望道:“山无奢不能前来,对于指证邹天凌,可有很大影响?”

欧阳文想了想,摇头道:“即便他不在,我也有七成把握让邹天凌无可辩驳。”

吴望点头道:“那就好。文哥你先派信得过的人前往宋家铺,初步探查一下情况再说。”

“嗯,好。我那朋友出身玄武派,武功不俗,不是那么容易会出事的。”欧阳文感叹两句,连忙吩咐三掌柜安排人手再往宋家铺。

“等地门大会事情一了,我们立刻前往找寻山无奢。”

吴望提醒道:“要把此事通知师叔公么?”

欧阳文道:“那是自然。山无奢是山如相的独子,而且是老来得子,宝贝得很,现在被我们给弄丢了,恐怕难免怪罪于我。”

吴望拍拍他肩膀道:“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先别多想。我们为了他儿子的冤屈四处奔走,现在山无奢失踪也非我们所愿和所能预料,怪不得文哥你。”

欧阳文连忙差人到九龙帮报信,山如相自然心急如焚,不过倒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哀叹自己儿子流年不利,命运多舛。

地门大会事关重大,山无奢失踪之事不得不暂时搁下。

转眼两天过去,才刚辰时,便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北锦城北,离北源寺不远的一个九龙帮的大校场中,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十分热闹。今年的地门大会,就是在此召开。

九龙帮和蛇帮的帮众,早已穿上统一的服饰,不分彼此,正在引导从天南海北前来北锦城会场的地门门人进入校场,校场中也早已按照各个帮派的规模和地位,分配了不同的位置。

随着到场的人数不断上涨,数百张椅子如今已经坐了大半,无数江湖人东窜西走,互相打着招呼,使得场面愈发混乱起来。

欧阳文带着吴望、三掌柜和几名随从,也来到校场的边上,立刻有帮众上前询问:“几位,原谅则个,请问是何门何派?小的好带几位前往。”

全天下的地门门人都来到,各个在当地都是显赫的身份,接待的帮众说话十分谨慎恭敬。

欧阳文温文尔雅道:“我们是百草堂的。”

“啊!原来是百草堂的,大掌柜请随我来。”

吴望一边走一边东瞧西看,他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江湖人聚集一堂。“文哥,这里的人你都认识多少啊?”

欧阳文摇头道:“大都是些小角色,我怎会认得?”

“还是没有人主动和你打招呼呀。”吴望道。

欧阳文翻翻白眼道:“若非是这次有要事在身,非来不可,我才不来凑这无趣的热闹呢。”

“你以前从来没来过?”

“以前跟着义父他老人家参加过,自我接掌百草堂以来,还是头一回。”

正挤开繁多的阻碍,往百草堂预留的位置走,忽然旁边一个人喊道:“哎哟,大掌柜,好久不见!”

吴望吃了一惊,居然还有人主动招呼欧阳文,连忙转头看过去。一个身着劲装,五大三粗的中年大汉,正笑着对欧阳文拱手致意。

欧阳文也拱手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李掌门,李掌门来得好早。”

李掌门笑道:“玄武派离北锦城本就不远,我正打算早来早回哩。我倒没想到能在此遇到大掌柜,听舍弟讲,大掌柜一向厌烦凡俗的礼仪,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欧阳文面不改色道:“按我的性子,原本是不愿来的,这不是带人来见见世面嘛?”说着他用眼神指了指吴望。

李掌门连忙对吴望拱手道:“少侠你好,在下是玄武派掌门,鄙姓李。请问少侠贵姓?”

他毕竟是一派之主,吴望没料到他如此放低姿态,连忙道:“我叫吴望,是文哥的远房弟弟。”

“好,好。自古英雄出少年,以后的江湖就看你们这些少年人的啦!”李掌门拍起马屁来真是直抒胸臆。

前方引路的帮众此时提醒道:“大掌柜,李掌门,打扰一下。大掌柜还请先随我来,时辰已经不早了。”

欧阳文拱手对李掌门道:“既然如此,我先告辞。李掌门可别先走了,等大会结束,一起到百草堂一续。”

“一定一定。”

几个人接着往前挤,吴望低声问:“宋家铺失踪的朋友,就是李掌门的弟弟么?”

欧阳文点头道:“正是,现在不方便和他提起,稍后再与他分说。”

又挤了好半天,才挤到地方,只有一把空椅子,当然是欧阳文坐下,吴望和三掌柜站在他的左右,其他随从站在身后。

左右一看,附近都是北锦城的帮派,大多在前几天北源寺见过,看来是按照地域来划分区域。往前方看,正对着有一座一人来高的台子,上面摆了十余张大椅子,都还空着。吴望问道:“文哥,那台子上的椅子,都是给地门的头面人物留的吧?”

欧阳文道:“不错,能在那上面坐的,无一不是江湖第一流的人物,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了。”

吴望吐吐舌头道:“这重要人物,都要晚到场呢。可惜连文哥你都没资格上去坐么?”

欧阳文微笑道:“你想去上面坐么?”

吴望摇头道:“不想,感觉怪别扭的。”

“哈哈,如果我想上去坐,自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同你一样,不愿意罢了。”

吴望笑道:“文哥,你可别吹牛啊。”

虽然即将有大事要做,两人心情却格外的轻松,并不紧张,还有心情说笑逗乐。

太阳渐渐升高,校场上人也越聚越多,数千人闹哄哄的,秩序堪忧。吴望眼睛尖,忽然道:“来了!”

欧阳文转头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苏七爷和邹洁两人联袂到场。两人虽多有恩怨纠葛,但现在还是保持了表面的合作。两人走到台上,苏七爷往前走了半步,提气高声道:“诸位,请安静!”

他内功深湛,纵然校场宽阔,人生鼎沸,也能把说话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整个校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诸位,还请稍安勿躁,大会即将开始,请在自己的位置上静待。”说完他便和邹洁走到台上十数把椅子的最边上两张坐下。他们是东道主,自然台上有他们的位置,不过按照地门中的地位,只能叨陪末座了。

另有一人走到了台子的一个角上,吴望认得此人是蛇帮北方总舵第二把交椅的罗雍。

罗雍站直了身体,大声道:“樊长老到!”

话音一落,从台子边上,由两名中年人,搀扶上来一名走路都颤巍巍的耄耋老人,恐怕九十岁都不止,一直搀到椅子上坐下。只走了短短几步,樊长老就得靠在椅背上,喘了好久的粗气。

吴望啧啧嘴巴,低声道:“路都走不稳了,还来参加大会呀?”

欧阳文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跟着义父来参加地门大会,这位樊长老就已经是老人家了。他在地门辈分极高,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肯定会请他出席的。这代表了地门的传承。”

樊长老刚坐定,罗雍又大声喊:“甘长老到!”

不用说,又从台下搀上来一位老人,这次还好,只需要一个人搀扶。欧阳文道:“这位甘长老可不一般,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叱咤风云,与摩云门摩云老祖交手,只输了一招。可惜后来遭了奸人暗算,身受重伤,武功全失,可他坚韧不拔,五十岁起重头练武,竟还恢复了六成的功力,着实令人佩服。”

“啊?可是最后一名留字武经的高手,摩云老祖?甘长老只输他一招,那可真厉害。”

欧阳文点头道:“是啊,能在地门大会高坐台上的人,又岂会有普通角色?”

台上罗雍又接连喊了两人的名字。“常山赵氏赵新文到!北剑侠戚长生到!”

校场上千余人忽然躁动起来,吴望也伸长了脖子。赵氏是什么人自己不知,可“北剑侠”与南刀侠南宫霄齐名江湖,号称南北双侠,被奉为天下十大高手之一,怎能不令人动容?

“文哥,为什么北剑侠戚长生,会出席地门大会,他也是地门中人么?”

欧阳文点头道:“不错,戚长生虽不属于任何一个帮派,却是地门的长老之一。”

“那么常山赵氏,是九大家族之一?”

“正是。赵家号称是三国时常山赵子龙的后裔,专使一杆银枪,位列江湖九大家族。赵新文是赵家如今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这两年在江湖上闯出了些名头。”

说话间,赵新文和北剑侠联袂走上台,分坐两旁。赵新文三十余岁年纪,一脸沉郁,似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愁眉不展。而戚长生看上去五十岁上下,比南宫霄稍微年长一些,一袭青色长衫,十分低调,背负一柄长剑,神色自若,坐下以后还与身旁的甘长老低声说谈了几句。

“不知道他的剑法比欧阳姐的厉害多少呢?”吴望心中暗想。

“丐帮帮主颜千钧到!蛇帮总舵主老蛇王到!漕帮帮主谷止到!”罗雍的喊声打断了吴望的思绪,地门之下三大帮——丐帮,蛇帮和漕帮的领袖同时到场,引起了台上台下所有人的注视。

丐帮帮主颜千钧只有四十来岁,虎背熊腰,身上穿着虽然破烂,但掩盖不住他强健的体魄和威猛的气势。

蛇帮总舵主老蛇王岣嵝着身子,显得十分瘦弱矮小,步履也有些蹒跚,可他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眸子,让人心生胆寒,仿佛是正与最毒的毒蛇对视一般。

漕帮帮主谷止穿得仿佛一个富家翁,腆着大肚子,十根手指上有六根都带着金玉扳指,脖子上挂着粗金项链,十分俗气,完全不似一个会武功的江湖中人,倒像一个努力显示财富的土财主。

三大帮主一言不发,往自己椅子上坐下。等他们三人坐下,台子上十余张椅子,只剩下四张还空着,正中间有三张,漕帮帮主和戚长生之间还额外空出一张。

“明老门主到!”罗雍一声喊喝,台上走上来一名面貌和蔼,眉目含笑的慈祥老者,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冲着台下挥了挥,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中间的三张椅子,在右手边一张坐下。

欧阳文介绍道:“明老门主是地门前任门主,六年前才让出门主之位。他在位时,对地门各门各派并不多加干涉,是个老好人。”

吴望点头道:“嗯,从面相上就看出来啦。”

只剩三张座椅,罗雍喊道:“副门主,河洛大侠云渚到!”

除开并非地门中人的赵家特使赵新文以外,这位河洛大侠云渚,是台上的人之中最为年轻的,应该在四十岁以下,身材高挑,手脚都十分纤细修长,一双手掌更是婉如女子一般,全然没有练武之人的老茧。吴望眼力不凡,一眼看出云渚的左眼是义眼,虽然做得十分精巧,但没有神采。

“咳咳。”罗雍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用最大的声音,最猛的内力,高声呼喊:“地门门主雷霆到!”

轰得一声,台下仿佛炸开了锅,都沸腾起来,人们纷纷站起,翘首以盼统御天下地门的门主。吴望也不禁踮起脚,把脖子伸得老长。

江湖十大高手之首,号称天下武功第一人,天下地门门主,丑公子雷宽的义父,豪侠雷霆穿着一身米白色长袍,走到台子正中,傲然而立。他四十余岁年纪,正值人生之巅峰,江湖地位登峰造极,一身武功天下无敌,无论是经验、积累、体力、内功,皆是顶峰,称一声江湖第一人,并不为过。

雷霆一双虎目光芒闪动,扫视台下,双手虚按,饱含内力的声音传至每个人的耳朵之中。“诸位同门,有礼了。”

呼啦,整个校场再次归于宁静。地门门主雷霆先转身对明老门主,樊、甘二位长老作揖,然后再坐到正中的椅子上。

吴望挠头小声道:“文哥,还有一个空位置是谁的?怎么能比门主来得还晚?”

欧阳文道:“按地门内的地位,除了三大帮的帮主,只有药帮帮主可以坐到台上,恐怕是来晚了没赶得及吧。”

台上的罗雍环视一周,见无异常,便对端坐的这十余名地门领袖级别的人物拱手告退。

雷霆贵为门主,却没有第一个站起来发言,而是把手一摊,示意身旁的副门主云渚先讲话。

副门主河洛大侠云渚站起身,走前几步,拱手大声道:“诸位同门,今天是三年一届的地门大会召开的好日子,我们今日能共聚在北锦城,乃是天大的缘分。既有缘同为地门门人,便需同舟共济,同仇敌忾。既同为地门门人,便要团结一致,不生内斗。”

他顿了一顿,又道:“按地门大会的规矩,需先要问询诸位同门,可有人推举新的门主人选?”

欧阳文低声对吴望解释道:“每三年一届的地门大会,只要是与会者,都可以推举新的地门门主,若有人选,则会通过一些既定程序,重新选举门主。”

吴望哦了一声道:“那是不是我现在就可以推举文哥你当门主?”

欧阳文笑道:“抱歉,我推举你或许可以,你推举我则不成。”

“这是为何?”吴望不解问。

“地门的规矩,新推举的门主,不能是地门之下任何帮派的首领。我是百草堂的大掌柜,自然没有这个资格。我若想当门主,至少要在半年之前,把掌柜之位让给他人才行。”

云渚环视一周,等了一阵,见没有人接他的话,便道:“既然无人推举,那么门主依然是雷霆。有请天下地门门主!”

云渚坐会自己的椅子,门主雷霆站起身来,轻轻抖了抖米白色的袍子,走前几步,先对几位前辈做了揖,又对台下众人拱手,然后才道:“感谢诸位同门抬爱,让我雷某又多当三年天下地门的门主,当真受之有愧。”

台下立刻有不知名的好事之徒接话:“门主太谦虚啦!”

雷霆莞尔一笑,眼角的鱼尾纹十分明显。“自明老门主退隐以来,我担当大任已经六年,承蒙诸位同门鼎力支持,方能坚持到今天。我自知无论武功、智慧,都不足以胜任门主这个位置,地门之声势在我之领导下,一年比一年不如,全然没了老门主在时那番繁荣景象,实在是心中有愧。”

一旁的明老门主连忙道:“哎,雷贤侄,谦虚固然是好事,可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呀!试问天下间,谁对你不竖两根大拇指称赞?”

雷霆回头鞠了一躬,转向台下又道:“老门主是给我留面子。恕我直言了。其实诸位同门都清楚,我接掌门主这几年来,地门声势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如一天。六年前我初当门主时,地门之声势,远在玄教之上;三年前地门大会时,地门、玄教的声势分庭抗礼,不分轩轾;可如今呢?除了在这北锦城中,尚无玄教之外,天下间哪里不是玄教稳压地门一头?”

此话一出,顿时台上台下议论纷纷,大多都在暗自点头称是。

吴望低声道:“文哥,他说的可是真的?玄教现在比地门厉害么?”

欧阳文点头道:“确实如他所说,现在玄教四处出击,搞得地门焦头烂额,只有北锦城稍微好些。”

雷霆又道:“如今玄教横行天下,越发肆无忌惮,完全不把我们地门放在眼内,想必诸位都知道,今年发生的两件惨剧——北方的白玉剑门,以及南方的万胜门,无一不是玄教所为!”

骤然听到“万胜门”三个字,吴望浑身上下一震,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住台上的地门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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