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从长计议,但是章行厉和许双陆包括周夕若,行军打仗行,在复杂的局面下,运筹帷幄,智计百出,却还是力有不逮。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三个人商量来商量去,只能商量出个笨办法来,两百骑兵分成两部分,其中一百骑兵去掉铠甲,换上便装,分散打散,四人一组,分别往京城和周边以及大顺军经过的地方打探消息,一旦有了太子的行踪,立即着两人返回,别外两人继续跟踪,约定好十日之后,无论有没有找到人,所有人都必须返回。剩下的一百人,由周夕若和章行厉带着在武清县城周围留守等候。好在周遇吉的亲兵都受过斥候训练,跟踪掩藏,消息传递都是基本功,一时间也都分头行动去了。
等待的时间是焦虑和漫长的,已经过去了六七天,还没有一队人返回,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期间,留守武清的大顺官员和驻军见形势不对,弃城逃跑了,县城一时无主。周夕若和章行厉商量了下,还是决定先进城临时接管,反正现在几个神仙打架,一个小县城,清军和大顺军都暂时顾不上。于是,一百多精锐开进武清城,以朝庭的名义,弹压宵小,维持治安,倒是让武清县的百姓过了几天安宁日子。
到了第八天头上,开始陆续有人返回了,有些是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无奈返回的,有些是遇到了盘查,被逼逃回的。损失最重的是派往京城的几组,回来的兄弟几乎个个带伤,其中一队四人被清军发现,全部战死了。遗憾的是都没有关于太子的消息,太子在京城的可能性是应该是不大了。就在众人越来越失望的时候,派往香河县的一组人回来了,两个人还押回来一个俘虏。周夕若赶紧命令将人带过来讯问。
“小姐,章将军,我们在香河县城打听太子消息的时候,发现了这小子好像也在找人,而且也是在找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我们看他可疑,就出手把他擒下了,谁知道这小子嘴硬的很,什么也不肯说,李伍长怕误事,就让我们俩先把这小子带回来了。”押俘虏回来的宁武老兵向周夕若和章行厉回禀道。
章行厉听完走到俘虏身边,问道:“这位兄弟,手下的弟兄多有得罪,对不住了,如果你能好好的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一定保证你的安全,并且给你足够的回报。如何有半句假话,弟兄们的脾气可都不太好。”
“哼,你当我猴爷是吓大的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嘴里套出话来却是万不可能。”跪在地上的俘虏倒也硬气,脖子一梗就怼了上来。
许双陆一听就冲了上来,啪啪两个嘴巴子扇了过去,冲左右高声喊道:“不用废话了,把他拉下去直接宰了,没有张屠夫,我们宁武军还吃带毛猪不成?”
早有两个宁武军老兵过来架起俘虏便往外拖,这时俘虏突然叫了起来:“等等!等等!你们是周伯爷的宁武军?”
“是又怎样?”章行厉摆摆手,示意把俘虏带回来。
“我叫猴子,是九龙寨的一个小喽啰,我们师爷刘子政是周伯爷的故交,你们宁武军的忠义,小的也是万分佩服,我刚才听有位兄弟说你们在找太子是吗?师爷让我们找的也是一个宗室子弟,但不知道是不是太子?我们在平谷见过他,但他身边的侍卫武功太高了,我们留不住,所有就沿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跟过来了。”
听到这里,周夕若赶忙上前问道:“你见过他?他是什么样子?你们是一直在跟着吗?现在有他的消息吗”
猴子看到是个女子,有些愣神,朝许双陆看去,许双陆说:“这是我们小姐,周都督的女公子。”
“回小姐话,他在我们平谷县的客栈住过一晚,长的清清秀秀的,脸和姑娘一样好看,个子比我略高些,对了,当时他还拿了个玉钮扣付的面钱。后来,他的两个侍卫找来了,听三当家的说,他们要去南京,再后来就有山寨的暗子发消息说他们到了香河县,于是师爷就派我们都过来找了,我走的快些,先到,刚开始打听,就被你们逮到了。”猴子一听是周遇吉的女儿,赶紧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玉钮扣?是什么样的?”周夕若问道。
“是块羊脂玉,刻得好像是个鱼的造型。”猴子仔细回忆着说道。
“是玉鲤鱼。”周夕若见过周皇后亲自给太子缝过种钮扣,基本上可以肯定猴子见过的人就是太子。她竭力压下心里的激动,对章行厉和许双陆说:“应该就是太子,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去。”章行厉听了也不犹豫,立即吩咐道:“留下十个兄弟留守,其他人立即集合,我们去香河县。”
片刻之后,一百铁骑已集合完毕,向着香河县方向急驰而去。走至半途,开始碰到三三两两的溃兵,开始周夕若急于赶路,没有理会,只是叫人驱散了便罢。后来溃兵逐渐增多,拦住几个一问,才知道,这些都是从香河县退下来的,是大顺军大将高一功的兵,高一功的部将李柒率部500人在香河县驻扎修整,没曾想刚入城就被清将满达海给堵上了,大顺军在一片石被清军打怕了,满达海的兵一攻城,大顺军就溃了,500人死的死逃的逃,李柒也不知去向。听到这个情况,周夕若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太子万一落到清军手里,就凶多吉少了,事到如今,哪怕这一百人是去飞蛾扑火,也断没有后退的道理,于是命令队伍快马加鞭,继续逆流朝香河县飞驰。在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香河县城墙的地方,突然看见有一股约有两三百人的清军在围攻一个小土坡,土坡上四五十人在清军的强攻下已经岌岌可危,呼呵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猴子眼尖,喊道:“是我们山寨的兄弟,那个拿软剑的应该就是三当家说的那个公子的高手侍卫,快去救人啊。”说着便不管不顾的骑着马冲了过去,也不想想自己赤手空拳的连把刀都没有。即然太子的侍卫在,太子很可能也在,周夕若和章行厉对视了一眼,也来不及多想便纵马冲了过去。这三百清军大部分都是步兵,只有几个头目骑着马,由于清军入关以来,打的都是胜仗,无论明军还是大顺军,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所以当看到有骑兵冲上来时,不但不跑,反而在带队将领的指挥下,分兵迎击上来。两支队伍一接触,清军便感觉到不对了,这支骑兵跟之前的明军和大顺军都不一样,整支队伍带着森然的杀气,虽然只有一百来骑,却有着难以抵御的压迫感。一个照面,清军便倒下了一半,而冲过来的骑兵,连个落马的都没有。带队的清将见势不妙,赶紧呼哨一声,招呼剩余的清军就要逃跑。周夕若一马当先,喊着“一个都不能放跑了,全部杀光!”便冲了上去。箭发连珠,将跑在前面的几个骑马的清军射落在地。这时被围的那几十人见有强援到来,也纷纷跳下土坡,阻击四散奔逃的清军。尤其是一个青衣人,一把软剑,几乎剑剑封喉,以一人之力,片刻间便毙敌十几人。
不一会儿功夫,清军便被击杀殆尽,章行厉领着属下在逐一
补刀,周夕若拨马折返回来,来到土坡前,高声喊道:“太子何在?宁武军前来救驾。”
一个少年从众人中间走了出来,“可是夕若妹妹?”
“太子哥哥!”周夕若赶紧跳下马,跑到太子面前,激动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想着应该是要跪拜的吧,便要跪下,却被太子一把扶住,“夕若妹妹不必如此,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太子哥哥,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周夕若一时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拉着太子的胳膊便哭了起来。太子也是悲从心来,落泪不止,一时也不知如何劝解。
紫衣姑娘从太子身后走过来,扶住周夕若劝道:“夕若小姐,既找到了太子殿下,应该高兴才对,此地不可久留,满达海的骑兵还在城内,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些人也都得带上,万不可让太子的消息被清军知晓。”
紫衣姑娘周夕若也是认识的,正是崇祯皇帝的贴身侍女虞清,由于身着甲胄不好行礼,便一抱拳说:“虞姑姑,民女这就带太子殿下回武清,还请虞姑姑和太子同乘一马,路上多加照顾。”说完便转身上马,命令将山寨的人分乘清军丢下的马匹,分配妥当,一行众人便返回了武清县。
在武清县城,众人进行了短暂的休整,下一步该怎么办,所有人心里也都没有明晰的想法,第二天一早,派出寻找太子的人也都回来了,周夕若便找到太子,说:“太子哥哥,满达海的兵随时都有可能过来,武清城小,我们人也少,守是没办法守的,只能先往南撤,另外是不是派人先到南京,告诉史可法他们,太子要去南京继位。这些事情,我们没办法做主,还请太子哥哥自己拿主意,但是不管太子怎么决定,我们宁武都将追随太子,唯命是从。”
太子思索了一下说:“还是不要提前派人吧,父皇殡天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到南京了,他们找不到我,肯定会找哪个宗室监国,甚至是直接继位,我们贸然派人过去,恐怕会引发误会,还是先去南京探听一下消息,再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