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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宦官叫住正要出宫的徐惀,气喘吁吁地赶到徐惀面前递给他一盒糕点。

小宦官施礼道;“徐评事,这是圣人赏赐给您的;另外,高内侍让奴婢给您带句话:圣人对匣子很喜欢;你这次做的很好;圣人讲很担忧徐评事的安全。”

徐惀郑重地接过糕点,问道:“没有了?”

小宦官道:“没有了!”

徐惀吸吸鼻子,对小宦官说道;“给高内侍捎句话,以后多来点实惠的!”

说完,徐惀转身走了,只留下憋得一脸难受的小宦官在风中凌乱。

徐惀家中

阿良满脸幸福地抱着糕点盒子,右手手心捧着一块糕点,左手在右手下面兜着,唯恐掉落一点点。

吃相更是难以拿捏,像品尝仙丹似的,先闻一闻,再轻轻地咬下一小块,然后慢慢在嘴里品咂透了再咽下去。

徐惀看阿良吃的恶心,从盒子里拿起一块桃酥噶吃一大口咬下去,桃酥的渣顺着嘴哗哗地往下掉。

阿良大叫一声,忙不迭地用手去接从徐惀嘴边掉落的桃酥碎末,徐惀见状,嘴边掉落的碎末更多了。

二人边吃边打闹,这时长安县尉赵加护从屋外进来,正好看到阿良嘴里不停叫着,用手在徐惀嘴巴下面接桃酥碎末的场景。

赵加护一脸惊讶地看着两人,问道:“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呢?”

阿良一脸肉疼的看着徐惀不知珍惜的大口吃着桃酥,对赵家护说道;“圣人赏赐的糕点,他就这么糟蹋着吃,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赵加护闻听二话不说立刻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巾,用竹镊子小心从盒子里夹出一块糕点放在手巾上,包起来放到怀里,还用手轻轻按了按;再用竹镊子夹出一块,学阿良小心翼翼地吃着。

阿良和赵加护彼此好像有了默契,各用一边身子护着糕点盒子,再也不让徐惀靠近半步。

徐惀看着一点都不客气的赵加护,说道;“我从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嘴里吃着不说,想着往家拿;阿良,你见过这样的人吗?”

阿良嘴里吃着东西不好说话,伸出左手的食指点了点赵加护,那意思是说,眼前不就有这么一个人嘛!。

赵加护似乎没有听到徐惀的话,身心完全沉浸在眼前的糕点里。

二人无论是在精神还是味觉上都得到极大满足之后,终于变得正常起来。

阿良把剩下的糕点收藏起来,赵加护端起水壶嘴对嘴地一通畅饮。

赵加护打了个长嗝,说道;“有饵了,可以钓鱼了!”

徐惀闻听蹭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赵加护跟前,压着兴奋低声问道:“真的?”

赵加护识趣地用力点点头,说道:“刚刚有不良人在金光门外的漕河边上发现一具死尸,是个小娘子,看样子差不多及笄结发的岁数;仵作验完尸后说小娘子差不多在卯时左右死的;符合他们需要的条件和要求。”

徐惀刚要说话,赵加护按住徐惀的手说道;“已经运到魏老三的铺子,为了不让尸体腐败,还从大户人家买了冰;放心,具体的魏老三会收拾好的。”

徐惀听完长长地吐了口气,背着手在屋里不停地转来转去。

过了一会儿,赵加护拦住不停转圈的徐惀,问道:“你转来转去的想什么呢?有事儿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也比你一个人转圈想要好的多。”

徐惀愣了一下,说道;“我并没有想什么,脑子里是空的。”

阿良和赵加护以为徐惀不愿意说,挥挥手不再理他。

长安城某处的一个房间内

桑托问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还要多久才能全部制成?“

面具人道:“不是我慢,现在缺的是下料;你催我没用,如果你有这个空闲,不妨帮我多找一些符合的下料。“

桑托烦躁地说道;“一时之间哪有那么多,又不能杀人取皮,你说怕引起官府警觉!也不能用岁数大的,说做出来的太假容易被看出来;又不能用男子的,你说你们有禁忌。

我实在搞不懂你,皮子有点问题遮挡一下又有什么不行的。

上次我假装薛绍衣那个面具你就说做的不好有疵瑕,我带着他进出皇城,也没出什么问题啊,再说,你看看你浪费多少了。”

面具人道:“我们做人皮面具是有要求和禁忌的,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况且我们事先讲好了,一切按照我的要求来,没有货我只能等。

面具做不好,责任在我;若因为使用了不好的下料造成大事不成,这个责任你可担负?或者说这也是你桑托能担负的起来吗?”

桑托闻听一甩衣袖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面具人摘掉脸上的面具,下面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剑眉朗目,鼻挺口方;这样出去不知道要迷死多少长安的小娘子。

面具人起身挪开屋角的柜子,用脚在地面上一搓,墙角出现一个洞口。

面具人手里端着烛台,顺着洞口的梯子来到下面。

在烛光下,可以看到地下室内东西不多,只是在中间的位置摆有两条长桌。长桌上每隔不远就放着一个宽六寸,长一尺,高两寸左右的红木匣子,匣子旁边还放着一张和匣子同样大小的白纸。

面具人随意打开一个匣子,里面油脂里赫然润泽着一张面具,除了没有眉毛胡须,面具如从真人脸上刚刚揭下来一样。

匣子旁边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履历,从属:千牛卫;姓名:张成;父职:淮阴侯张彦;职位:千牛卫校尉,长相:面白;脸略长;眼下泪腺有麦粒大小黑痣一颗;眉弯如柳叶;横胡无须;口阔右嘴角略上扬;纸的下半部分是张成的画像。

面具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用手指的背侧轻轻地触碰了触碰盒子右下角处的油脂,用皮肤感觉了一下温度,头微微地点了点,把盒子恢复如初。

面具人重回到室内,熄灭蜡烛把柜子搬回到原来的位置,再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重新回到书案旁。

面具人拿过右侧桌上的铜盒——打开后里面的也是一张面具,用两把木镊子分别夹在靠近眼角的位置,轻轻把面具从油脂中提出来在一叠柔软的面纸上摊开。

很快,面纸一面的油脂被纸吸干,再把面具翻过来,内侧的油脂也同样被快速吸干,最后,把面具用木夹子挂在屋子中间的麻绳上阴晾。

晾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面具人从麻绳上摘下面具,又从泥炉上的铜盆里用毛刷沾了一些像水一样东西,均匀而又快速的涂抹到脸上,再把面具贴在脸上;最后面具人把面具一点点的按平,使之完全与面具人的脸形贴合。

终于,一个陌生无眉的人出现在桌子上的铜镜里,左右摆了摆头,稍微感觉了一下,面具人打开桌上的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挑出两条眉毛——在上面涂抹上刚才像水一样的东西——贴在面具的眼眉位置。

镜中人皮肤发黄,眼眉粗黑,鼻子挺而略有勾,嘴唇厚而略黑,这是很普通的长安人长相。

面具人站起身来,走到洗漱的铜盆边低头看了看水中的自己,用手指调了调面具的一些细节。

从衣柜了拿出一件土黄色的圆领袍穿上,再带上青色幞头,面具人对着镜子微微向外咧了咧嘴,嘴慢慢张合了几次,又抿上嘴加大幅度左右扭动了扭动,再轻轻地皱皱眉,连续做了几个人们常做的表情后,再对着镜子用手摸着细节处,一番检查过后,面具如真人的面皮一样,完美地贴合在面具人的脸上。

面具人的房屋坐落在坊市的西北角,院子的西墙和北墙就挨着坊墙,走出院门顺着西侧路可以到坊市的西门,从西门出来就直接到外面的大街上了。

不知道是这个坊市太偏远还是太阳的光线过于毒辣,此时街上的行人并不多。顺着坊墙向北走,在西坊墙和北坊墙拐角处接近膝盖的位置有一块石头,面具人把石头拿开,若无其事的在里面摸了摸。

从表情上看,这个动作好像是很随意的样子,面具人右手在里面轻轻动了两下,确定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后表情立刻变得很惊喜。

面具人快速把东西拿出来石头放回原位,立刻转身回走。

回到家中,面具人迫不及待的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叠成方块的纸,打开后上面写道:十五左右,已收拾好,魏;魏字上面还画了个圈。

面具人把纸条扔到旁边的泥炉中销毁,起身从刚才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的食盒——食盒有三层,黑漆作色红漆描边,样子很普通——又把摘下来面具放到食盒中,拎起食盒走出了家门。

徐惀家屋内

徐惀抬步朝门外就走,阿良在身后喊道:“都要小食了,你又要去做什么?”

徐惀脚步不停,边走边说道:“登东!”

阿良撇撇嘴道:“真是屎尿多,这是想小食的时候好多吃些吧。”

徐惀家院中

徐惀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朝空中说道;“你在哪里,出来一见。”

等了一会儿,徐惀见没人应答,继续说道:“出来一见。”

徐惀的见字话音未落,只听身后有人说道;“别再说了,你是唯恐别人不知道我的存在是吧!”

徐惀转身拱拱手说道;“这不就是担心你距离远,怕你听不到嘛?”

灰衣人道;“我发现你真是惯于给自己找各种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无能。”

徐惀刚要习惯性的辩解,想到刚才灰衣人的话,转口说道;“您赶紧去一趟长寿坊魏老三的店铺,等会儿可能会有人过去。

您去了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盯住来人就好,看看他穿什么衣服,长相如何,离开魏老三的店铺后要去哪儿?关键是在哪儿落脚?

最最重要的,千万不要让他发现您的行踪!“

灰衣人皱皱眉,道:“你说话可真啰嗦!”说完,身影一动,人消失在徐惀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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