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陶然收起心绪,还是没说要去救张今。
倒是把一旁的谢英招急了。
“徒儿在城中所遇清剑宗之人,见他也许认识师父。
徒儿、斗胆问师父是否与清剑宗之人相识?”
声声急切,许陶然转过身挽了衣袖。
他知道谢小子说的是谁,除了清剑宗的余修还有谁。
清剑宗的余修二十年前也只是一个清剑宗门的第六个弟子,余修出生阆州余家,可算得上立即发布世家名门了,八岁就通晓这上下千年的经书子集,十岁一首词就让京城贵族趋之若鹜,以千金买词!
十四岁就中举,与另一个人并称大周衍圣之人。
一般人都会选择从此踏入官场,平步青云,谁料他十五岁入剑修,拜入敬剑山。
另一位衍圣之人与他在周都之外的八里亭相别,两人相视一笑,留下一句“多少城中名利客,机关算尽不如君。”
十五岁的余修入剑修并没有如他在文坛一般叱咤风云,反倒是资质平平,十七岁才剑修一境。
许陶然想起两人相识。
雨夜孤灯,雷声千嶂落。
东南广阳城外的密林深处一人一兽对峙着,身着青衫的男子身影摇晃,鲜血从臂膀涌出顺着握剑的手流下,大雨滂沱冲刷着他的伤口,额头的伤口刺痛他的神经,嘴角的血也在表明此时他的状态极其不妙。
墨黑长空偶尔一道列缺闪过,重雾山瞬间宛如白昼,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大树上男子已经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那人虽然是个剑修,一身的书生气却无法让人忽视,打扮也捎带一些书生的打扮,大多数剑修在出来猎杀妖兽的时候都不会带着玉佩,护腕也是贵重之物。猎杀妖兽以隐蔽突袭为主,不保证玉佩这些身外杂物在自己埋伏妖兽的时候发出一些声响。
金缀腰带托着那人的贵气,不似一般剑修都是布腰带。因为臂膀伤口痛极,那人略带痛苦蹙眉,雨水在他的脸上滑落,清瘦的身形在此时更加显得摇摇欲坠,而他眼神却依旧露着寒光。
他拼命压抑着痛苦与过度劳累,眼神丝毫不敢放松一丝,眼神恶狠盯着眼前有一丈高的妖兽。
他低微的喘息与列缺闪过之时他脸色苍白还是让妖兽察觉到了。
见他这般,那大妖反而放松下来,低沉带着嘲讽的声音传出:“你赢不了我。”
大妖知道眼前此人已经剑气快耗尽了,心生戏弄之意。
大妖似猛虎状,兽头呈白色,身上锋锐的毛发让它防住同境界以及同境界以下的人类剑修的剑气,而四足爪让它又能快速奔走。
此妖名唤雁鸣,妖如其名,声音如雁鸣一般,是整个东南三州中境界最高的妖兽,是妖兽七境。
那人强撑着身体,还是撑不住跌跪在地上。
他低着头略带疲惫的声音:“打不过…”
“咳、咳咳咳!”内伤让他剧烈咳嗽。
抬起头,倔强出现在他脸上:“也要打!”
他以剑作倚仗,借力站起身来。
“我余修持剑出长安,入十年剑修、咳咳、今有死而已!”
一声厉喝却不禁让妖兽敬佩起来。
大妖带着惋惜之意开口:“你作为人道修者,以剑修四境…”
大妖回头看了一下后足的伤口。
“剑修四境能在我七境这留下这一道伤口是尔之荣幸。”
随即改变话中惋惜之意:“可你来此未曾了解过这重雾山以我为尊!这东南三州未曾见有敌手。挑战我无异于以卵击石。”
余修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鲜血还没有止住。
他如何没了解过这重雾山的雁鸣大妖,可家中父亲病入膏肓,非七境妖兽灵丹不能救。
他冷笑着仰起头,让大雨冲洗着脸庞。
悠悠开口:“以卵击石?换种说法,也叫以弱胜强…”
大妖眼中也有了敬佩之意。
“如此心气倒是第一次见,数年来这重雾山欲取我灵丹者数不胜数,却在败后有的磕头,有的逃跑,还有…一些来不及说出求饶的话就被我拍死的人道修者。敢称以弱胜强者,尔是数年来的第一个。”
大妖收起攻击之势,挥了挥妖爪。
“人道修者,你若现在走,我可不杀你。”
它在给眼前人一个机会,瞧得出来他已经强弩之末,也不再防备。
余修又低下头,再抬起来带着一抹惨然的笑容。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不杀某…可,某要杀你!”
他的手再次握紧剑,眉心剑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这正表明他已经剑气枯竭了无力再战,提起剑的手再也没有一丝剑气萦绕。
他持剑之手抬起,长剑横在眼前,双指抚在剑身,雨也溅落在剑尖。
耳边尽是雷声滚滚,眼前大妖是他跨不过去的大山。
树上之人轻叹,这年轻剑修是个好苗子,如此心气倒是与他相似,自己曾几何时也落此境地。
雷声伴随他的最后一击,余修在退去和提前再战选择了后者。
大妖也没有闪躲,直面余修这一击。
妖爪轻抬,轻松格挡下眼前人道修者的攻击。
余修没有犹豫,所带剑意都是杀气,可无剑气,所使招式也没有任何杀伤力。
一剑一剑的碰撞声都在提醒他的无力。
余修大吼以泄此时的无力:“没有这样的道理!不是斗不过就畏缩退走!”
所挥舞之剑也被妖兽尽数接下。
大妖还是有些惋惜,但转念一想,若此时放过他,恐怕后患无穷。
抬起数尺的妖爪就要将眼前人击杀。
余修双手持剑格挡着大妖的右爪,而它的左爪向他扑杀而来,他已经无力再躲,更无力再挡。
余修闭目等着阎王降临。
“铛!”低沉的碰撞声让余修又张开了眼。
眼前妖兽的四指已然被利器整齐切开!
大妖大惊!急忙跳到几丈外,定了神才瞧清了来人。
又一个人道修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爪子,四指被整齐切断!好凌厉的剑气!
那人带着一顶残缺的斗笠,一身玄色与墨黑四周融为一体,他持剑而立,他低着头让斗笠遮盖着他的神情。
从斗笠之下传出低沉带着压迫的冷笑:“自以为天下无敌?实则坐井观天。”
那人周身萦绕的朱柿色剑气在玄黑长夜中显得更加明亮。
大妖眯着眼睛嘲讽来人:“偷袭之辈也敢说我坐井观天。”
持长剑的人摇摇头:“七境的妖也配成东南三州无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