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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里装满了食物,魂魄又回到体内,徐惀剔着牙脑子里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阿良收拾好碗筷,用麻布擦着桌子说道:“现在吐蕃人算是最大的怀疑对象吧;我们把在长安的吐蕃人都找出来,再逐一排查,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徐惀挑了挑眉说道;“你怎么查出来?我们查的不是吐蕃人,准确地说我们找的是能把皮子剥离的像蝉翼那么薄的吐蕃人!你没听曹店主讲吗?这样的人在吐蕃都很少。

我们现在能确定的是的确有这门技术存在,土龙皮可以剥离的很薄。

我们又知道了吐蕃人能把土龙皮剥离的薄如蝉翼,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找到能把土龙皮剥离这么薄的吐蕃人,是拥有这项能力的吐蕃人;人好查,能力不好查,更别说在吐蕃都很少吐蕃人会这门技术。

现在我又想到了不用土龙皮也可以剥离很薄的一个可能。“

阿良眨眨眼,问道:“什么可能?”

徐惀幽幽地说道:“我想起了阿姐鼓!”

阿良听后捂着嘴跑出去了。

过了很久,阿良才喘着气进来,脸色白的很。

徐惀继续说道:“我不是在跟你讲诙笑,而是真的想到这个可能。”

阿良闻听又做呕吐状,徐惀拍拍阿良的背,继续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如果用土龙皮也就罢了,如果他们真的是用……皮,我死都不会放过他们。”

说罢,徐惀拿出李隆基给他的令牌,递给阿良。

徐惀说道;“你去薛寺丞府上问问生病前几天或者当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他们家饮食习惯那几天有没有改变?记住,只问不答。”

阿良双手接过令牌,叉手施礼道:“喏!”

徐惀穿上官服,打马去开远门,他要查查最近一段时间有多少吐蕃胶进到长安。

徐惀找到城门郎李成茂说明来意。

李成茂很配合,喊来书吏让他帮徐惀去查货物进出城的登记簿。

书吏问道:“徐评事要查询多久之内的记录?”

徐惀想了想说道:“近月内即可!”

在书吏查询的空档,徐惀问道:“印象中这吐蕃胶进长安的多吗?”

书吏道:“这不是常见的货物,在我办差的时候还是很少见到的。”

最终书吏查到本月二十四日有一队吐蕃商人带的货物中有吐蕃胶,共五百斤,还有一百条毛毯、五百斤青稞酒、二百张皮货,过所上注明的人叫桑托。

徐惀看到登记的信息后,一拍大腿说道:“果然!”

徐惀又问道:“能查到当天谁在开远门查验的吗?”

书吏道:“这是自然,每日办差人数是提前安排和登记好的,这也过去没几天;稍等!”

书令又拿起一本册子,翻了几页,用小手指指着册子上的名字,说道:“有了,当日轮值的是唐年和刘二,唐年是上午,刘二下午。”

徐惀又问道:“能请他们来一下吗,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他们?”

书吏道:“您稍待,我去看看!”

徐惀在旁边的耳房见到唐年和刘二,二人一看是个身穿绿袍的官员,立刻起身施礼。

徐惀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大理寺评事,姓徐名惀;另外,请两位安心,今日找你们来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一点你们日常的事情。”

二人听到只是问一些事情,紧张的心平缓下来。

徐惀道:“两位六月二十四日在做什么?”

唐年道:“六月二十四日该我兄弟二人轮值,我值上午,我兄弟值下午。”

徐惀道:“当日有一队吐蕃商人进城,他们登记的货物中有青稞酒、吐蕃胶、毛毯、皮子,具体的数字是青稞酒五百斤,吐蕃胶五百斤,毛毯一百条,皮货二百张;哦,过所持有者叫桑托,你们还有印象吗?“

刘二年轻记性好,主动向唐年问道;“头,是不是我来晚的那天?”

唐年若有所思的答道:“您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是有这么一队吐蕃商人,对,是有;过所上的名字是不是叫桑托记不清了,只记得对方还未说话就先笑。”

徐惀抓住唐年说话的重点问道:“名字不重要,你说对方未说话就先笑,那就是对长相记得很清楚了?”

唐年道:“这个人大概样子记得,穿的是前开襟大翻领窄袖长袍,年龄大约三十多岁,辫发,浓眉方口,高鼻梁微微下勾,两额颧骨突出,赭面瘦长脸,蓬杂的黑色络腮胡须。”

徐惀问道:“你怎么对此人记得这么清楚?“

唐年道:“我在大非川驻守过几年!“

徐惀闻听拱手表示敬佩。

徐惀根据唐年的描述,用洗毛笔在纸上快速画起来,很快一副桑托的画像展现在唐年面前。

徐惀问道:“是不是这样的?”

唐年惊讶的看着徐惀的画作,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简直就是一个人?您是如何做到的?”

徐惀边卷画边说道:“我曾跟阎安贞学过一段时间。”

唐年木木地点点头道:“原来是阎家弟子,难怪难怪。”

薛绍衣府

阿良向薛绍衣展示了令牌,薛绍衣验过无误后说道;“郎君有什么要问的问吧。”

把徐惀交代他的问题说出来,阿良等着薛绍衣回答。

薛绍衣想了想,说道:“我得病之前一天曾买过一个奴婢,是用来照料家中小娘子的;我生病第二天好像这个奴婢就丢了,后来武侯在河道中发现一具女尸,曾挨个询问谁家有人丢失了,管家去看以后才知道尸骸是我买来的奴婢;这算不算奇怪的事情?”

官宦人家的奴婢在他们眼中和牛羊鸡鸭没什么区别,丢个奴婢就像丢失只羊一样,没人怎么当回事;最多报官告知一声,有的人家甚至连官都不报,丢了就丢了。

阿良问道;“买了这奴婢以后,恰巧您就身体不爽利了?这感觉挺奇怪的?”

薛绍衣道:“如果现在这么想的确有些奇怪,郎君的意思是说是这个贱婢给我下毒了?”

阿良道:“不,不,也可能是个巧合也说不定;您还有这个奴婢所属牙行牙人的消息吗?”

薛绍衣道:“这些都是我妻子在管,郎君稍待!”

过了一会儿,薛绍衣手里捏着一张纸过来递给阿良。

太极宫

李隆基觐见李旦。

李隆基道:“四哥,现在朝廷度支困难,希望姑姑能配合我罢黜斜封官和官营作坊店铺以纾解收支之难。

姑姑认为这样做是对朝政的大动干戈,会造成朝局动荡不安,并不认同这个方法,而是希望逐步来解决这个问题。

当下的困难是支出不抵收入,这样下去到年底朝廷不仅官俸难发放,就是一些灾荒也难以及时救助。

并且我担心因此还会导致更大的危机,今日前来希望四哥可以和姑姑讲一讲,不要再坚持了。”

李旦道:“前些日子你提前过这些,我也跟你姑姑讲了,怎么她还是坚持己见吗?”

李隆基道:“是啊,不知道姑姑担心会造成朝局动荡的判断来自何处,我反而认为如果官员的俸禄无法发放,灾难不能得到及时救治才是最容易造成朝局动荡,甚至可能会造成灾难的。”

李旦叹道:“怎么太平现在越来越任性了,你去忙吧,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姑姑讲,这个时候应该要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才是。”

李隆基施礼道:“喏!”

武德殿

李隆基召见薛崇简。

李隆基道:“崇简,今日见你是有件事情跟你商量。”

薛崇简连忙起身道:“臣下不敢!请圣人吩咐就是!”

李隆基道:“不,不,说起来这件事既是家事也是国事,你是姑姑的亲儿子,我们在诛韦后时又一起并肩作战,你不是外人,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当下有件难事我跟你讲讲,希望你能帮想个办法。”

薛崇简道:“臣下为圣人分忧是分内之事。”

李隆基道:“好,那我就直说了。”

李隆基把当下的困难详细地讲给薛崇简,又把解决办法向薛崇简讲明,甚至说清楚了为什么当下选择罢黜斜封官和关闭官营作坊店铺是最好的办法。

薛崇简听完李隆基的讲述,感觉刚才自己话说的有些大了。

薛崇简暗道:“现在是圣人和自己亲生母亲之间发生了矛盾,自己夹在中间感觉左右为难。

如果从国家大义上讲,自然应该帮圣人说服自己的母亲;但从情义上讲,自己做儿子的自己母亲的决定也没办法说什么;更何况自己母亲的脾气性格,自己即便是讲了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薛崇简满脑子跑马,李隆基静静地等着薛崇简的决断。

过了良久,薛崇简回过神来,说道;“圣人,臣下现在不敢做任何保证,但臣下会向阿娘力陈己见。”

李隆基道:“好,有这个决断就好,那我等你消息。”

薛崇简起身告退,施礼道:“喏!”

徐惀家中

徐惀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结果吗?”

阿良把在薛绍衣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徐惀,继续说道;“我去牙行问过了经办的牙人。

他看了底册,说是这个女子是新罗人,从洛阳来长安的途中遇到盗匪,家人被杀害只剩下她自己一人到了长安;人在长安无依无靠又没有了银钱生活,只好卖身为奴。

册子写着人姓朴,叫朴英儿,十九岁,会说唐话,其他不详。”

徐惀道:“看来这是被人利用完杀人灭口了,这条线估计没什么价值了。“

太平公主府

薛崇简劝说太平公主不要为难李隆基,家里这么多钱了,几百辈子都花不完,还要俺么多钱做什么。

太平公主道:“我一女子都知道人生而要握权柄的道理,难道你只是看到了钱吗?我是你阿娘,有你这样对待自己阿娘的吗。

李隆基逼我,兄长比我,你也来责问我;薛崇简你枉作人子,枉做我李令月的儿子;既然你为李隆基效忠,那就别做我儿子了。

来人,告知宗正寺,自今日起,剥夺薛崇简一切郡王名号,仪仗,查封郡王府;另外,告诉吏部,就说我讲的,去除薛崇简一切官职。

笞四十,赶出府去;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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