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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破烂的仙人说起谢英招的父亲,却是低眉难掩落寞。

天却变了,本是落霞满天,却变得黑云压城。一老一少,怀着不同的心事。

破烂仙人好似与谢英招的父亲相识许久,对他的故事如数珍宝,三言两语间,尽是故人旧事难语。

破烂仙人豪气干云的讲完那人的故事,后又低了眼,蹙了眉。才淡淡出声。

“而今才知当时错,想来心绪凄迷。”他面容露出痛苦,嘴角有些颤抖。

谢英招才从刚才破烂仙人讲的往事回神,瞧见这仙人却这般模样。好像仙人这时比刚才面容苍老了许多。

“仙人,招刚刚得罪仙人,还望仙人恕罪。”

清风拂动竹林沙沙作响,也救了这破烂仙人的心神。

破烂仙人却是出声,一改刚刚的颓气。

“哈哈哈哈哈,我就是看看今日之后辈有没有天资纵才的人。”

谢英招拱手作揖,准备离去。得罪了这仙人,饶了性命已经是大幸,那还敢拜师呢。

他果断转身走向来时的路,背后却传来了仙人的声音:“去哪?”

谢英招心一惊,这老贼不会后悔要取我性命吧?

想到此处,他又握紧剑。他可不能死,家里老娘可没人送终,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拜师礼都没有,还想回去?”

谢英招一怔,抬起头看见了站在小崖前的破烂仙人,嘴角露出笑意。

是夜,长空月明,月光流洒在整座愈山,给愈山镀了银。而此时愈山半山腰处的小院子里寂静无声。

睡在偏院的谢英招有些恍惚,他拜师了吗?好像拜了。

起身听见隔壁房间的仙人呼吸声。心暗道:“这老头真是喜怒无常,但愿他不是为了戏耍我。”

谢英招想起白天的事。

他的父亲,真是人间第一流的剑客?娘亲怎么从未提起过。对于他父亲的印象只是来自他娘亲口中那寥寥几句。

“你爹也是个剑修。”

“你爹死得早。”

仅此而已。

可是在破烂仙人的口中,这天下第一流的剑仙父亲有些不真实。

娘亲为什么从来不告诉他,为什么天下第一流剑修的谢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谢英招想来想去想不通,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咚、咚、咚、”

“咚!”

三声沉闷的敲门声没人应答,敲门人最后竟然一脚踹开了。

床上的谢英招有些迷糊,但是长期的习武还是让他习惯的去握剑。

因为晚睡,谢英招意识模糊,身形摇晃,猛地摇两下头后硬着头皮站好。

想把困意甩掉,但是还是被困意占住了大脑。

“谁…?”可能因为不清醒声音也跟着模糊不清起来。

站在房间门口的人冷哼一声。

“我。”

一个字惊醒了谢英招,这可是昨日他刚拜的师傅,昨日可是领教了师父剑气威压,赶紧从床上下床。

“嘭”的一声被被子绊倒摔下床。

慌忙的跪在地上。

“师父、”

门外人站着不动。黑夜里看不见来人的眼睛,月光的照射让屋内有些亮堂,却看不清人的表情。谢英招只觉得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盯得他浑身发冷。也盯得他不禁想:“这老贼不会是想这时候下手吧?”

他只好又大胆出声。

但是被剑气威压过后的他又有些身体发冷,颤颤巍巍的询问:“师父、弟子斗胆敢问如此深夜,找弟子何事?师父、师父可是有事要弟子去做?”

来人或许感受到跪在地上的谢英招的恭敬,总算缓了口气。

“果真没人教你习武练剑,练剑与念书不同。

念书讲究与心合,心合上了,什么时候练都不晚。习武不同,讲究三练,鸡鸣而起,夏三伏冬三九,月悬而停。”

破烂仙人收起架势,只是淡淡的说。“穿好衣服,晨起。”

谢英招表面上恭敬的说:“是。”

实际上却腹诽:“娘亲从没叫我起这么早过。”

破烂仙人却回头瞥了他一眼,戳破的内心所想。

“这不是在你们谢家,你母亲也不在这,所以一切都遵照我的规矩来。”

一声不容拒绝的威严。“想跟我学剑,就得听我的。”

谢英招只好低眉顺眼。

穿好衣服,也不敢耽搁,快速的走出门外。

五更初刻的天甚是空明,玉镜还挂在天的西边,远处不清不楚的疾江反映月光。下半夜显然没了风,竹叶不响动。

整个愈山后只有这半山腰有院子,说不诡异是假的。不过好歹有两人,一老一少也算有了生气。

谢英招跨过门槛,走下阶梯。

就看见在院子外的那道身影,虽然不像白天能看到他破破烂烂的衣服,但也能从他周身隐隐约约的剑气能感受到,是那个老…不是,是他师父。

他师父负手站立在崮的边缘。

谢英招快步走到师父后面。

抱拳作揖:“师父。”

破烂仙人静静的看远处的疾江。

谢英招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好默默的站在师父身后,跟着师父看远处。

破烂仙人声音清冽带着有些沙哑询问。

“谢家…就剩你这孤子了吗?”

谢英招一愣,思量师父想问的是什么。想不通也还是出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回师父,是的。谢氏门庭就剩我这孤子了。”

谁知他师父一个大转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谢氏剑谱没有写怎么运剑气吗?”

谢英招诚实的回答:“回师父的话,有。弟子天资愚笨,窥不透其中剑气心法,再加上从未有剑修师父,所以弟子也是一知半解。”

“剑气,讲究心与气合,人与剑合。这剑气是有灵的,天下剑气愈加稀薄,你不用心,就感知不到。”

破烂仙人转身面对他,抬手示意他过来坐在崖边。

谢英招仔细思量,师父如此不说倾囊相授,也是尽为师之道,对自己并无杀心。走到他旁边。

“师父。”

然后盘腿坐下。正准备抬头询问师父在这里的意思,旁边人就出声。

“闭眼运剑气,心与剑气走,走周身经脉,调气息,结合剑气心法。”

不一会这谢英招周身有一道道月白,这眉心剑印也越来越清晰。

谢英招则感知到周身暖和,不一会就大汗淋漓,他舍不得张开眼里。明明是闭上眼睛他在意识里看到一道道月白,随着他的呼吸一道道月白仿佛朝他意识而来。

眉心剑印像是一烛光,清晰可见。

旁边的仙人看着在闭目修炼的谢英招,周身被淡蓝包裹,知道他已经自己摸通了这心法。看着他大汗淋漓,伸出手在他的头上方,运气保护他。出声打断。

“小子,先停下。”

随着眉心剑印渐渐淡去,谢英招睁眼。转头看见在他旁边的师父。

起身作揖。“师父。”

“小子,剑气就这般夜以继日的练。剑气别无他法,唯有勤恳,勤恳筑基。最重要的是配上这剑法练起来。”

破烂仙人单手双指做剑,朝前方划去,一道剑气荡出,双指的方向,剑气砍了远处的竹树。

“剑气好修,剑法好练,可这两样加起来,却是许多人都完成不了的。这也就是剑修的门槛。”

“剑修者,沉心练气。”

说罢,破烂仙人就走向山下,留一个还在品味他的话的谢英招怔怔留在原地。

不一会,这刺破风的剑鸣就响了起来。

而这破烂仙人则笑着摇摇头,他知道,这孩子你教他过多,他反而越来越不理解,你点一下,他就自己通透了。

正值谢英招还在大山里练剑的时候,这天下十三州风起云涌。

北燕

北方的天气相比南方的的酷暑显得稍好一些。可总归是炎序时节。这燕朝都城明明前日下了雨,这都城房屋也是万瓦若火龙。

“宣!大燕边军车骑将军常势之上殿!”一声尖锐的鸭嗓,是太监特有的声音高声宣臣子觐见。

宫门前,一身白甲的年轻将军单膝跪在地上。

裙甲,胸甲、鹘尾佩戴的整齐证明这大燕车骑将军常势之刚从边关赶回。披膊上凝固的鲜血证明他刚刚经历血战不久,护臂也有少许鲜血,更有被利器砍出来的缺口。

蛟龙肩吞是先帝所赐,只不过和腹吞胸板这些束缚他有些难喘气。

他取下头戴的胄,放在一旁的地上。

听到远处传声的小宦官。

常势之抬起手左掌交叉放在右掌上掌心对自己。这是大燕开国祖皇帝制的军阵之人作揖行礼。

常势之站起身,虽说披甲给他加壮了一些,取下甲的常势之也是身长八尺二,冷面眼神凛冽,眼角下有一道小小的刀痕,长发挽起用蓝布扎起,额头前有些没有全部扎起来的碎发总算能让他有些亲和。

可这常势之是有名的美男,貌容俊朗,音容兼美是燕朝史官对他的记录,显然这刀痕给他增加的是给人杀伐果断的印象,少了年少时的清柔,多了军阵之人的杀伐之气。

常势之作揖的手没有放下,直至小宦官走到身前。低下头对皇帝身边人示意。

小宦官的声音有些清脆,也有些阴柔,开口询问眼前身披白甲的年轻将军:“可是常将军?”

常势之低头再次作揖。

“回小公公的话,某正是常势之。”

小宦官有些讶异,这传闻中的车骑将军和面前的车骑将军有些不同。

传闻中,这大燕车骑将军是先帝的侍卫出身,得先帝赏识入得军伍。听闻他身长九尺八,使得一杆七尺大槊,面容青面恶兽,以吃人为乐,以嗜血为欢。镇得边关十年未敢有敌国来犯。此次西城平叛,这青年将军仅用八天奔袭,斩首两万,吓得西城叛乱的二皇子引剑自戮了,一手扶正了当今燕朝天家。

来之前小宦官还深吸了好几口气,吞咽了一遍又一遍的口水。心想不会第一眼要是犯了什么错肯定会被一刀砍了。现在看来这青面恶兽显得谦卑有礼,担忧的心思也放下了。

“小公公?”有些沙哑但依旧深入人耳的声音传出,惊醒了正在端详常势之的小宦官。

小宦官被惊吓得有些慌神,他还是被传闻中的常将军吓到了。连忙跪在地上。俯身贴着地面出声:“小的走了神!还望将军恕罪!”

这青年将军并不怎么在意,于是就弯腰扶起小宦官。笑了笑示意无碍。

“还请公公带路。”

小宦官却好似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松了口气。“常将军,请随小的来。”

一个低着身子只有六尺半的小宦官小碎步走的飞快。一个身高八尺二的青年将军抱着胄跟随在后头大步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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