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一根掉落于杂草之中的树枝应声断成两截。
其上一只显得破旧的棉麻布鞋一踩而过,伴随阵阵轻微的喘气之声。
同时一根稍加修剪过的木棍杵在了地上,几滴汗珠滴答着落入黄灰泥土之中。
烈阳高挂于空中,尽管有着数十丈高的大树层层环绕林立于此,枝繁叶茂,也挡不住灼热的阳光透过其间缝隙而漫入山地之中。
这片山林虽是郁郁葱葱,茂盛无比,但经受了长年累月的风霜雨雪,树皮起伏不平,纹理也不一,树干蜿蜒曲折,更显得粗犷又虬劲有力。
一双稚嫩的手先是扶在一树干上,然后将身体微靠在其上,此人便是风朝夕。
风朝夕微微抬头,将自己一只手举在面前,双眼虚着看向手中那片斑驳的树叶,“这山里怎么这么热,要是能找个水池能让我进去泡着该多好啊。”风朝夕这般嘀咕着。
对风朝夕来说,在山中跋涉了几个小时已经感到很是疲乏了,不仅是身体感到劳累,对他的精神也是一种考验。
风父并不在风朝夕身旁,他去到前边不远处的一个木屋去检查是否还能住。
木屋从何处而来,自是溪风城中的采药人修建的。毕竟于山中跋涉数日,一个能够遮风避雨,规避危险又能休憩过夜的住处显得尤为重要。
在这木屋之中,还有着些许存储的水和干粮,包括衣物等等,而其来源,当然也是每次采药队来此存放些许,在有些意外时刻来临时,这便能起到救命的大作用。
当然这种被修建的简陋木屋也算是一不大不小的根据点。但有时因为野兽的侵扰,或者山林中因天气原因落日、暴雨等导致小木屋被摧毁,自然无法能供人使用。
所幸的是,风父找寻到的此地还是比较完善的,他先将身上所携带的物品放置好,再将屋中的窗户敞开,能将屋中较为闷臭的味道多多少少散开点,至于其他的事物得等到之后再说了。
“先回去把朝夕带过来吧,希望他不要到处乱跑,太阳过不了多久也快下山了。”
风父头发乱糟糟的,方正的脸庞看着比较坚毅,平时在家中也多是寡言少语,但此时父子俩人身处山中,一些叮嘱、告诫的话语当然必不可少。
可此世间危险与意外总是无所预料般零落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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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朝夕在原地卧在树旁歇息着,兽皮制成的上衣被他拿在手中放置身旁,那把风父交给他的小镰刀在随意挥舞着,把面前的一些杂草、野藤裁得四散飘落,发出嘶啦嘶啦的声响。
或许这细微的声音于这寂静又清幽的山林中显得有点突兀,此时又正是夏季,蝉噪鸟鸣声阵阵。
但风朝夕依然被山中的一只野兽所发现了,正处在二十米开外树藤之中暗地观望着他。
这只野兽长的又有点奇怪,观其外貌,是一只较为消瘦的豹子,但头顶上的双耳又挺大,像是牛耳朵。
尾巴非常的长,还带着些许毛刺,长到什么程度呢?只见这只瘦豹子还把他的长尾巴叼在嘴里,通体淡黄色,又有着黑白两色的斑点布满全身,那么我们姑且就称它为长尾豹吧。
长尾豹压低了它的呼吸声,
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风朝夕,像是在观察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又到底在干嘛。
可风朝夕此时还不知已经有山林野兽盯上了他,还口中念叨着等待风父的无所事事,正感到有点无聊呢。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躺一躺啊,听阿父说在这里有机会还能吃到捕猎到的兽肉,还能烤着吃,上次才尝了点阿父带回来的蛇肉羹,可惜太少了完全不够我吃的。”风朝夕对着面前飘来飘去的草絮说道。
无人回应风朝夕的自言自语,只听得身后更高的山坡处,又在密密麻麻的树干掩盖之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原本山中带着点热意的微风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间,此风忽地骤起,气机微冷。
只见长尾豹从高处一跃而下,它终于摆脱了顾虑,打算就此将面前这个奇怪的东西当作今日的晚餐了。
数个呼吸间,长尾豹便从远处纵跃而至,于林立的树干中不断横跳,其长长的尾巴绕在了右腿的上面。右腿用力一蹬,在地面树叶飞舞间张开獠牙,向着风朝夕的侧面袭来。
其速度之迅猛,不愧为山中凶兽之称.....
而风朝夕早已被这山林中的习习微风吹得眯起了眼,朦胧之间似是睡着了。突然一块碎石准确的击在了风朝夕的小臂上,吃疼之余,风朝夕似是惊醒了一般,一睁眼,便看到了这番使人胆裂魂飞的景象。
又突然间一股厉风吹过,风朝夕惊惶间便侧着滚到了一旁,才堪堪躲过了长尾豹的这次袭击。
就在这时,风父查验完木屋的情况后回到了风朝夕休憩的地方,远远的就看到了长尾豹的可怖样貌,心中顿时异常的紧张起来,将手中的一杆长棍举了起来,“呀!!”一声飞奔了过来。
“畜生,滚开点,滚!!!”风父一边慌忙赶来,一边嗔目切齿的吼道。
风朝夕听到了父亲的咆哮声,心中的惊慌也变成了害怕。往后跑的同时不注意间被地上的石块绊住了脚,接着整个人便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风朝夕的膝盖和左手手掌不仅已经渗出了血,一股钻心的疼痛更是从右脚拇指处传来。紧接着风朝夕几乎把嘴咧到了耳门子后面,脸色发白,双手死死按住右脚拇指,随后又疼得在叶堆里打起了滚。
可是山中为何险阻?只缘山路中你见得的路看似稳当,但其下可能就是一野藤杂草野蛮交错的陡坡,其深亦不可知。
风朝夕便就这样滚落了下去。
话接上回,长尾豹作为此山中的捕食者,既然已经现出獠牙准备捕猎眼中的风朝夕,自然不会把风父的呵斥当回事,略微犹豫之后便继续向风朝夕袭去。
风父见到这只豹子在扑食自家风二,心中早已感到焦急万分,又看见风朝夕摔落在地上又滚下山去,担忧之心到了十分急切的地步。
但风父作为常年于山中跋涉采药的人,练得了几手防身的功夫,熟知山中的各种事项,也深知只要能将这只野兽赶走,那么自家风二的性命大致是能够保住的。
于是风父收敛住焦急的心情,开始一心一意的和长尾豹对峙起来,聚精会神的盯着此兽。
同时将手中的长棍挥舞了起来。说是长棍,其实棍上还绑上了一柄短小的铁刀。毕竟这次进山说起来算是私人的事儿,不属于城中采药队的例行进山,无法携带那些专门用来防备野兽袭击的器具。
长尾豹看到这样的情形,也明白了这次已经没有机会能猎得它眼中的好猎物。
转过身子,伴随着声声低吼逐渐向风父试探着。长尾豹那带着尖刺的长长尾巴随意摆动,似是它的第二只眼睛般观察着它面前此人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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枿坐云游出世尘,兼无瓶钵可随身。
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
风朝夕此时的遭遇如何暂且不谈,那么是谁提醒了他免遭此番劫难呢?
只见溪连山山腰处有一团不散的云雾,在落霞晖光照耀之下,时隐时现。旁人见此,只会觉得怕是自己看花了眼。
此云雾之上,有两个看不清其真面貌的身影,在雾霭光华围绕中显得颇为神秘。这两人正是清霄门下乔散人和他的大徒弟梅亦思。
梅亦思原名本叫作梅成衣,是在拜得其师乔散人后所起。乔散人认为他这个徒弟虽重情义,但固执有余,太过于没意思,再加上梅成衣这一代弟子字辈为亦,便起了个这么名字。
而梅亦思认为这是师父告诫他凡事得多思多想,切勿急切更勿鲁莽行事。这其中趣味如何就不再一一赘述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