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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姑爷还没说话呢,你想要,等着吧。”李怀恩冷冷说着。

周筠炼咬着牙,脸色被气的发白,他堂堂大晋王爷,这辈子能有几次被人怼来骂去的。

可偏偏的被怼了一遭,他还愣是不敢和李怀恩呛声,心里自然也明白一个白龙鱼服鱼虾可欺的道理。

但他现在要是真被这话给唬住了不动手,手下人看着呢,他这靖安王的脸面往哪搁呢。

不知觉中,他现在的处境竟然与稍早时下午,樱雪舞的处境同出一辙。

不知是李怀恩故意的还是无意,但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樱雪舞抬头看一眼没了动静,脸上已经不大好看了。

林云深顺着樱雪舞的目光往榕树那边看,靖安王的那几个仆从把榕树围了一圈,手里的火把照着飘飞下来的雪,颇有种官府庙堂里常见的薄凉。

小李缓步走到林云深跟前,淡淡看了一眼樱雪舞。

“小姐,夜里冷,请回吧。”

这世界上最惹人厌的,大概就是像小李这种,用着敬语说着不客气的话。

樱雪舞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心里生出一抹别样的东西,在五脏六腑中升腾。

不能全说是生气,但也够不着委屈,就有种不尽如意的感觉。

“你是在命令我?”樱雪舞贝齿咬唇,两条极为漂亮的柳眉拧成一撇一捺。

小李微微作揖,脸上波澜不惊:“不敢,只是外面真的冷,刚刚屋里烧了两盆火,姑爷都觉得冷。”

樱雪舞翻了翻白眼:“在屋里烧着火都冷,怎么又跑到外面来了?”

见小李还要再说,林云深伸手拦了他一下:“没事,现在不冷了。”

说着,林云深冲着樱雪舞挤出一抹笑。

樱雪舞眼光在两个少年脸上来回切换,小声嘀咕了一句:“笑得比哭还难看。”

笑得比哭还,难看?

樱雪舞忽然在脑海种回味自己的这句话。

不对,太不对了。

林云深和她相处的时日不短,她太清楚这个傻子的脾性了,向来都是怎么打怎么骂都不吭声的,偶尔会委屈但哄哄就好了。

挤出一张苦瓜脸来强颜欢笑,不是他的性子,不是单纯的少年做得出来的样子。

她心头念叨,莫名生出一点愧疚,是不是自己对他,太刻薄了些?

“云深。”樱雪舞抬眸,难得柔声叫他。

林云深的开心瞬间泛起涌上脸颊,像极了一个小孩。

“哎!”

“听话,跟我回去,咱们不掺合这事。”樱雪舞伸手拉住林云深说。

她很难得这么近距离接触林云深,也不知道以前是没注意,还是有心忽视,她忽然惊觉眼前的少年郎居然比自己高了个脑袋。

傻大个?也没有那么夸张的肌肉疙瘩,更像个瘦弱的少年穷书生。

林云深不说话了,看着樱雪舞,又回头看了看那棵榕树,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沉默了半天狠狠地对樱雪舞摇了摇头。

头顶沾染的白雪被他甩掉,像是甩水的小狗。

“你想要这份机缘?”樱雪舞问,没等他回答又说道:“不行,你不能要。”

小李上前两步,到两人身侧:“姑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三思啊!”

“千年古榕少之又少,这恐怕是姑爷这辈子唯一一次脱胎换骨的机会了!”

脱胎换骨?

樱雪舞柳眉一皱,目光看向小李细细打量,她不蠢,她知道林云深和外面的人比起来缺了啥。

“小李管事,他是我丈夫!”樱雪舞的话点到即止,一只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青鸾。

小李深呼吸一口气,豁出去了般转身对着樱雪舞再鞠一揖:“小姐,你何曾把姑爷当做丈夫待过?”

“放肆!”

两人火气都是那么大,林云深想劝,可生怕自己嘴笨反倒火上浇油。

可不劝,这火迟早要烧到自己身上。

正当他愁眉不展时,远处传来一声嬉笑:“姑爷!小姐!”

“你们都在这呢?这好热闹啊!”

林云深回头,一冷一热两张面孔挤进眼睛。

冷的那个,怀里抱着一只白毛小老虎,像抱着一只猫崽子,满脸冰霜,仿佛有人欠她几十两银子。

热的那个,一手叉腰,一手朝着他们使劲挥舞,脸上笑得和花开一样。

“江阴,鹿鸣?”林云深看见她俩脑袋就大。

一个森冷得让他浑身不自在,一个黏糊他黏糊到让他浑身不自在。

在府里时,他都是躲着这俩姑娘的。

江阴快步跑来,丝毫不避讳樱雪舞正在一边,直接一手从自家小姐手中把林云深的胳膊抢过挽住,可劲的往林云深身上蹭。

林云深想把她推开,可圣人说男女授受不亲云云,止乎礼云云,他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樱雪舞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一字一顿不容反驳:“跟我回去。”

但她话音还没落下,鹿鸣已经跑到石台上,一脚将台边站着的王府仆从踹下。

“这树,是樱府姑爷的。”

说着,鹿鸣手中捻起一颗金光小球,往地上轻轻一弹,一道金光墙体圆圆将她连同榕树围在里面。

嘶......

周筠炼深吸一口气,风中的寒雪倒灌进他的嘴里,激得他目眦欲裂。

怎么走了一个又来俩。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站着说话的四人,一个眉头带着一股委屈,一个满面心急,一个愤愤不满,一个喜上眉梢。

这樱府里的人,也是清奇。

樱雪舞气得半死,她想不通,为什么这次出门前谁谁谁都把自己的实力藏得好好的。

一出门,谁谁谁都向着这个傻子,护着他,喜欢他,为了他把藏了不知多久的实力暴露了也在所不惜。

“行,你们好样的。”樱雪舞嘴唇被咬的红涨。

“我给你一个机会,林云深,你敢要这棵树,从此我和你......”

樱雪舞深深呼吸,顿了顿才淡漠吐出最后的四个字:“恩断义绝。”

这已经不是她要不要改善与靖安王关系的事了,到这地步,她压根就没有考虑同靖安王会闹成什么样。

只是平日樱府里的下人,已经开始骑到她这个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

这口气,她咽不下。

“别呀小姐,姑爷这么俊俏的小郎君,你要真和他恩断义绝,我可抢了去了。”江阴嬉皮笑脸,和在府里一个模样,不知是单纯,还是狂妄。

小李白了江阴一眼,他清楚这个姑娘的德性,理会她也只是浪费口舌。

“姑爷,听我一句劝,这机缘,我三人保你拿下,就算是周筠炼,他敢拦......”

江阴接过话头:“那就一个字......”

“杀!”

樱雪舞急了,声音忽的高起来:“林云深,你想好了,是跟我回去,还是你自己留在这里?”

林云深目光在三人间来回扫过,最终抬头看天。

天上没有星星,黑漆漆的,纯墨色的天空,深邃如渊。

他再次在脸上挤出一点,在樱雪舞眼中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跟你回去。”

樱雪舞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看向李怀恩和江阴时像一只骄傲的天鹅抬眉扬色。

最平淡的反而是江阴,一直在林云深手臂上拱,反倒是小李,注视着林云深,良久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可他这口气还没吐完,林云深又开口了:“雪舞,这树我是不要的,我连姓许的那老头给的机缘都不要,难不成这棵树的机缘造化比许老头的还大?”

自然比不过天师的玄妙道法,樱雪舞默默颔首,紧了紧身上暗红色的袍子,心里有种掺和进了琐事的感觉。

说是不掺和不掺和,可到头来,自己才是最两面的。

那边的周筠炼脸上早已经得意洋洋,准备等光墙散去剥取妖丹。

可林云深没给他机会:“但是,这棵树我也不许别人碰一下。”

“嗯?”樱雪舞愣了一下,抬头疑惑的看着林云深。

林云深不管她,扭头转眸:“小李,江阴,能不能向我保证,从今以后,哪怕是我,都不能伤害这棵树?”

小李脸上同样精彩,但他却是笑得最痴的那个,一边笑,一边眼中含着一缕晶莹。

他暗暗对着林云深竖起拇指,心头暗道:“对,对!这才是姑爷!”

江阴嬉笑着,把林云深的手放开,转而环住林云深的腰:“别说替你守棵树了,就算给你生孩子我也愿意。”

她话音刚落,小李一比剑指就敲在她头顶上。

把人打开,解救了差点僵硬倒地的林云深,才轻声骂道:“不懂规矩的丫头,没看见小姐在这呢?”

一边说一边偷偷看樱雪舞的脸色。

这话里话外,樱雪舞听了个通透,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她不吭声,也不怪罪谁,更没有叫站在一边看戏的云鸟一道,转身走了。

林云深想追上去,却又再次被江阴黏住。

小李去了一旁找那王爷,云鸟快步去追樱雪舞。

鹿鸣抱着小白虎站在雪地里,纷纷而下的雪不如她的眸子冷,而她的人更冷。

王爷家的仆从唯唯诺诺仿佛害怕鹿鸣吃了他们,王爷在那面色红赤,一肚子气憋得不行。

这方天地里好生热闹。

这方天地里,又好生无聊。

林云深痴痴的看着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转角的樱雪舞,沉默着,最后暗暗叹了口气。

“姑爷,怎么又叹气了?”江阴问。

“没,没什么,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少年只是淡淡摇头默然不语。

【也许会一直单机写个几百万字吧,也许会有几个有耐心的读者有兴趣读下去。

写一个让人开心爽爆的故事不难,可人总要有点梦想有点理想嘛。

想写好一个宏大的、震撼灵魂的故事少不了铺垫,我想把铺垫做好,当剧目展开时如山海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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