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阆州当真江山如画啊。”谢英招和他的母亲站在愈山顶,看见远处江河,也瞧见了绵延看不到边的田野,草木各有千秋。
“招儿,你记住。”
“你身属人道当行人道,你心若属天道,就守天道。为娘知道,你应该有更好的前途,若以后走出了阆州城,不改心善,不做恶行,心平能愈三千疾。”
谢英招眼神看向远方,仔细思考再三,点点头,孩儿知道了。
谢母歇了会。带着谢英招向山下走去。
这愈山的老剑修听说是一个古怪的老人,有人说他青面獠牙,少年练剑走火入魔杀了全家人,这谢母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家的儿子苦练自己琢磨那个剑谱,有个通晓剑谱的人也好过不懂剑谱的人,只要那人不疯不傻。
谢母转念一想,练剑若是大能,疯一些也成。
这世间的大几个不疯,几个傻呢。
就比如江北许家,那练剑的痴儿,痴迷练剑到何种程度,为了不想让人打扰他练剑,孤身一人跑到荒山野岭独自练剑练了三四年,家中被仇人寻仇被灭了满门,这剑是练成了,境界不低,人疯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谢母从来不去苛求谢英招练到何种地步,只求谢英招一辈子平安,
这山虽大,传闻有山魈鬼怪,山后数十里没有人家,只有这山腰堪堪有一老旧竹屋。谢母心想:这应该就是那老剑修住的地方了。
上山难但是下山容易,不一会谢家母子就到了山腰,也是到了那老剑修的家门口。
“有人吗?”谢英招高声大喊。
“有人吗?喂!”谢英招高声喊着。
屋内传来一声烦躁的“啧”的声音。气息饱满,剑气浑厚,是剑修。
谢英招正闭眼靠剑气去探索屋内的人。
“嘣!”一道低沉有力的剑气从屋内环形荡出来!
谢英招转身抽剑挡在了他母亲身前!
持剑催动剑气从心脏到手腕处,默念剑气心法,手腕带动剑身翻转,长剑插进地面,谢英招周身剑气荡出和屋内的剑气碰撞在一起!
沉闷剑气碰撞声,两边剑气混合抵消,剑气光影不见。
再看单膝持跪地的谢英招眉间剑印隐隐浮现。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抵挡对方的剑气竟然花费了他所有气力。
屋内人身穿破衣烂衫,不过到也干净,他在刚才的剑气中感知到了对方的心境,剑气的沉稳。
以当前的境界,心境来看,老剑修知道,这孩子将来必成剑仙。他走出门外,看到了门外单膝跪地持剑的少年。
谢英招听到屋内传来的声响,硬撑的站起身来,持剑直指门前的人,单手将他母亲护在身后。
“老贼!休伤我娘!”
门前人衣着破烂,面容神色镇定,看见了少年持剑冷眼对他的模样,也好像瞧见了当年站在天门山外的自己。
双方陷入沉默,空寂弥漫危险的气息,不料这门前人下一句却语出化冰。
“小剑修,你来此处为了拜我为师,怎出口叫我老贼?”
谢母这几十年在别人眼里过活,怎能不知眼前人的意思,走到谢英招的身前,单手把还在指着老剑修的剑拦了下来。
谢母本就是大家之后,礼仪自然从小知晓,作了揖,正色对面前的老剑修说:“小儿不知礼,还请仙人勿怪。”
“娘!.....”谢母示意谢英招住嘴。
“不知礼没关系,就怕没有练剑的天赋。”言下之意自然是求天生的灵根。
“小儿自幼学剑,小有所成,不算天赋,但也勤恳。还望仙人能教导他入正途。”谢母颔首,语气诚恳。
“不求其跨入如仙人一般的境界,望其自保。”
“你可以走了,他留下。”眼前的破烂仙人不听她的诉求,打断示意其离开小院。
谢母看了看仙人,又转过来看了自家儿子。
“娘,你先回去。”谢英招看见母亲流露出担忧神情,将母亲的手握在手中安慰。谢母见状也不好说些什么,抽出手替谢英招整理衣服,转身离去。
她知道儿不离母,难成大器。若是一味的将他圈养在亲情的温室里,他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成就。想到此处,谢母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仙人不喜怒无常。
“娘几日来看你一次,你好生跟仙人学,莫要惹仙人生气。”
看到谢英招点点头,谢母才狠心离去。
不一会谢母走远没了身影。庭院里就剩破烂仙人和年轻气盛的谢英招。
谢英招握紧手里的长剑。
破烂仙人玩心大起。“小娃,你这身子骨太娇弱,练不得剑,练练绣花针还可以。”嘲讽之意满满。
谢英招反手持长剑背后,单膝靠近地面,右手持剑,左手握拳放在脚背上,这是谢家剑谱里猛袭的姿势。
“你这模样,哪像个仙人,只不过是个落魄剑修。”谢英招出声回讽。
“仙人不一定都要光鲜,我这模样如何做不得仙人。”破烂仙人接了他的话茬。
“小娃,你这白白净净的,怕是出生到现在都没离开过娘吧,还敢自称是剑修。”
谢英招默念剑气心法,催动剑气,眉心剑印再次出现,剑气一下子攀满了他的身体,攀附到剑柄,再往上,附了整支长剑,仿佛是剑有一层雾一般。
破烂看到此处,心暗道:这小子,根不错,是谢家的苗子,十三四岁就能催动剑气附器,成就怕是小不了。
破烂仙人想看看他到底能到什么程度,于是再次出声激他。
“你娘怎么教你的,想来拜师不知道先跪下吗?”
谢英招听到他说自己母亲,拳头握紧,剑气更盛,周身被淡蓝色的剑气附身。
谢英招心里暗道。
娘,这师拜不成了。
“想当我的师父,首先得让我知道你比我强。
再者...不准说我娘!”
谢英招身形暴起,用他理解的谢家剑谱里的招式,猛袭!
式如其名,这猛袭的速度之快,快过了一般剑修,若是同等剑修,这一剑就躲不过去了。
可在破烂仙人眼里,他的猛袭太慢了,高一层的剑修对低一层的剑修不能说弹指,也是轻易。
他就是想看看这谢英招能到什么地步。
长剑转瞬到眼前!
这破烂仙人好似没催动剑气,一脸讽笑。
谢英招看见长剑快刺穿眼前人的首级,催动剑气附在剑尖,意在破甲!
可突然他的剑停下,再也没有前进一步。
长剑被眼前人两指捏住。
他的身上没有剑气?!
好快!
谢英招眼神里流露惊叹眼前人的实力.
明明没有看见这人催动剑气,怎么就?!
“小娃,剑气很浅,杀意不小。”破烂仙人轻笑,他很满意。但是在谢英招眼里就是嘲讽。
谢英招欲抽出长剑,使不上力!
破烂仙人两指附上黑色的剑气,催动将长剑从谢英招手里抽出,长剑刺入门前遮雨处的承重柱。
谢英招还没缓过神,手上的麻痹将他唤回来。
眼前的破烂仙人周身环绕黑色的剑气。剑气蔓延,控制住了整个庭院。
谢英招正准备动身取剑,却被剑气压得再也无法直立身体。
谢英招双手死死的撑住身体,却控制不住颤抖,抬头死死的盯着破烂仙人,眼神里的不甘,愤怒犹如一把利剑刺入破烂仙人的眼睛。
破烂仙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收起剑气。谢英招一下子失去对抗的力量,身体猛然站起,又不稳的倒下。
破烂仙人收起惊恐眼神,走到躺在泥地里的谢英招旁边,衣着破烂的仙人此时周身的灵气让谢英招才知道,剑修不同层,挑战难如登天。
看着地上闭眼视死如归的谢英招,破烂仙人很满意,是他喜欢的性子。
“谢家小子,你叫甚名?”
谢英招听到的不是杀意,而是认真端详。他张开眼睛。
“你怎知我是谢家人?”
破烂仙人看着还在地上的他。
“你这剑名唤长生,是天山十二玄铁之一铸成,剑身花纹似山川,剑柄乃天山镇山凶兽。是大周太祖皇帝赐其麾下第二谋士,谢丘山。谢氏一族将长生剑作传世。
这柄剑,我可见得一个人使过。
你不姓谢,那这柄剑,是你偷的啊?”
谢英招想到什么爬起来。
谢英招语气小心翼翼带着期待:“你可识得我爹?”
“你爹?谢汉甲?”
听到破烂仙人认识自己父亲,谢英招凑到破烂仙人眼前。
“老…”老贼二字差点喊出口。
恭恭敬敬作揖。“仙人,还望仙人告知我父亲的事。”
破烂仙人看着俯身作揖在眼前变了脸色的谢英招,不禁好笑。“你们谢家人变脸都这般快?”
看着在自己深鞠一躬的谢英招。边走向院子外,边开口:“谢汉甲这个名头可大了。”
破烂仙人想起当时的模样。
“谢氏有子,名作汉甲。
孤身进天荒,背剑入临江。
剑看十三幡,杀尽八九方。”
破烂仙人眼睛流露的是对好友的怀念。“你爹自诩天下第一流,不过确实是人间第一流,一柄长生剑杀得天下所有剑修不敢抬头。”
“那年听闻天荒有凶兽,秋时吃尽边民,一吃就是三四个村,天家命大军剿灭,谁知去了三千人,逃回来一千七百多人了,天家后面也只是筑高墙大城,将边民聚集。可边民土地都在城外,逃不了被吃的命。
于是边民筹钱做酬劳,请遍天下剑修门,天下剑修门都怕损失。
只有你爹啊提着一把剑,从北境山岭进了天荒。”
谢英招盯着破烂仙人。“然后呢?”
破烂仙人坐下来。看着眼前的落霞,想起当年,豪气干云!
“据边民传,这北境山岭传来一声声震动,夜晚一到,剑气纵横!
剑光一道道刮向天空。大胆一点的边民走近一些查看,剑气顿时满了整个天荒!持续了半夜,下半夜没了声响,所有边民都准备请下一个剑修了。谁知道山谷里在这时传来了声音。”
“这谢汉甲浑身衣袍破烂,黑褐色的血沾了全身。拿着一根绳子拖着那凶兽的角,足有两百斤。”
“汉甲剑仙,天下第一的名号传了十三州。”
“一流汉甲仙,剑光满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